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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他心里知道,一旦娘子知道是因为他的算计才把她和孩子推入致命的危险中,她是不会原谅他的。一想到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强烈的恐惧便如飓风般迅速席卷遍全身,心跳停止、血液凝滞,连指尖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娘子,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有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你要相信我!你和大兔、二兔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我怎么可能会让别人伤害你们!没有了你们,我一个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让你们和我回去,我想借华凤的事告诉你,你是我妻子,大兔二兔是我儿子,即使你逃走,即使你不争,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曾经的我也不想争,可他们不放过我!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华凤动手,我会第一时间出手保护你们。可你突然离开丽州,因为你对我的出现像有感应似的,我不敢跟着你,就派人去保护你,谁知他们竟然跟丢了!我本以为不会有事,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严重的意外,当时看到你差一点被杀死,我的心脏都停掉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娘子,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你要相信,我绝不是故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会因此抛下他般,满眼的焦虑与惊惧,慌乱不安、语无伦次地说。
冷凝霜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
白兔的心脏蓦然一空!
“一味地逃避、没有看清现实,变成这样我自己也有责任。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成亲,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也是我该承担的,我没有资格责怪别人。但你为了逼迫我接受现实,竟然冒着让大兔和二兔受到伤害的风险,他们受了很大的惊吓。这份惊吓甚至会影响他们一辈子,从你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你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事后知道错了,知道哪里错了,这很容易,不够成为被原谅的理由。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伤害自己孩子的男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希望做一个能够保护孩子的母亲,你却把我用命换来的孩子当成工具,你触了我的底线,我没法原谅你。
如你所愿。我会跟你回晋国,因为你已经让我无路可走了。我也会助你让晋国变得繁荣兴盛,成为四国之中最强的国家。你不必怀疑我的能力。但从今以后,我们是合作关系。对待你的合作伙伴,请你拿出十二分诚意,付出相应的报酬。
你听好了,即使你已成为一国皇帝。我不是后宫里会对你千依百顺、争宠吃醋的女人,别再试图惹怒我,对你没好处。“
白兔的眼圈红了,他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冷酷无情的冷凝霜,她用平缓的、沉凝的、不带一丝怒意和伤心的语气说出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话。他们已经成亲六年了,他是她孩子的父亲。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喜欢的人,她却能这么平静地说她不要他了!
仿佛置身冰窖里的寒意从脚底一点一点地爬上来,无声却迅速地蔓延至全身。他的指尖因为感受到血液寸寸凝滞的霜冻。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握紧冷凝霜的手臂,语气急迫,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带着哭腔,几近狂乱地说:
“娘子。你别这样!你别这么对我!所有人都可以不理我,但是你不能。我只有你!娘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娘子!”
冷凝霜不耐地蹙起眉尖,闭上双眼,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薄凉冷淡地道:
“我累了,你出去吧。”说罢,忍着从骨头缝渗出的痛意躺下来。
“娘子!”他眼睛通红地叫道。
冷凝霜翻过身背对他,低沉、淡漠、冰冷、掷地有声地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白兔整个人从里到外一片冰凉!
她冰冷的背刺痛了他的眼!
顿了一顿,他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像个仿佛生无可恋的自杀者一般,木然地转身,迈开似灌了铅的脚步,僵硬地走了。
门板缓缓开启,复又轻轻合上,发出“咔”地一声脆响。
冷凝霜知道在他临打开门之前,曾满怀希望地看了她一眼,那闪耀着期盼的眼神如阳光下的钻石照射在她身上,他在祈求她开口叫住他。可是她没有,于是那眸光再次暗沉如失了月光的午夜,他出去了。
眼眸发酸发涩,湿润的光芒覆盖在惨淡发黑的瞳仁上,她只是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愤怒、难过、冰冷,这些负面情绪到现在仍旧没有宣泄出来,此刻她感受到的只有更加的愤怒、更加的酸心,更加的冰冷。
胸口仿佛失去了呼吸能力,她现在的脑海一团乱……
过度的酸楚让白兔变成一团移动的暴风雪、一尊会行走的刨冰雕塑、一朵从幽冥地狱里席卷而出的黑色漩涡。
守在门外的慕吟风心脏一凛:“公、公子……”
白兔看了他一眼,沉声问:“搓衣板买了吗?”
“买、买了……”慕吟风点头儿,脑袋秀逗似的回答,亲自去把一块崭新的搓衣板拎回来。
白兔一言不发地接过来,平放在冷凝霜房间门口,撩起袍摆跪下去。
全场震惊!
然而无人敢侧目,慕大人已经提醒过他们,非礼勿视。堂堂七尺男儿,可没人想去西疆大营当军妓!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慕吟风看着担心,却又不敢劝。
在隔壁房间的双胞胎睡醒了,打着哈欠出来找娘亲,不料却在门口看见这样一幕,睁圆了葡萄眼,愣了愣。然而片刻之后,大兔率先头一扭,越过他想推门进去。二兔紧跟着也撇过头。跟上哥哥。
他们冷漠的对待让白兔猛然想起娘子说他不配做父亲这句话,顿时心如刀绞。
他一直以来都自诩是个好父亲,一直以来他也都立志要做个好父亲,因为他的父皇是个恶劣的人。他向来以有这两个孩子感到自豪,然而今天,一句话把他至今的所有努力全部打碎抹消了。
儿子的无视让他难以承受,他一把拉住双胞胎,皱起眉,受伤地问:
“大兔二兔,连你们也不理爹爹了吗?”
大兔二兔不理。
白兔心痛如割。一手拉住一个孩子,认真歉意地道:
“大兔二兔,是爹爹不好。对不起,你们原谅爹爹吧。”
二兔撅起嘴,生气地说:
“道歉有用,还要《汉国律》干吗?过年不回来,我们的生日不回来。大兔快要死掉了你不回来,娘快要死掉了你也不回来,我好害怕你也不回来!我在心里许愿那么多次让你回来,你都不回来!你是坏爹爹,我讨厌你!”
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想哭。鲜艳的小嘴扁着,仿佛有数不清的不满和难过需要发泄,他冲着他。好似极度恐慌愤怒地高声喊叫。
每一句都像是在白兔的心脏上划下一刀!
满腔的酸楚蔓延至头顶,白兔难受又惊愕,一叠声不解地问:
“什么大兔要死掉了,你娘怎么了?”
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他。他几乎要崩溃地想!
云蔷上前,轻声回答:
“大兔公子在生日那天晚上得了寒霍乱。夫人连夜带着他去镇上医馆诊治,又在天亮时转移到同济堂。夫人这一年来身子一直不太好,又坚持亲自照顾大兔公子,结果大兔公子痊愈后,夫人又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十来天,把两位小公子吓坏了。”
白兔的脑袋嗡地一声,紧接着只觉得心如刀割。堵塞在胸腔内的酸楚让他几乎哽咽出声,他伸手一把搂住两个小小的孩子,搂得紧紧的,如泣如诉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娘,都是我的错。”
于是二兔哇地一声哭了!
白兔通红着眼睛,紧紧地抱着两个同样通红着眼睛的小不点,像一大两小三只白兔子!
冷凝霜隔着门板听着,眼眶发红。
晚饭时。
冷凝霜坐在桌前静静地喝一碗粥。
双胞胎也不太有胃口,默默地吃菜。过了一阵,二兔瞄了一眼门板,道:
“娘,爹还在跪着。”
冷凝霜轻吸了口气,夹菜放在他碗里:“多吃青菜。”
二兔不敢再说。
“娘,”沉默了半晌,大兔忽然开口问,“爹是皇帝吗?”
“……他只是你爹。”冷凝霜淡淡回答,夹了菜递过去,“你也多吃青菜。”
大兔低头望着满是蔬菜的碗,不再追问。
白兔也没吃饭,还在门外跪着。
从晋国到汉国一路狂赶,风餐露宿自不必说,之后又因为担心忧虑也不思饮食,现在又这样滴水不进地跪着,怎么受得了。
慕吟风看不下去,偷偷倒了碗茶给他,他摆摆手。
慕吟风无奈,这时房门开了,小哥俩偷偷溜出来。
二兔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提议:“爹,不如我陪你一起跪,娘说不定就会原谅你了。”
“那样你娘会更生气。”白兔摸着他的小脑瓜笑说。
“娘这次真生气了。”大兔沉声说。
“是啊。”白兔搂着他的小屁股浅笑。
二兔扯着脸皮做了个鬼脸:“所以我就说娘生气时比恶鬼还可怕!”
“小心让你娘听见!”白兔拿额头去顶他的小脑门,小声道。
二兔用力回顶过来。
一个人顶不过,大兔就过来帮忙,三个人顶来顶去像在拉锯,笑成一团。
深夜。
冷凝霜仍旧歪在床上发呆。
“夫人,”云蔷挑了挑灯芯,轻声提醒,“公子还跪在外头。”
冷凝霜不答,也没有动一下。
云蔷便不敢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