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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避祸村大家都各自过各自的日子,顾大嫂还没有碰到过有谁来偷船的。而且这条河上只有几艘船,又没有通向外界的河流,只有她和另外几个撑船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即便是有人把她的船偷了,在这避祸村的河流上也无处可逃,很快就能找到。这就好像在一个大院子里,你要偷人家的自行车,却没地方藏一样。不会有人这么傻,没想到现在却有人来偷她的船。
显然是想用她的船来避祸,想法跟他们先前想的是一样的。听到顾大嫂的声音,正在解船的一个女子吓得一哆嗦,赶紧放开手。回头过来,望见顾大嫂,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顾大嫂,求求你,把你的船给我吧。我们一家人想撑船到河上去避难,现在村里头,开始烧杀抢掠了,大家都说河道堵死,没有粮食绝对活不成的。我们一家三口人没有钱,孩子他爹就靠给人教私塾挣点钱,养活我们一家人……”
顾大嫂手一摆说道:“少来,你呆在家中也不会有人到你家来抢,你家又没钱又没粮,抢你干什么?难道是因为你有点姿色?就你这样子,在避祸村随便抓一个都比你强,你还有什么害怕的?”
身边那穿长袍的书生涨红着脸做了一揖,说道:“顾大嫂,我们并非想偷你的船,只是害怕,想到河中间去避难,求你开恩,让我们上船吧。你的船就算我们所有人也都住得下,到了明天天亮如果一切平安无事,我们就会下船回家的。只是现在村里乱成这个样子,烧杀抢掠什么都干,实在害怕呀。”
顾大嫂瞧了一眼杨仙茅,杨仙茅说道:“你来决定,不过助人为快乐之本,只要有能力帮别人一把,倒也无妨。”
顾大嫂说道:“到避祸村来的人,十有八九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书生和女子赶紧陪笑:“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讨生活才到这来的,我们可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们在避祸村已经呆了好几年了,你是知道的。”
顾大少冷眼瞧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个我都认识,不过你们两个来之前做了什么?算不算得上好人我不知道。”
便在这时,看见那边过来了二十三四个人,手里拿着各式兵刃,冲着他们过来。当先两个似乎正是刚才打劫杨仙茅的人。
这两个家伙被杨仙茅用梅花针打中腿部穴道,居然这么快就解开穴道苏醒过来,还追了过来,看来不是等闲之辈。杨仙茅不尽心头一凛,先前自己很大程度上靠突袭,使对方猝不可防才中招。不过想想也是,那么细的梅花针,真的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的。
杨仙茅立刻说道:“先让他们上船吧。”
顾大嫂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急声叫道:“快,快上船。”
其实没等顾大嫂说这话,那书生和女子已经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爬上她的渡船去了。那书生抱着自己的孩子,那女子则一把拉着小棒槌,将他拉上了船。杨仙茅让顾大嫂先上船,随后抓着那根绳索猛的一扯,绳索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因为她打的结很紧,自己虽然可以解开,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也没有心情去慢慢解开绳结了,还不如径直扯断。
接着抓住船头猛的往中间一推,那船立刻便已经冲出一丈多远。杨仙茅脚在岸边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轻巧的落在甲板之上,抓起船上的一根竹篙,用力撑了两下,船便已经离开岸边四五丈了。
那一伙黑衣人这才冲到岸边,眼见杨仙茅他们乘船离开。不由得气急败坏的在岸边叫着。
杨仙茅不会撑船,所以船有些在江上打转。顾大嫂赶紧冲过去,一把将杨仙茅手里的竹篙抢了过来,三下两下很快就把船给控制住了,一直撑到了靠南面的河边。距离岸边也就两三丈远,这才将竹篙从船头插了下去。南岸的水要深一些,所以这竹篙一直插去了大半,这才插到了河底。将整艘船固定在河面上。
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望去,河对面已经燃起了几处火光映红了天空,好在避祸村的房舍之间相互距离比较远。所以火不至于蔓延全城,饶是如此,也已经把顾大嫂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书生看见杨仙茅带上船来的那一袋粮食,试探着对杨仙茅说道:“这粮食能不能卖我一点?我知道我们没多少钱买粮食,可是我可以教你读书写字,包括你的孩子。我还可以帮你写家书,或者抄经文都没问题,你看如何?你的亲戚朋友有的话也可以,我可以教他们的,薪水冲抵我给你买粮食的钱,你看可好?”
杨仙茅一摆手,说道:“我的粮食绝对不卖,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顾大嫂也冷哼一声,说:“的确如此,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能让你们在船上躲避到天亮已经是底线,还想跟我们要粮食。这一袋粮食可是我们一家人一个月的口粮,过了一个月我们还不知道去哪找呢。”
“你们可以打鱼呀,顾大少,你不是渔民吗?河里那么多鱼。”
顾大嫂说道:“我再次警告你们,我是否打鱼都跟你们没关系。我是看你们可怜才收你们上船,但是如果你们再得寸进尺,我只能让你们下去。现在闭嘴,不要再提任何非分的要求。”
书生赶紧朝妻子连连摆手,那女子陪着笑,连声说对不起。
这时避祸村更乱了,又有几处房屋被点燃了,喊杀声此起彼伏。杨仙茅觉得很是感慨,人对抗绝望的心里压力太小了。一旦面入绝境,无路可走,甚至必死无疑的时候,就会发疯一般寻找着活下去的机会,甚至不惜伤害别人,通过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这一夜所有人都坐在船边,望着河对岸避祸村的这场骚乱。还有几艘船远远的也停在江中,但是船上究竟是不是原来的船老大不知道。昨天他们幸亏决定得早,这才赶紧找到他们的船,都还差点被别人偷走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幸运的。
渐渐的天色亮了,也许这些人在夜晚格外的害怕,而天亮之后反倒渐渐能够镇定下来了。所以喊杀声也就渐渐小了,被火焚烧的屋舍也没有引燃其他房屋,各自烧完之后就熄灭了。只有一股股的青烟还飘向空中,天空中也充满了一种刺鼻的烟草味。
天亮之后也能看得很远,沿河之上没见到什么人影。而避祸村厮杀声经过一夜之后也消失了,整个村陷入了死寂之中,就好像没有人的旷野似的。经过了一夜折腾都精疲力尽,大家或许发现,危险并没有像所担心的那样瞬间便降临到头顶,所以不用太着急。
很多人正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生存下去,现在要先养精蓄锐,各自呆在自己的房舍里头。关紧门窗,握着菜刀锄头随时准备跟人拼命,处于一种消极防守状态。由此一来,才重新陷入了安宁。当然,这种安宁是在经过一夜的恐怖厮杀之后才得到的。
顾大嫂将船头的船蒿提了起来,清清的水滴顺着黄色的竹蒿滴滴嗒嗒的滴落在船板上。她把船往岸边靠,书生娘子着急的问道:“顾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送你们上岸,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没看到吗?整个村子一切都太平无事了。”
“我们不能回去,我们要回去了一定会被人砍死的。求求你,就让我们躲在船上吧,你的船住得下我们几个的。”
“坐不下,这船太小了,船舱里最多睡两个人。我儿子还得去甲板上。”
“我们也可以睡甲板上呀,我跟我丈夫睡后甲板,我这孩子睡前甲板,跟你的孩子一起,这样不就行了吗?”
“那你们吃什么?”
“我们没吃的。不过,我们可以教书挣钱,就像先前提的那样。”
“不用了,要论诗词古书,你身边这位公子他才是才高八斗。别的人跟他相比,就像萤火虫跟月亮比一样,你丈夫还想来教他吗?他还想指点别人呢。”
那书生顿时尴尬无语,面红耳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娘子拼命说道:“我家相公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当年在村里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因为时运不济,这才没有高中状元。又因为家境贫寒,只能教书补贴家用,这才不得已放弃了科举制度。若是家中有钱,能够供得起上学,我相公未尝不能成为国家栋梁,金榜题名的。”
顾大婶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我只是要把你们送下船,我没有义务照顾你们。所以咱们各奔东西。”
她刚说完这话,一直在那涨红着脸,手足无措的书生忽然一晃身,便把旁边的小棒槌抱了起来。随即一脚踏到了船外,只用一手抓住船舷,半个身子都趟到了水里。这一下把船半边都倾斜了。
他抱着棒槌转过身来恶狠狠对惊呆了的顾大嫂说道:“我不会水,我掉到水里就是一个秤砣。所以你儿子在我掌控之中,他会跟我一直沉到水里,这水很深,我知道表面风平浪静,下面暗流涌动,不少人都这么说。每年都有人死在这河中。所以你们不要逼我,否则我就跟着你儿子一起死。”
顾大嫂一把抓着杨仙茅,生怕他冲上去救人。惊恐万状地摆着手说道:“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千万别伤我孩子,否则我跟你拼命。只要你放了孩子,你说什么都好,你是要粮食还是要船都给你。求你了,千万不要伤害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