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倒V §2.19 随之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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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高度重视这个信息,各国的【巫猎者同盟】皆派出相关人士介入Z国J省进行调查。当时,Z国J省被秘密封锁,人员禁止出入。而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不让引起世界癌化的【巫】采取极端手段,封锁原因并未公布。能造成癌世界的【巫】必然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所以当时J省甚至进行全民体检、脑电波检验,所有超过平均标准的人员均因各种原因被观察。
可以说,当时的Z国J省不知觉中被全世界的人监视着。甚至有人提议以核弹摧毁整个省份,弃一省而保全世界。在情况最严重的时期,该方案甚至被置于联合国决议案中。
渐渐的,有敏感的J省人开始发现不对。他们每一次出省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但却有大量外国人涌入省份。数不清的防弹玻璃在空中建立,各种原因的体检和化验、检测越来越频繁。但即便如此,那个【巫】仍是淹没在人潮之中,根本无处觅踪。
然后,有相关人士在ZF授意之下,散布了这个消息。
就像是一直被压抑住的炸弹一瞬间爆发了一般,所有的恶意再不被掩饰,猛地蓬发。一时间,被称为2X世纪最大的种族灭绝事件爆发。
在2X世纪,世界一体化的进程基本已经完成,国际的界限已经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不同地区一般的竞争。混血人种四处可见,甚至,出生越贫寒,混血的程度也许越大,也正因此,从一个人的面貌上看出他来自哪个国家基本已经不可能。当年在J省,凡是面貌上具有黄种人特征的人皆被当做同一个“癌细胞”,他们被严格限制行动自由,接受密切观察,所有领域的高层人士皆被重点观察。
虽然人道主义组织干涉了核弹方案,但在宏观调控之下,各种物资开始被限制发放。相关ZF颁布了鼓励举报的制度。
此时,恐慌气氛已经在民众之间渐渐蔓延。与此同时,人与人之间开始相互猜忌,相互提防。本来占据各个领域优越生产资料的管理层、名校优等生开始被暗暗仇视,为了微薄的奖励物资,举报开始捕风捉影,但每一次的风影却都能成为对他人的致命武器。
若说在Z国历史上,当年的十年文化revolution造成Z国文化经济倒退五十年,那么这次对于J省人民来说,倒退的就不之是五十年。因为在联合国的默许之下,各国【巫猎者】开始渐渐不干涉J省民众的自相倾轧。
于是,各种抢劫、打杀、□开始竞相上演。在原先的世界中,本就不占据生产资料优势的底层民众,开始互抱成团,组成暴民,烧杀抢掠。在他们眼中,那些“上等人”在曾经压迫他们还不够,现在又害他们陷入如今境地,着实可恨。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以武力胜出的同时,也被各国【巫猎者】所监视。他们就像是玻璃橱窗里上演优胜劣汰的实验动物,所有的热血、所有的生存,对于看者来说,不过是一纸文书上单薄无力的数字罢了。
当所有文明的外表被原始**所控制,当所有的礼仪枷锁已经尽数归于湮灭。
为何而生存?为何而争斗?
为了生存而生存,为了争斗而争斗。
可当时的随之寒还年幼。面对他妹妹一声声哀求般的质问,他要怎么告诉她,这些事情他都不懂,他只能凭本能活着。但无论现实如何残酷,他愿倾尽一切,只求世界对她些许温柔。
经历□后,那位来自未来的【巫猎者】宣布,造成世界癌变的因素已经找到并严格控制监视。黄色毒瘤时期,终于结束。
可这片土地上的伤痕累累,又岂是一个宣告能够安抚的。
他找回了莲镜无,他有了再教育的机会,他可以好好安葬他的母亲,他终于又有了一个家,可是暖暖却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在那之后的几年中,直到她去世,她再也没有能力走出医院。
在体检中,她被查出了免疫缺陷症,并发脑瘤。
那天晚上,他做梦,梦见随之暖被一大群暴民抢走,她哭着叫着“哥哥”,可他却无力抢他回来。被噩梦惊醒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无菌病房外,厚厚玻璃内,他的妹妹身体内插着各种管子,但却睁着眼,看向他。
他想对她说很多很多话,但隔着玻璃,她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他想抱住她,告诉她,噩梦结束了,他们终于能够自由活在阳光下。但隔着玻璃,他触碰不到她。
那样遥远的距离,连光线都被扭曲。她的面容模模糊糊,远在玻璃门的那一端。直到最后,小姑娘强撑着拿起画笔,在画板上吃力地一笔一划地画着东西。之后,她向他举起画板。
那是两个人影,手牵着手。女孩子带着皇冠,男孩子牵着马。
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随之寒眼眶开始湿润。他的妹妹,隔着氧气面罩,仍能看见笑地弯弯的眼。
她在用这种方法告诉他,她很幸福。
国家给予的补助虽然高,但他的加上莲镜无的,还有老师的工资,仍然不够支付随之暖近乎天价的医疗费。经黄色毒瘤时期病菌泄露而得各种疾病的人,不在少数。随之暖所得的病,无论是免疫缺陷病或是脑瘤,皆无法治愈,只能靠高价药物来勉强维持性命。当时J省百废待兴,国家正重建部队,为了这高价的医疗费,刚进学校不到一年的莲镜无便退学,应征入伍。他因为年龄不满十八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莲镜无又一次为他们牺牲。
他们站在玻璃窗外,看着无菌病房里那个脆弱地仿若玻璃铸成的随之暖。他们若要进去探望,必须经过一系列的消毒消菌,而这高昂的价格却是他们现在所接受不起的。
而待到他有能力支付这一系列的费用时,他已然进入【巫猎者同盟】。部队里常年无假期,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钱打入医院的付账卡中,一次又一次地期盼着“下次一定去见妹妹”,可这期望终究随着无数的训练和数不清的任务而搁浅。终究有一天,莲镜无急匆匆地致电于他,告诉他一个噩耗:
“暖暖可能快要不行了……阿随,你去看看她。”
如同一声晴天霹雳一般,随之寒几乎是只觉得未来有什么东西猛地碎裂了,震得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站立。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冲进队长的宿舍里丢下一句“我要请假”,之后就不管不顾地抢了队长手上的车钥匙开着军用飞艇便冲向医院。一路上,他数不清自己究竟闯过多少交通管制,军用飞艇在空中几乎开出了战斗机的架势,直到医院时,他浑浑噩噩地经过了一系列的消毒除菌,待进入无菌病房时,莲镜无拍拍他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暖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