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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苦,你真的要考啊?”游冬的声音充满惊慌。
“是的。”阿苦坐在报名桌前,语气坚定。
游冬和阿苦一起长大,自然对她十分了解,知道阿苦心意已决,只得转向溪真仙君求助。
溪真仙君自是明白各种缘由,劝道:“阿苦,莫要逞一时之气,你表哥没有选择让你直接考试,而是让你先当药童,自有他的道理。”
阿苦抬头。
溪真仙君继续说道:“今年的招生考试与往日不同,今年的主要招生对象是已经在外修炼,来自修道世家或者小门小派已有小成的修道者,对于未曾进行修行的你来说,这次考试的内容太难,也太危险了。”
阿苦微愣,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
游冬见阿苦听得进去了,连忙补充道:“所以我请师父将你暂时收为药童,先在山里熟悉环境一年,来年夏至再参加招生考试,并非是对方所讲的什么走后门!”
阿苦转头,看向一直盯着这边的斗笠男。
“那人应是知道始末,所以才出言激你。”溪真仙君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已经飞升为仙的他很是不喜人与人之间的阴谋诡计。
阿苦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刚才答应参加考试,并不是一时冲动,虽然她没有料到这届考试的特殊性,但难度强点,并不代表不能参加。最重要的是,清源仙山的招生考试...从不死人。
溪真仙君看了她一眼,说道:“清源山的考试确实不曾死过人。”
阿苦抬头,讶异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不知道对于已经成仙的人来说,看透人心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溪真微微一笑,劝道:“但是在考试里面缺胳膊断腿的也有很多。”
溪真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是这次考试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自是明白考试的内容还有危险性。
阿苦黑瘦的脸更加阴沉,缺胳膊断腿,不就成残废了。
游冬也不希望阿苦因一时之气去冒这个险,说道:“对啊,阿苦,今年参加考试的肯定都是已经换了仙骨的修道者,你何必跟他们比谁的骨头更硬呢?”
阿苦的头低了下来。
“怎么?反悔了吗?”嘲讽讥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会是改主意了吧?哼!刚才不是还挺硬气的,怎么这会儿就变成狗熊了。”
阿苦蓦地抬起头,明亮的眼中有火在烧。
“请帮我办手续。”
对面的溪真神君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旁边的报名卷轴,平放在桌上给阿苦浏览。
“阿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好不好?这次考试凶险万分,你万一要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姑姑交待啊?”
阿苦看着快急哭了的表哥,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音一落,阿苦快速地在应试卷轴上签好自己的姓氏、名字,大拇指按了红泥,稍微用力地盖上手印。
溪真神君认真问道:“你真的决定要参加?”
阿苦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吧。”溪真拿起旁边的印章一盖,万事皆定。
游冬听得“嗒”的一声,只觉得眼前一暗,仿佛天都塌了。
都怪自己手脚不够麻利,问候什么呀...早点上山不就完事了,现在搞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啊...哭...
“阿苦啊...”
“没死呢,不用叫魂。”阿苦起身离开座位。
“你去哪里啊?”
阿苦没有回答,她径自走到斗笠男面前站定,“喂”了一声,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唰”地出手,清脆响亮地赏了他一个耳光,威武霸气地说道:“剩下的两巴掌,等考试完再还给我。”
“喔...”这是惊叹声。
“啪啪啪...”这是拍手声。
“干得好!”这是游冬喝彩的声音。
“哎呀哎呀”这是溪真聊表心意的声音。
“你...”这是斗笠男咬牙切齿的声音。
阿苦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过身,向溪真所在的传输阵法走去。
沿途四处传来加油鼓劲或者喝倒彩的声音,阿苦都置之不理,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溪真从宽大的袍袖中拿出一枚用黄泥封着的小竹筒,说道:“这是信号烟,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胁了,拉开旁边的引线,自会有人来救你。当然,拉开引线也代表失去考试资格。”
阿苦看了一眼,塞进腰带里,认真说道:“我知道了。”
溪真扫了她腰间挂着的柴刀,挑眉问道:“你的武器就这个了?”
阿苦微微一笑,拍拍腰间的老搭档,说道:“它救过我很多次,我相信它。”
这下子,溪真真的对这个穿着男装的娇小女孩另眼相看了,他用传音术法对阿苦说道:“期待你的表现,师妹。”
溪真没有漏掉阿苦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和紧张,他轻扯嘴角,中指食指两指并立,在阿苦身前画了个五行法阵,只见一阵强光闪过,“嗖”地一声,阿苦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溪真师兄...”
溪真看着旁边那张幽怨的脸,安抚道:“无妨,幸亏这次的出题者是耀明师父,他老人家早就想到会有一些能力低的修道者来参加考试,所以分门别类,规划了很多不同难度的路径,这个传输阵法就是个人能力的评价装置,会把相应程度的应试者送往不同的地方。阿苦没有修炼,仙骨都还没换,想来应该是被送到最简单的那条路上了,放宽心,没事的。”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给了她一个信号竹筒,按阿苦的聪明程度,该是知道进退的。
游冬呼出好大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不远处的斗笠男脸色倒是变了一下,阿苦的力气并不大,那一巴掌也没有多疼,但是身为男人被当众打巴掌,怎么说也不是光彩的事,更何况,还有两个巴掌。
他想着要不要早点进入考试,通过之后直接溜走,那边的报名处却是又乱了起来。
“师兄,不好了!”负责监督阵法的人惊慌叫到。
“怎么了?”溪真皱眉看过去,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游冬师弟的表弟似乎被送到红眼森林了。”
“什么!!!”红眼森林是这次考试里难度最高的一关。
游冬心一紧,哭着喊道:“阿苦啊....”
...
...
“嗖”地一声,阿苦到达了目的地,睁开眼,入眼所见皆是绿色的树林。
拍拍腰间的信号烟竹筒,阿苦原本信心满满的脸变得越来越没有表情。
师妹吗...
阿苦扯嘴苦涩一笑。
不管是师弟还是师妹,总得过了这关再说,既然都进来了,那当然还是要通过才行。
“砰砰砰...”惊天震地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阿苦抬头看着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呼出扑鼻恶臭的凶猛走兽,不由自主地轻呼出声:“火麒麟...”
有湿哒哒的液体从肩膀处滑落,阿苦抬头一看,一个有她三倍大的巨大蛇头像把伞一样,遮盖在阿苦的头上,粉红色的蛇信轻吐,发出令人脚软的“咝咝咝”的声音。
阿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轻率和对考试难度的低估,可是,溪真大公子,你这是把我传到什么破位置来了!!!
前有麒麟,后有大蛇,阿苦的脚禁不住瑟瑟发抖。
她的心是惊慌,身体却是反应快速,她的手麻利地把腰间的柴刀一把拔了出来,侧着身子评估两边的危险性,不知道要对着咆哮的火麒麟,还是吐着红信的超大蛇头。
然而还没等阿苦选择好,火麒麟前蹄快速一挥,阿苦的眼睛看到了,身体却是躲避不及,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了出去,“呯嘭”一声,撞到旁边的树顶上,“哗啦哗啦”一层一层掉了下来,连带着许多被压坏的树枝,最后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背部着地,重重地撞停下来。
阿苦痛苦地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猩红,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撞碎了,生疼生疼。
这便是力量的差距!
没了障碍物,火麒麟立马和大蛇打了起来,麒麟的嘶鸣,大蛇沙沙沙地游走声,原本静谧的山中森林一下子变得闹腾起来。
几百年的大树被大蛇连根拔起,扔向敏捷闪躲的火麒麟,林中的百鸟各自飞去,扑哧扑哧,一片嘈杂,红眼林内沙土飞扬,飘起一阵烟尘,大蛇的身体沉重而敏捷,不时挥落的尾巴带起一阵地动山摇。
恐怖的气氛笼罩着阿苦,让她感到原来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她生怕再掉下去,所以像只蚯蚓一样,沿着背后的树干,一点一点向后挪动,慢慢慢慢地将背部撑起,挪到了大树的主干上。
她的呼吸急促,额头的汗珠层层密布,整张脸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昏倒过去。
阿苦小心地摸了摸疼痛的右肩部,发现整个右臂都被撞到脱臼了,更糟糕的是她隐隐传来刺痛的左腿脚踝,似乎从上层跌落的时候,不小心扭歪了,已经肿成了萝卜。
后背的疼痛感还没有淡去,手脚传来的刺痛却越来越明显,事到如此,阿苦真心觉得,自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自己终究还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