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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拔着黑铁斧头的骷髅感应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头骨,脸上的两个黑洞正对着云享、谈笑和蒙面人的方向。
就在谈笑看着云享、穿衣服的骷髅和娜把黑铁斧头的时候,蒙面人却是看着谈笑的。
蒙面人心中迟疑了片刻,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在忘生酒馆看到过谈笑和另外一个修士一道,现如今去过忘生酒馆又喝过真正的忘生酒却还依然活着的人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毛头小子了,这小子古里古怪的,带着个畜生也古里古怪的。现在两位大人失踪了,整个都乱了套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这么幸运活下来。
蒙面人想什么谈笑自然不知道,她想的是那个骷髅和斧头。
原本她觉得那骷髅是修建墓穴的人,现在却觉得这骷髅或者有别的来头。这从它执着地要把那斧头拔起来就看出来了。而且此刻云享攻击过去,那骷髅动也不动,眼前就出现了一圈火焰,生生叫云享收回了攻势。
黑得发亮的大斧,红得像血的火焰,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骷髅握住黑铁斧开始,那本来黯淡的色泽就突然闪亮起来,隐隐有火焰从斧刃升腾起来,那火凶猛地冲撞着,但却会自动避开那拔着斧头的骷髅。
云享很快发现自己的攻击被那些升腾的火焰一一化解,不止如此,那些火焰已经能够自动自发地在骷髅周身形成一个保护层,仿佛任何伤害都不能穿透那个保护层。
谈笑怀中抱着白头,手便隔着衣服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冰钉,心想这东西或者能够克制那个骷髅。
云享不甘心前几次的攻击就这么简简单单被拦了下来,但一时间却没有更好的法子。
那骷髅下颌骨动了动,那些围绕他的火焰便忽大忽小忽强忽弱。过了一会儿又有火焰向云享袭来。
谈笑转头看了看离歌。离歌仍然躺在地上,和在那个石室中并没有区别,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她担心离歌的伤势,爬起来后忍不住想要往离歌的方向靠近。可那蒙面人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冷冷道:“想去哪里?”
谈笑不言不语,心想这蒙面人与那酒馆有什么关系?与她经历的幻境又有什么关系?她此刻摸不着头绪,便顾忌着他,此刻听他发问,便稳住自己不再往前走,也不告诉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时云享正与骷髅过招,一边抵挡着熊熊烈火。一边想法子反击。
骷髅只是将那黑铁斧握在手中,明明还未拔起却已是法力大增。而云享也未用尽全力。
“这是什么人?”蒙面人在一旁观战,他见谈笑不说话。便重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骷髅和黑铁斧上。
云享皱眉,“我怎知道?总不会是此间主人谈紫君吧?”
谈笑眨了眨眼,仔细看了看那骷髅,心想谈紫君难道就是这个模样?她怎么想也想象不出这具骷髅就是当年的谈紫君。再说,谈紫君被被妖兽围攻。身受重伤坐化而去,他的尸骨虽然被后人收入墓中,但总不会被人钉在门上。这种对死者不敬的做法怎么会是针对墓穴主人的?
不过听两人对话似乎并不知这骷髅被钉在门上,那么他们是不是也不曾走过那八十一道石门?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进来这个盘旋的墓室的呢?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他们也是为了神器通天钺?
谈笑偷偷看了看两人的脸色,试图从他们的动作和表情中找到有关他们目的和来历的蛛丝马迹。
这骷髅显然对那黑铁斧十分执着。便是一边在与云享打斗,一边还是在有意无意地拔着黑铁斧,丝毫也不肯放手。
谈笑皱皱眉。心想若不是谈紫君,也不会是谈紫君的朋友,难道是谈紫君的仇敌?或者是进墓寻宝之人,没寻着宝,反而被墓中暗器机关术法所伤。身死被钉石墙之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其他没穿衣服的骷髅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它们是在听这穿衣服骷髅的指挥?如果他们死去的时间大致相同,为什么只有这个骷髅还保留着身上的衣服?
“此间术法已经被我们解除,然而那把斧头却难以拔出,你且避让着,让它拔出来再说,这样我们也省些力气。”蒙面人将谈笑看做囊中之物,杀与不杀不过一念之间,这时候说话便也不再避着她。
看来他们的目的也是这把斧钺无疑。谈笑心中想着。
云享听罢一再避让,那骷髅心系斧钺,便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去一心想要把斧头拔出来。
那骷髅弓着腰,双手握着粗大的斧柄,拔一点“手”便往上滑一点,然后它再弯下腰从下往上拔,然后再往上滑一点,不过尽管这样,那黑铁斧却是真的被拔得往上提了提。它拔得缓慢,但终会把黑铁斧拔出来的。
谈笑趁机环顾四周,心想不是说谈紫君一生的收藏都在这里面吗?不说这里面有什么神器,至少几本高级功法或者几样罕世法宝总是有的吧?现在看来,这里面怎么除了这斧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难道已经被他们拿光了不成?
云享退出战场,闪身到谈笑和蒙面人旁道:“看来还需许多时间,左右无事可做,你不问问他宛城之事?”话虽这么说,他却时刻注意着那骷髅和黑铁斧的情况。
蒙面人瞄了眼云享道:“那斧钺合你我二人之力都难以拔出,这骷髅若能成事,岂非大有来头?”
谈笑心中跳了一下,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搓了搓,想到幼时在阎罗洞得以窥探神器通天钺的一线消息,此时状况却不如人意,难道说阿娘嘱咐的神器就要落于人手了吗?
云享看了眼谈笑,笑道:“大有来头……这里又有什么可有来头的……唔,算起来倒也是有的……”
蒙面人也看了眼谈笑,道:“你是什么人,到宛城做什么?又如何出的宛城来到这里?”
云享抱臂而立,“我也很想知道呢……陆照。”
谈笑摸了摸白头的脑袋,敛眉道:“我是去过宛城,所去不过是为游历。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恐怕有一部分原因还要问他。”说着看向云享。
蒙面人疑惑道:“怎么回事?”
云享先是诧异,而后一笑道:“你倒是半点不肯吃亏,这时候把我拖下水去。不过你小子还嫩了点,下次乱说话或许就没这么幸运了。”
蒙面人皱眉:“你们认识?”
云享抖了抖袖子道:“认识不久。那日我从师门之命在外办事,正好见他拿着无骨剑,于是便追赶过去。没想到他不辨方向闯进了尸兽的地盘,我便走了。说来也巧,本以为他要就此丢了性命,却不想因缘际会被同门带回来,我便与他约定,叫他顶替了一个叫做陆照的同门。”
蒙面人来回看着云享和谈笑,道:“你为何叫他顶替陆照?”
云享鼻子动了动,声音骤然低沉:“为了拿九生丹木。”
蒙面人似乎惊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九生丹木?你如何能知道九生丹木?你又凭什么以为他能拿到九生丹木?!”
谈笑头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她和云享确有约定,而云享也说要她拿的东西有许多青蒙山人把守,但取物必须凡人。她当然不是凡人,但当时却是答应下来了。
云享依然看着骷髅,淡淡道:“九生丹木,九命回转。如今虽然只剩一命,但毕竟是……”云享顿了顿,可惜这帮俗人不知其用,生生糟蹋了灵物。之前我试过多次都无法取出,或者凡人可以成事。”
“此话怎讲?”蒙面人似乎对九生丹木更感兴趣。
云享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说也不是时候。不过此人听了你我这许多话,怕是……”说着斜眼扫过谈笑。
蒙面人眼色一凛,突然伸手去抓谈笑,谈笑听得云享此话,心中已然一惊,所以在蒙面人欺来的同时已经一把将白头扔过去,人后退数步拔剑在手。
白头早已不耐,此刻一被放出去便兴奋地张开大嘴用利爪挠向蒙面人的脸。而云享则在他们你来我往的同时伸长手臂从谈笑脖子旁边擦着皮肤伸了过去。
谈笑立刻闪开肩膀,这时却看见云享的手臂与她错身而过,一把握住了离歌的脖子提了起来,连带着提起了一堆被锁住的白骨。
“离歌!”谈笑惊叫,赶紧抽剑救援。蒙面人也反应过来,伸手凭空动作,那条锁着白骨和离歌的光链便伸长了许多朝谈笑缠绕过来。
云享冷笑,“你叫离歌?今日你听了不该听的,我也只好送你一程。”说着手指用力,似要把那脖子握断。
谈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却见本该昏迷的离歌伸手握住云享的手腕,睁眼瞪着云享,一张脸涨得通红。
“住手!”谈笑喊道。
白头扑过来咬蒙面人的手,蒙面人甩开光链道:“找死!”
那光链随人左右摆动,怎样都摆脱不了,谈笑很快让它缠上了一圈,眼见就要失去抗争的力气了。
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那拔着斧钺的骷髅发出属于人类的低哑痛苦的长吟。
谈笑回头一看,下意识地叫道:“通天钺!”
云享眉角一跳,手上劲道微松,诧异地看了过来。
一具嶙峋骷髅缓缓将巨大的斧钺高举过头,上下颌不停地抖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声音与那长吟久久呼应着,像是在大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