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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东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假装淡定地将炉上的紫砂锅端起,支支吾吾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苦“砰”地一声放下碗筷,骂道:“少给我装傻!太玄阁、太平阁、太清阁里的古籍我都一一比对过了,就是你借给我的那些本子!”
游东赶紧看了下里屋,说道:“你小声点,丁一师妹还在睡觉呢!”
阿苦冷哼一声,声音力道却是压低不少,她拉着游东往天湖边的大柳树走去,说道:“你知道我翻开那些古籍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吗?清源仙山珍藏的古籍居然跟我每晚临睡看的手抄小本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差,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游东挠了挠鼻背,说道:“既然知道是一样的,干嘛不直接去最后的三洞书库观书……”
阿苦停身,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将人直接拖到柳树下的木长椅上坐下,说道:“我那时候感觉就跟雷劈了一样,哪还有心情去想什么三洞书库之类的。我还不信邪地翻了一本又一本,从太玄阁一直比对到太清阁,然后才确信那些书确实跟家里被我翻烂的粗陋小本内容一样……”
说到最后,阿苦已经没有了怒气,她静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抄那些……花了多长时间?”
游东不知道为啥表妹情绪这么不稳,但还是不敢看她,他小声答道:“也没有……很长时间……”
不用转头去看,阿苦都知道他在撒谎,她的眼睛微微发热,问道:“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吗?”
三年前阿苦母亲的病开始恶化,她终日守在榻前实在无聊,便向表哥借了些书来看。那些书本都是表哥手抄,虽然内容有些艰涩枯燥,但细思字里行间,逐字推敲又觉得十分有趣。
她阅书速度比普通人快,再加上时间空闲,那三年几乎看了近万册书卷。
近万册,那是什么概念!那得花多少时间啊!
一想到这里,阿苦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你怎么……那么傻!”
一直纠结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阿苦解释的游东顿时慌了:“哎,你好端端干嘛哭啊!都是表哥不好,都是表哥的错,你骂我就好了嘛,干嘛哭啊?”
阿苦“啪”地给了他肩膀一下,骂道:“有那么多时间给我抄书,怎么不好好把时间用在修道上!我可是听说了,和你同批进来的,就你级别最低了!而且这几年一直没有精进,老是在原地踏步!”
游东见阿苦开骂,反而笑了一声,说道:“我本来就比他们笨,从刚来的时候就是。”
哭的稀里哗啦的阿苦又瞪了他一眼:“真君都收你为徒了,你是会笨到哪去?!”
游东憨厚地笑了起来,说道:“那是师父他老人家心善,我帮他种了半年多的草药,他就肯收我为徒了。”
依他现在中痒二级、铜丹修士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进太清阁和正一阁观书,更别说长时间的进入抄写。而在清源仙山,想要取得这项资格,成为五大长老的直属弟子是最快的捷径。
阿苦被表哥傻乎乎的神情逗笑出来,说道:“瞧你那得瑟的样子!幸亏茄天真君性子好,要不然依你多年未见长进的样子,不把你打回原地就不错了!”
游东却是不大在意这点:“师父英明,他早就知道我不喜修道,唯有医理歧黄是我心头所好。只要我不白白荒废时间,不入邪门歪道,师父他根本不会在意我修道层级高低与否。师父常说‘道亦有道’,只要我所行之道合乎自己心意,那就不用太去理会别人家会怎么说,怎么评论了。”
***
从药堂回到青草居的时候,已经戌时三刻。
阿苦看着斜躺在榻上,咬着花生抖着腿,满脸笑嘻嘻的南珍,一整天累积下来的疲惫顿时没有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阿苦在房内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南珍“嘿嘿”一笑,说道:“你猜。”
阿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可猜不出来。”
南珍从床榻上爬起,坐到阿苦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那些害你的中痒二级弟子被人打了。”
阿苦看了她一眼,挑眉说道:“是哪位英雄好汉这么行侠仗义啊?不会又是南大小姐你吧!”
昨天要害阿苦的那三个中痒二级银丹修士,因为谋杀未遂,且只是从犯,被极风真君当场剥夺修为,降为铜丹弟子。
虽然阿苦觉得这判罚已经足够,但南珍和丁二等人都嚷嚷着罚的太轻,应该连降三四个等级,最好降为下痒一级,从头开始修炼,好让他们能够有机会领略到他们新生五人的‘同门之爱’。
而身为主犯的云阳,听说因为双喜仙君那一屁股伤的过重,回家修养,也不再追究了。
南珍摇了摇手指,说道:“这回真不是我!”
不是南珍,也不会是表哥,阿苦想不出来,问道:“那是谁呀?”
南珍靠近她,一字一句地答道:“李!远!箫!”
这个倒真让阿苦感到意外了:“他?他不是还在思过峰思过吗?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南珍答道:“提前释放了。”
阿苦摇摇头:“我听表哥说过,耀明天君掌刑甚严,不会轻易就让人出来的。”
南珍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害你的不连思过峰都没进吗?可能是比较着觉得不公平就都给放了!”
李远箫是因为攻击阿苦才进的思过峰,比起那四个直接要自己性命的,罪名应该算更轻一点。这么样看来,倒是也算说得通。
“那他为什么要打他们啊?”
李远箫出手,肯定不是阿苦的原因,虽然她与远笙已经冰释前嫌,但跟李远箫还是旧账未算的状态。
“是因为丁一姐姐吗?”阿苦突然想到。
如果整个五趣游戏就是个杀阿苦的阴谋,那么当初在天湖渡水时放蛇攻击丁一的人自然也是在最后要置阿苦于死地的人。
南珍大声地答了出来:“答对了!!!”
阿苦却是没有了嬉闹的心情,她今天一整天已经够累了。
“哎!你去哪啊?”南珍叫道。
阿苦砰地一声倒在自己的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睡觉……”
南珍不高兴了:“这么早!”
阿苦却是连摆手的力气都没了:“累……”
南珍见她这副样子,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她随手丢了个麻布袋子过去,刚好砸到阿苦趴着的脑袋上,说道:“这是一个叫天喜的人早上送过来的,指明说要给你的。”
“天喜?”极风真君的弟子!
阿苦虽然累个半死,但还是勉强爬起来,拉开那个麻布袋子,从里面翻出一本黄色厚页书,厚页书上有五个烫金大字。
“有求必应书……”阿苦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