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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望着身上处处都能掐出水来,连头发都光亮如丝,貌似慵懒,翻身都没力气,其实容色焕发,精神得像是睡了一天饱觉的小金灵,唐寅想也不想认定,昨晚胡天胡地的荒唐,根本是小金灵变了法整治他。
明明痛声求饶,快把厚生堂的屋顶都给喊穿了的人是她,为什么举步维艰,动根手指都得用上吃奶力气的人会是自己。
敦伦的最高境界是灵魂像要被抽干,那是用上夸饰法的譬喻,当不得真,但在那几近疯狂的**中,有一度,唐寅真觉得自己脱离肉身,飘在半空,看着小金灵跨坐在他身上驰骋,而他眼神空洞却含着笑,箝住小金灵的细腰,让她能更快、更深地摇动,
乱葬岗那一晚,他在暗夜奔逃,活生生累死一匹马,体力透支的马儿,冷不防地跪了下来,跟着倒地,不久后便暴毙。
在最后一次倾泄时,唐寅就有类似的感觉,是小金灵让他吞下一颗药丸,才把他从濒死边缘救了回来。
那颗救命丹药叫做落第,是九十九仙的独门秘药,被下了春药的人服上一颗,根本不需要阴阳调合,不管虚火烧得再旺都会在瞬间熄灭,相对于落第,叫称为中举的药,男人吞服后,即便是八十岁的老翁都会立刻龙精虎猛,柱能擎天,唯一的缺憾是若没有及时制止,必定会行房到至死方休,而且不像仙神欢会迷迷糊糊昏死过去,从无上的欢愉堕落到无边恐惧,整个过程中毒者清清楚楚,彻底品尝由天堂掉落地狱的痛苦。
中举的用途是为了惩罚犯了淫恶大罪的教徒,小金灵坦承她故意给唐寅投了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事事瞒着她,害她哭断肝肠。
「我又不是牲口,万一妳一个拿捏不好,真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有个能配制壮阳药的妻子很幸福,至少不用担心不举的大问题,但药性强到会让人猝死就不太妙了,唐寅见过无数结束生命的法子,唯独西门庆的死法不敢恭维,马上风并不光彩。
「夫君不是走过一遭鬼门关了,怎么还这般胆小如鼠?」
小金灵纤纤玉指朝唐寅身上戳,每戳一处,就会带起强烈的麻痒感,配上娇滴滴奶气十足的声音,说有多挑逗就有多挑逗,唐寅却有心无力,甚至感觉不到下身有任何反应。
「这个落第的药效会持续多久?」
唐寅咳了一声地问,不想马上风,不代表他不想上马啊!
「只要夫君想,一辈子都行。」
小金灵说着,手就在那敏感处撩拨,她这手本领唐寅赞不绝口,向来是手到旗扬,这次却纹风不动,颓废地有如一块死物。
「知道妳气不过,但可以用别的法子罚我,只要能让我的好灵儿消气,妳尽管说,吭一声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下回别变这么多的花样,劳心又劳力多不值当。」
低声下气,就怕小金灵隔三差五给自己下药,虽然用的时候不多,男人还是得雄风在握才有底气。
「凭啥?奴家丢下族人,准备与夫君共赴黄泉,夫君却在杭州逍遥自在,为什么要我捶胸顿足把身体气坏了,夫君却嘻皮笑脸道几句歉就没事了,我偏要药死夫君,做那又快活又解气的神仙事,哪怕夫君命丧在牙床上,也好过夫君死在那些粗蛮难看的亡命客手中。」
小金灵宁可唐寅死在她手里,也不许旁人动她的夫君一根手指。
「八仙洞、松山楼、马头帮,奴家要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锁定曾对付唐寅的人,眼睛里冒着熊熊带毒的黑色火焰,可怕却好看极了。
「妳夫君我福大命大,不会让妳当寡妇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再跟那些江湖人扯上边,既然悬红撤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并非唐寅的度量大,而是为取他人头而来的人太多,他杀不了那么多的人,也没功夫与这些人纠缠。
小金灵收起笑意,从唐寅的胸膛起身挺坐着,正色对地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除非夫君从此死隐,不再出现在世人的眼里,否则依夫君能挣下的这一大片家业的本领,就会引来无数宵小觊觎。」
「九十九仙刚回到蜀中时,不过想守着一方故土平安度日,但上从官府下到山民每个人都想企图捞点好处,要银子要女人,我也忍过,但忍是屠心啊,想安居乐业就得有让人不敢进犯的手段,安乐从来不是忍出来的。」
与唐寅分开的这段时间,小金灵过得并不安稳。
「当与世无争的九十九仙变成有仇必报的蜀中唐门,族人才终于过上几天的好日子,你这冤家就不能安分点,等唐门在蜀中站稳脚跟,奴家回到江宁,有奴家在,看谁敢欺辱咱们唐家。」
说来说去还是怨唐寅害她操碎了心,一根蜡烛两头烧。
动口也动手,在唐寅大腿根上使劲地拧了一把,痛得他哇哇大叫。
「君子动口不动手,好歹妳夫君也是一府掌舵人,要几分薄面也不为过。」
那儿不举了,并不影响周围的神经触感,痛觉甚至比以前更加敏感。
「夫君且放宽心,昨晚之后,整个禁地谁不知道,我家夫君是堂堂伟岸大丈夫,奴家可是被夫君治得服服贴贴。」
此话不假,等过午,唐寅恢复些气力走出厚生堂时,禁地的男人看着唐寅,像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二哥似地,俨然一个战神重生,天有多高,崇敬之意便有多高,山有多宽,钦羡之心就有多宽。
狗鼻子直接赞叹唐寅是男人中的男人,不愧是江宁烟花界公认的巨阳君。
秋香更是用看奸夫的眼神打量着唐寅,也不知小脑袋瓜装了什么,居然对唐寅说:「少爷你得要一碗水端平,灵儿姐姐有的,我也要有,扯开嗓子我也挺能叫的,那又不难。」
不给唐寅教训她的机会,跨上她的桃花号,猛然一个直线加速,溜了。
禁地都是些臭男人,屋舍重在实用,吃穿都不讲究,唐寅盖了一个食堂,精武门门人,包括他自己都在这里吃大锅饭。
虽然不是当家主母,但做为唐寅唯一的姨娘,小金灵贤慧地陪唐寅在这吃过一顿饭,做个楷模后就跑到前院享福了。
做为门面,香府的规模编制不比杭州任何一家大户差,如今跟在小金灵身后的一等、二等丫鬟就有十二名,撑伞、打扇、拿帕子、捧着泡上香橙清水的小盆子,她走在最前头,后头就像是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脸上那股得瑟劲,全然看不出曾经哭得让人肝肠寸断。
一头栽进唐寅事先替她预备好的金风院里,就再也不出来。
秋香说,小金灵在院子使唤丫鬟使唤得不亦乐乎,府里的几个绣娘正围着她绕,认真听她说要裁什么布料,做多少套衣裳。
刚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被大悲大喜上冲下洗了一回,她虽然没说,但可以想象蜀中并不太平,她一个女子在那里杀出一片天,其中的险阻可想而知。
曾经过着绚烂,众星拱月的豪奢生活,却能为了族人,毅然决然回去山中过苦日子,小金灵绝非爱慕虚荣的女人,难得放松下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秋香别去干涉。
精武门在杭州扎根后,从招募人员到庶务一直都是狗鼻子和破嗓子两人商量着办,外头的事则由贾子期张罗,看似初具规模,其实千头万绪,需要有人一一理顺,拟定条章细节,再发派下去分工。
唐寅这些天全埋头在书案上,分门别类写下今后的发展大方向,判断轻重缓急,决定先后顺序。
磨墨递纸现在都由袁绒蓉一手包办,红袖添香,遇到难解或是有趣的事,唐寅都会和她说上两句,听听她的意见。
「我们给佃户减租碍着这些大户人家了吗?居然说我们居心不良,哗众取宠,还说这样会激起民变。」
本来唐寅是不想做粮食生意,所以即便贾子期在杭州置了不少良田,他也很少过问,但万通粮行的事给了唐寅一个警惕,通货南北却能畅行无阻的行当唯有粮商,想要建构情报网这是个值得尝试的管道,大粮商就不必了,顶个中盘的名号,再结合北通船行,把生意做到北方后,搭通天地线,办起事会变得更容易,尤其是秦桧登基后,金人的动向格外重要。
因此他开始重视农事,用浮动价格决定佃租,平时佃租固定,但粮食产量越多佃租越少,这样佃户就会积极使用共济坊推出新种子,新农法,佃户受益,共济坊也得到反馈能尽快改进产品,一举数得却招来地主们的群起挞伐。
袁绒蓉看完贾子期写的报告书,笑说:「帮少爷种田赚得多,自然会吸引原本在哪些大户做事的佃户投奔过来,在这些官人眼中少爷是在挖他们的墙角,他们当然会气得跳脚。」
「总不能因为挡了他们的道就不做事吧,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强占妻女、田产还不够,居然还要人家当一辈子佃户,良心真被狗啃了。」
有人针对香府,精武门当然要查清楚对方的来历,厚厚的一迭纸写得都是这些地主干过的龌龊事。
「我看叶知府不像翁建国那样颟顸无能,怎么会纵然这些事在他眼皮下发生。」
唐寅对叶梦得的评价不差。
「民不举、官不究,百姓不上告,叶知府想插手也无从着力,而且这种事太多了,他管得来吗,真管了,他这个官也不会做久。」
袁绒蓉提醒了唐寅,这是一个民柔顺,士大夫软弱,集体不举的年代。
就该给这些人来上一颗中举,权利是抗争出来的,宁愿死也不能任人宰割。
但对习惯屈从于权贵的人来说,唐寅的思想太过强人所难。
唐寅下笔了写了批示,只要佃户勤奋肯,与前主家佃约业已到期,不管主家是谁,香府都愿意与佃户签订新约。
让精武门的探子持续监控对香府有意见的大户人家。
今时不同往日,香府不是唐家,不用因为唐寅的身份百般与人为善,不用顾虑名声,他就能腾出手大刀阔斧地做事。
夜深了,秋香过来问,唐寅晚上要歇在金风院,还是待在禁地。
如果是金风院,秋香要提早支开丫鬟、仆妇,路上也不能留人,免得暴露唐寅的行踪,尤其唐寅与小金灵一亲热起来,可是惊天动地,秋香不怕下人们会被臊死,怕要如何解释主子明明不在,前院却来来男眷,还睡了主子的侍妾,虽然大户人家用侍妾款待宾客在大翎是司空见惯。
「妳灵儿姐姐不害臊,妳家少爷我会,叫她今晚一个人睡,睡觉前看几遍女诫,
背一背妇德妇言,学学什么是敬慎、妇行。」
在秋香面前,他得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落第的药效还没过,他现在就像圣人,看见红粉如骷髅,毫不动心。
「我会跟灵儿姐姐说,少爷今晚事忙直接歇在厚生堂,请灵儿姐姐别怪罪。」
秋香白了唐寅一眼,别人不清楚,学过英吉利语的她,可是听见唐寅食髓知味喊着:「野司、野司。」
宝环说得对,男人都喜欢放浪形骸的骚狐狸,尤其是一表人才,道貌岸然,名声在外的君子。
说得不就是她的宝贝少爷。
只要少爷喜爱,秋香会尽一切可能满足他,如同少爷无止尽地护她、宠她。
折腾了一宿,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休息一晚总是好的,而且少爷在,秋香也不好开口问小金灵如何取悦男人。
小金灵说了,她只能在杭州待上一会儿,蜀中暂时离不开她。
这一走,少爷有需求,就得靠她补上。
叹了一声通房大丫头真是任重而道远,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改天得叫厨房采买一些润喉的枇杷备用,免得她叫坏了嗓子。
秋香一走,袁绒蓉着手收拾笔墨,为唐寅铺完床,羞涩地望着地上喃喃地道:「灵儿姐姐懂的,绒蓉也都会的,但有些话绒蓉实在说不出口,请少爷见谅。」
脸红得像是晒了一天的日头,又期待又怕不如唐寅的意,揣测不安等着扶额苦笑的唐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