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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修士一来,便瞧见凌煦站在树下,一身清冷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又探不出他的虚实,故而客气地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凌煦眸光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并未言语,修长的手指在腰间那一块月形玉佩上流连。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凌煦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便微微变了脸色:“原来阁下是镜月宫的首席,失敬失敬。”
凌煦垂下手,颔首算是默许他们的称谓。
犹豫了片刻,为首的修士还是站出来询问道:“请问阁下,可曾见过一白发红眸的魔道?我们正在寻那魔道的下落。”
凌煦随意地指向那无尽林中妖兽最多的地方。
为首的修士谢完凌煦之后,便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那修士却又止住了脚步,一双三角眼内闪烁着试探的光芒:“适才倒是忘了问阁下,可曾是已同那魔道交过手了?”
他也是这才想起来:面前之人能准确地指出方活的下落,那么显然是方才遇上了。而那方活心狠手辣,遇见就断然没有留活口的道理。即便是他们堪堪打了个平手,面前之人的衣衫平整,无论怎么瞧,都不像是动过手的模样。
这么想着,他不免对凌煦起了怀疑。
“不曾。”凌煦自是明白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面上神色丝毫未变,“我先前受了伤,不欲与那魔道多做纠缠,便远远避开了。”
凌煦这一开口,众人才发觉他的灵力外逸,果真同他说得不差,是先前受过伤的模样。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像他这般的首席弟子行走在外,即便是受了伤,身上的护命法宝也不会少,能避开那妖道也并不奇怪。
那修士十分有眼色地作揖道歉:“原来如此,冒犯阁下了。”
凌煦也并未提及原谅,只朝着那无尽林深处的方向望去,冷淡道:“你们若是再不去,只怕那魔道就要出这无尽林了。”
而众人越是见凌煦这番不近人情的作态,反倒对他的话越是深信不疑。
众人千恩万谢完凌煦后,便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凌煦瞧着他们的背影,唇畔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去的方向正是那银狼兽的群居之地。
而这银狼兽,领地意识是所有妖兽之中最强的。一旦有人闯进去,便会群起而攻之。
这下,这帮人便有的忙了,应当没空再来寻方活了。
见众人并未对凌煦发难便离去后,沈嘉言这才将自己适才一直藏在手中、蓄势待发的黑线散去,轻跃下了树,拧眉道:“这么麻烦作甚?还不如直接杀了干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凌煦轻笑着道,“即便是没有这灵力,我也依然能够护你。”
沈嘉言顿时怔住了。他自睁开眼眸起,便是满脑子的杀戮。他只知道,那些追在他后面的人是要杀他的,所以他也就顺从自己的本心杀了那些人;但是说要护他的人,面前这自称是他夫君的人还是第一个。
“夫君?”沈嘉言轻轻唤了一声。
凌煦应了一声,面上虽极力镇定,但是藏于袖中的双手却分明握紧了。
沈嘉言眼眸微弯,很是满意的模样:“我们说好,你若一直不背叛我、待我好,我便一直如此唤你。”
“好。”凌煦沙哑着声音说道,这一瞬间,他突然很想亲亲眼前的人。
凌煦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微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封住了沈嘉言的唇。沈嘉言只来得及微微张口,凌煦的唇已经开始攻城略地。
沈嘉言犹豫了一会,便小心地伸出舌头来与他纠缠,且战且退。凌煦却容不得他退缩,勾住便径自吻了个昏天黑地。
两人唇舌相依,是说不出的熟稔与亲近。
好不容易分开,沈嘉言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成为道侣所应当做的事情,亦是你唤我夫君所应当做的事情。”凌煦揉了揉沈嘉言的头发,“喜欢吗?”
“喜欢。”沈嘉言答得毫不犹豫。
凌煦望向沈嘉言的眸色不免深沉了几分:“喜欢便好。还有许多事情,我日后可以慢慢教你。”就譬如,双修之事。看样子,他也是时候该去找一本双修功法了。
沈嘉言却浑然不觉,只点头,道了一声好。
两人在无尽林内住了下来,在那棵最高的树上造了一间树屋。
这树屋的下面,便是狮牛兽。这种妖兽,空有一身蛮力,却不会爬树。如此,旁人畏惧它们的实力不敢轻易闯进来,而这种妖兽自身蠢笨,也不会发觉他们的头顶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此前,沈嘉言从未想过日子还能过成这般模样——平淡惬意,没有杀戮与鲜血。只有他们两人,还有这满林吃不完的妖兽。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凌煦接过沈嘉言手中那尚还在滴着鲜血的妖兽。
“抓妖兽的时候,撞见一群想要杀我的人。我本想要杀了他们,可想起你说不能随便杀人,就带着他们绕了好几圈的远路,所以就迟了。”沈嘉言轻描淡写地说道,却不知道他自己的整张脸上都写满“快夸我听话”。
凌煦眼眸含笑,凑到沈嘉言的唇角轻吻了一下:“真乖。”
闻言,沈嘉言别过眼去,尽力下压着快要上扬的唇角。
凌煦瞧见沈嘉言这般模样,心念微动,倒是又想起先前想好的事情,对着沈嘉言说道:“明日我出去一趟,去买些东西回来。”
“买什么?”沈嘉言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凌煦,难道他们这里还缺什么吗?
凌煦的眼眸里染上了笑意,暗忖着即便是这样入魔的方活,也果然还是如同以前一般的单纯。故而只答道:“买一些适合我们两人一起修炼的功法。”
沈嘉言闻言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修炼好,毕竟你现在确实是太弱了。”
凌煦缓缓在舌尖咀嚼了一下那一个“弱”字,眼眸里滑过一道异样的光芒。说他弱,待他把那双修法诀拿回来以后,倒是要让方活再看看他到底弱不弱。
而另一边,凌煦先前碰见过的那一帮修士费尽千辛万苦从那银狼兽的爪牙下逃出来以后,便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镜衍师尊不曾想凌煦竟果真找到了方活,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方活明明已是入了魔,却还能不伤凌煦。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凌煦的执着。
然而明白归明白,他终究不能纵容凌煦与方活同流合污。
镜衍师尊将凌煦早已并非他镜月宫中之人的消息给放了出去。并言明:如此逆徒,倘若谁能够诛伏,也当是为他镜月宫清理门户。
在镜衍师尊放出消息没多久,许澍便找上了司空枞等人。
许澍心知这方活既入了魔,而今的功力必然是深不可测,想要对付起来必定是困难重重。
不过,他如今的目标也不是在对付方活,而只是抓住凌煦而已。
在知晓方活对自己的心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许澍便时不时地在方活的临仙洞府内坐上许久。坐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察到与细枝末节之处,方活对他的用心之深。
许是因为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他突然怀念起方活总是痴痴望向他的眼眸,怀念起那些他曾经弃如敝屣、而今想来却历历在目的日子。
只是就在他觉得已经想明白,想要去珍惜方活的时候,他却从旁人那听说了入魔后的方活和凌煦在一起的消息。
这对他而言,无异于是双重背叛!
许澍当即便恨得咬牙切齿,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
许澍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地恨着,但面上却依旧冠冕堂皇地劝说着司空枞等人:“他二人如今皆已入了魔道,而那方活的灵力更是一日千里,若眼下不除,只怕日后酿成大祸。”
闻言,莲止倒是不以为然:“那方活近来不曾伤人,他二人在一起若能改邪归正,倒也不是非要铲除不可。”莲止的这一言语,便是在谢方活昔日秘境中救命之恩。
许澍的态度却是意外的坚决:“不可。养虎为患的道理,莲止兄不会不清楚。”
司空枞心中却仍惦记着凌煦,也是不情愿:“许兄未免言过其实······”
司空枞的话尚没有说完,已被许澍打断:“今日只当是我许澍挟恩求报。只这一件事情,你们帮我抓住那凌煦,便是报了我当日之恩,如何?”
话已至此,众人也不好再推脱,只能应允。
次日,沈嘉言一出门,便被那司空枞给缠上了。两人原本一个是书中的主角,一个是反派,司空枞的功法本身就克沈嘉言的功法。
两人缠斗了不多时,沈嘉言便微皱起了眉。
他实在不解:这司空枞分明就伤不了他,却还是还是要缠着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