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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星仔细的将手中鲜嫩、多汁又带着丝丝膻味的牛肉拍打、揉捏着,那样子就好像是在为那块牛肉做着最最顶级的泰式按摩。
“都看清楚了吗?”周星星做了一遍示范,然后擦净了双手,对着他身后的十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学员们说道,“牛排要鲜嫩,首先就要保证手心有温度,但温度又不能过高,手心太冷,很难让牛肉入味儿,而温度过高,肉质就容易老化。其次,力道的把握很关键——”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一阵手机铃声将周星星的讲解打断,周星星淡定的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他家邻居的手机号,周星星内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放的柔缓一些,“王哥,是不是我爸他——”
“你爸让你赶紧回来。”那边声音之中透着无奈,“我看着老爷子今天起来气色好多了,还做了一桌子的菜,我看着身体倒是大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好,王哥,你和我爸说一声,我立刻就回去。”周星星挂了电话,匆匆和上司说了一声,便开车疾驰回家。
刚到了家,周星星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一花甲老人身体笔直、面色红润的坐在客厅的圆桌前面,在圆桌上,此刻摆了三菜一汤,三道菜,分别是红烧狮子头、梅菜扣肉和松鼠桂鱼,一道汤是清炖老鳖。
“星星,回来了啊!”老人目光时而浑浊,时而清明,目光聚焦在周星星的脸上,而鼻子却是轻轻的嗅了嗅空气,“又带回来一股子牛肉味儿,这肉是好肉,但是你们这做法却是太糙了啊!”
周星星给老爷子盛了饭,恭敬的摆在老爷子面前,又给老爷子盛了一碗汤,这才轮到他给自己盛饭。
“你说这西洋鬼子的做法多暴殄天物,你身为我周家的后人,掌握着我宫廷烹饪的不传之秘,搞什么牛——牛什么来着?”老爷子明显带着怒气。
“爸,是牛排。”
“哼!不管是什么,用火烧一烧、烤一烤那能叫烹饪?那么好的牛肉,真是可惜料了。”老爷子喝了一口碗里的甲鱼汤,精神却是再度萎靡起来,这老鳖煲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没有老鸡汤提提鲜,终究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两人默默的吃完了饭,周星星扶着老爷子到屋内坐下。
“星星啊,你送我回老家吧!你爹我没几天的活头儿了,就想趁着现在我还能动,再给你妈坐一桌满汉全席。”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有些深,吐出来的却很慢。
“爸!”周星星眼睛泛红,却是摇了摇头,“不能回去,这里有最好的医疗设备,有最好的医院,万一……您要是有什么万一,只有这里才能……”
“才能怎么样?拖着我这老命多在床上呻吟两天?”老爷子说道,“星星啊,从前每年你妈生日,我不论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情,给她准备一桌满汉全席的!不管是我们结婚还是你妈去了以后,从来都没断过啊!”
周星星沉默了。
“这三室一厅的地方太小了,没有院子,没有铁锅,没有柴火和鼓风,我施展不起来啊!”老爷子心中却是隐隐觉得,他今日突然好起来的气色,约么是回光返照了吧!“星星,你要是——”
“好!”周星星闭上了眼睛,“好!您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我收拾了东西,明天就带着您回老家。”
一夜无眠。当周星星带着充斥的满目的红血丝,敲响了老爷子房门的时候,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
一晃三天时间,周家祖宅大院上的白帆还挂着,但来往祭拜的人都已经走了。
周星星身子摇摇欲坠,在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以后,忍着三天没掉一滴眼泪的周星星却是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从今以后,他周星星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沉沉睡了一天,周星星开始准备各种材料,他要争取在老爷子头七的那天,准备好一桌的满汉全席来!
院子里,是三张连在一起的长桌,长桌上,各色的蔬菜、肉类和调料堆积着。
而院子一角,是三口深浅不一的大锅,大锅连在烧木柴的灶台上,而旁边还有两台液化气用的铁锅,除了这五口锅之外,还有一锅始终烧着的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放着的是一味二十年始终吊着火的老汤。
周星星祭拜过了周家列祖列宗,然后从牌位下面的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长约半丈的长盒子。
将盒子打开,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把勺子!一把乌黑发亮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勺子!这是他们周家的传家之宝!传闻用了数百上千年、烹饪过无数美味佳肴的天下第一勺!
这勺子被明黄色的绢布拖着,看起来有些陈旧,而早就习惯了掂大锅的周星星,却是稍有费力的才拿起了这把黑勺子!
“一勺可烹千万菜,珍馐美味在周家。”周星星将一本泛黄的食谱拿在手中,曾几何时,老爷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理解这本食谱,曾几何时,他连这把天下第一勺都拿不起来。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周星星挥汗如雨的在灶台前面游走着,一道道成型的菜被烹饪出锅,无比鲜美的气息顺着微风传遍了整个小镇!
周星星挥舞着的大勺越来越快,他汗如雨下,他的胳膊已经无力,只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他,“太慢了!还是太慢了!翻炒的速度根本不够!”
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还有四味蜜饯早就备好;冷菜已经妥当,热菜也做了十数道,但是越做,周星星便越是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本就凑不齐山珍野味了啊!如今却是连体力也跟不上了吗?”
就在周星星扬起大勺,再一次翻炒的时候!
“轰隆——”平地一声炸雷!一道刺目的闪电击中了周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