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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仙做久了,啥玩意都能遇见啊!”
极风真君坐在一根不怎么起眼的铁棍上,悬浮于半空之中,右手撑着下巴,神情慵懒随意。
极风真君看起来年龄并不大,模样甚至比溪真还要小些,他的身量不高,穿着普通的粗布短打,一头乱发用护额绑住,乍看起来,就跟山上的柴夫没啥分别。
可就是这个看起来普通的不得了的柴夫,成为了清源仙山的五长老之一,而且还是除耀明天君外,清源弟子最不敢得罪的人。
“说说,怎么回事?我清源仙山的中痒二级弟子,怎么把自家的法术用到自家同门身上来了?而且还是搞背后偷袭的这种。来来,说说,说说,如果能给我个满意的回答,说不定我会考虑让思过峰的那个偏执狂给你们留个全尸。”极风的语气很轻,笑容却很残忍。
这里是山道底部的平地,接近百丈坪的地域,平地上到处是碎石,站着都觉得咯脚。
阿苦已经被放下,她站在溪真和众弟子身边,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三个中痒二级弟子,觉得好疲惫。
除了跪在碎石上的三人外,被名唤天喜的清源弟子一屁股坐断数根肋骨的云阳,正痛苦不堪地躺在旁边的石阶上,痛哭呻吟。
她从来都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
她抬头对溪真说道:“师兄,我可以先回去吗?我想去药堂看一下丁一姐姐。”
溪真看她一副累了的样子,说道:“去吧!顺便让游东过来一趟。”
阿苦迟疑了一下,看着石阶上的云阳,问道:“让表哥过来……会不会不大妥当。”
当初李远笙用激将法逼她入了红眼森林,未知生死,她表哥就打得李远笙好几个月下不来床。这个云阳阴谋杀她,虽然未遂,但也比李远笙那茬恶意许多,让游东过来给他疗伤,他不直接将他掐死就不错了。
溪真明白她的想法,说道:“毕竟是一条人命,你表哥知道分寸的。”
已经没力气多想的阿苦点点头,转身便出了人圈,一个人往百丈坪方向走去。
外围的弟子见她要走,都自动让出了条道,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惊奇,大多数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几分关心和怜惜。
还有一个弟子在她不慎被石子绊倒的时候,还伸手扶了她一下。
昏暗的夜色中她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再加上她心思有些不属,匆忙地答了个谢,她就离开了,丝毫没有察觉对方在扶起她的时候,顺手拿走了她衣襟的上的海纳贝。
也算是有点进步吧……
阿苦想着众人的反应,自嘲地笑了起来。
夜晚的山风很冰凉,穿着单薄的阿苦两手交叉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回想起刚才从石道上跌落的失重感,那种无助和恐惧,阿苦不由得打了一个个冷颤。
这是第二次,她离死亡这么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只是上次想她死的是蛇,这次要她死的却是人了。
阿苦的心里满是寒意。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得置她于死地才肯罢休?她未曾做过能遭到此报应的恶事啊。
漫天星辰闪耀,却无一颗能回答她的问题。
天上有星星,山下也有万家灯火。
“母亲……”
阿苦开始想念在畔山村的家了,那个已经没有人的的家。对于已经没有了家的阿苦来说,好友们齐聚的本草药堂,这个她在清源山上住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她开始加快脚下的步伐,先是走,走着走着,她就开始跑。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仿佛背后有猛鬼野兽在追赶她似的。
她在夜色中不停地奔跑,跑过百丈坪,跑过天湖旁长长的栈道,跑过天湖的白亭,跑过栈道旁的柳树。
终于,她跑累了,她也跑不动了,而她也到了本草药堂的篱笆围前。
本草药堂内有灯光,明亮而温暖,折射出来的光线,将阿苦身前的小径也照的格外清晰。
药堂里侧传来男女低声交谈的声音,游东“嘟嘟嘟”捣药草的声音,还有南珍清晰的“吧唧吧唧”的咬苹果声。
阿苦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
“你打算怎么做?”坐着铁棍,尾随阿苦来到本草药堂的极风真君,隐在天湖旁柳树的树荫里,好奇地问道。
同样的树荫里,还有一人背靠柳树,把玩着手中洁白的贝壳,头也不抬地回道:“做什么?”
极风真君看了他一眼,说道:“人家都那么欺负你媳妇了,你居然还这么淡定,这明天的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
白色的海纳贝漂亮地转了个圈:“他们针对的是那个叫阿苦的女孩子,不是南珍。”
极风真君看了一眼终于走进药堂的阿苦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一直把玩海纳贝的阴影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极风,一对淡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耀着诡异的光辉,他说道:“况且,我是蓬莱弟子,还没不识相到在清源的地盘上干出砸人家场子的事情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药堂里侧就传出南珍愤怒的咆哮声。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小姑娘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声:“他奶奶的,哪个混球,老娘过去灭了他!”
极风真君扫了身边的青年男子一眼,说道:“蓬莱的弟子,你家媳妇,她是这么说的。”
青年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药堂里怒火冲天的南珍终于被阿苦安抚下来,才冷着声说道:“我的女人向来只有我能欺负,谁让她不爽,我就让他全家不爽!”
说完,收起手中的贝壳,转个身便走了。
看着满脸杀气离开的青年男子,极风真君咋舌一声,喃喃自语道:“金麟非是池中物,池金麟,南海池家的金麟子,难怪南海帝君那个女儿奴会早早地就给宝贝女儿选好女婿,要不然……”
剩下的话,极风真君没有说出口,他看了眼提着药箱,冷硬着一张脸走出来的游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依旧懒散地坐在铁棍之上,逐渐消失在了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