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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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a是在一个雪天醒了过来。
白色的纱质窗帘被拉开,大大的窗户外面,是漫天的白雪和青灰色的天空,青松冬青屋顶道路,一切曾经拥有颜色的地方都被漫天的雪花覆盖着,厚厚的结实的落在上面,压的树枝吱呀吱呀的叫唤。
天际是看不见尽头的路,同遥远处的雪花连接起来,cola觉得天上有一个清冷的大网,从天而降,将整个世界笼罩成幽冷的颜色,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她一直侧着头,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不知道盯着窗外看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钟头,也许是漫长而绵延的一段时间。
宽大的蓝白病服穿在身上,显得她的身躯更加的瘦弱,棉被盖在身上,几乎看不出隆起。
慢慢的,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中指微微的弯曲了一下,然后是食指,拇指,最后,右臂抬了起来,缓慢而艰难的,微颤着的拂上了自己的腹部。
平的。
几乎是立刻的,cola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滑下来,她没有放声大哭,甚至没有正过头看一看自己肚子的意思,他依旧呆愣的侧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荒芜而冷寂。
就如同三天前一样。
这场初春的第一场雪也是冬天里的最后一场雪,从三天前开始下起来,就几乎没有停过。
自从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之后,自从确定了手术时间之后,cola没有一天不是在噩梦之中醒来,她总是梦见一个软糯糯的孩子质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了。
她不曾看清楚孩子的模样,但是她知道,那就是他们的小孩。当她想要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时,他却一声不吭的朝着拥有光亮的那一方跑去,那么快,以至于她怎么跑也赶不上。她一路的追赶,甚至磕倒了流血了也毫不在意的继续追逐,从不曾停止追逐的脚步,可是却没有一次碰到孩子的手,哪怕是衣角的一片。
权志龙总是在每个每个的夜晚,听见cola从尖叫中醒来,之后是满眼悲伤颤抖不止。问她话她也总是不肯回答,于是他也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告诉她,不管失去再多,总还是有人在你的身边。
他能够做的真的很少,他不能替她痛,不能替她难过。他能做的也很多,会在她痛的时候亲亲她的伤口,会在她难过的时候抱着她一起流泪。
cola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这个男人所承受的并不比她少多少,这个男人的难过也并不比她轻多少。她可以伤心,但是伤心绝不能永无止境。
一样是这样的雪天,cola被权志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圈着进了车里。权志龙单手开着车,右手一只紧紧的握着cola的左手,就像这样就能从对方的饿身上汲取到力量,哪怕两个人现在都一样的快要撑不下去,但是想到对方,似乎就有了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
车子越过花房,越过楼房,越过唱片行,越过花田,越过村庄,驶过水泥路,也驶过乡间土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修建的庄严而肃穆,青草铺陈的地面,白色的大理石大门,一座伫立在门前的小房子,除此之外,一片荒芜。
南山墓园。
cola能够忍受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宝宝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甚至两人来之前亲手做了一个木头的匣子,可以……可以放下他们宝宝的身体,让他就此安眠。
cola被权志龙领着来到自己宝宝的墓碑前,看到黑色的基地白色的字之后,再也忍不住的哭出来。
呜咽着,声音微弱而哀伤,像是从喉咙缝中费力的挤出来,她真的不想哭,说好的不再让身边这个男人难过,但是人又怎么能这么理智的一直住自己的情感,尤其是此刻。
“哭吧,哭吧。”像是知道cola的感受一样,权志龙揽着她让她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肩上,侧面双手环抱着,害怕这恶劣的天气让cola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的雪上加霜。
cola再也抑制不住的哭泣,泪水甚至浸湿了权志龙厚重的棉衣,顺着围巾滴进他的脖子。
墓碑上的字迹不是非常的好看,甚至参差不齐,本来是要请师傅刻字的,但是当墓碑做好之后,权志龙执意自己亲手雕刻。
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了孩子,那他一定要教他的孩子唱歌,让他的孩子跳舞,他也曾经幻想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表演的有趣场景,他想过,他要给他的孩子最好的。
但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竟然是为他刻一座墓碑。
cola半蹲下来,紧紧的咬着下唇,权志龙不放心的扶着她的双臂,也一起蹲在身边。
“原本他应该住着宽敞而明亮的房间,现在却只能睡在这昏暗而狭窄的地下,怎么办,志龙,我的心已经要疼的无法呼吸了。”
cola靠在权志龙的身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再过一天,再过一天他们的宝宝就要和他们永远的告别。
权志龙没有说话,只是禁锢着cola的手又紧了紧,半响,才听见他开口。
“如果,我们都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就让宝宝的弟弟妹妹们把我们三个人的骨灰一起撒在海里。”
“keke。”听着这句话,cola笑了,“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吧。”
“嗯,永远在一起。”
Cola伸手摸索着墓碑上的字,原本参差而不平的凹纹已经被雪水冲刷的湿润而平整。
你是我们的天使,虽然你未曾降临。
父亲权志龙母亲崔智媛
cola是被打了麻药推进手术室的,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明明就是在昏睡着,在权志龙看起来,她就好像是死亡了一样,让他的心脏不自觉的跟着狠狠的跳了一下。
那是他人生中最无助的两个钟头,坐在医院冰冷而坚硬的走廊里,他不想坐在那装饰的极好又是极柔软的软凳上,他会让他觉得像是坐在了一块钉板上一样,唯有这冰冷,能让他清醒着,不再胡思乱想。
当手术灯灭了之后,权志龙只得到医生一句“手术很成功”的话,甚至都没有看清楚cola到底什么样子,就只见到护士们推着cola进了病房。
他迷茫的站着,看着一堆人急匆匆的推着病床走进一间监护室,想要冲进去,却被告知现在不能探视被拒之门外。
权志龙深吸一口气,想要从裤子里掏出烟来抽,但是却想起现在是医院,而且他已经很久都不抽烟了。
终于,一个护士喊他进了手术房。
当他看到那一团已经有点成型的婴儿身体时,泪水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睛夺眶而出,他下意识的想要忍住,但是却发现cola不在,于是便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机械而呆滞的从护士的手中接过孩子。
陪同的护士当然知道这出名的一对恋人,看着权志龙焦急和绝望的眼神有些不忍心,知道了他们想要把孩子的身体带回去时,就特地的把宝宝清洗了一下,而当看到权志龙双手捧过孩子的模样时,也忍不住酸了鼻头。
原本生出来沾满了血迹的宝宝现在是干干净净,甚至能看出轮廓来的,鼻子眼睛,如果能长大,不知道会像谁。权志龙捧着他,只能觉得手中的匣子也变得软软的温温热热的,甚至有点烫手,慢慢的就要灼伤他。
再也不能看下去,他猛地将匣子的盖子阖上,垂着头,任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埋着的发间滴落,把匣子染湿了一片又一片。
开始只是捧着匣子默默的流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虚弱的跪在地上悲痛大哭,手中紧紧抱着那个匣子,就像是当初抱着cola一样的紧。
护士已经早就走出去关上门,只留下权志龙一个人抱着他们的孩子,流尽这几天强忍住的泪水,只能从手术室门上的玻璃,音乐而模糊的看到那个瘦弱抖动的背影。
cola的麻药和镇定剂药效,终于在一夜之后结束,预计着cola何时醒来,权志龙跑去买了早饭和白粥。等回来的时候,就看看见这么一副cola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场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穿着五彩缤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孩子在疯跑着,打雪仗堆起一个又一个的雪人,小脸被冻的红扑扑也依旧握着手里的雪球不放。
权志龙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却在cola感觉到有人来回头看时忍住。
“智媛。”他走上前去,跪在病床边上,右手拂上cola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摩挲着她已经瘦到凸出来的颧骨。
“你说,是不是我们的宝宝太可爱,于是上帝不肯放他下来。”cola微笑的看着权志龙,眼中有悲伤,但是更多的是希望。
“是。”权志龙忍住鼻头的酸楚,咽下想要流出的泪,从喉咙里轻轻的吐出这个字。“我们的宝宝……”一句话,没说几个字,却哽咽了无数下,“一定是太可爱了,所以,上帝必须要他陪着。”
“那,他会对我们的宝宝好吗?”cola想到什么又蹙起眉头问道。
“会的,一定会的。”权志龙靠近cola,同她额头抵着额头,两双瞳孔一起撞进对方的眼睛,都看到了双方眼角流下的泪。
湿润了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不行了,这章才码完......宝宝番外还没想好怎么写,今天就先更新正文吧。还有顺便帮我想个孩子的名字啊,取名无能你伤不起。
下一章两人就要开始振作了!TAT,wuli成儿的车祸事件也要发生了,不过肯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掉的,不能让wuli成儿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