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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武门是什么来历?门主又是谁?
当百姓七嘴八舌热议,这名突然插上一脚,搅黄张邦昌所设的圈套的男人时,韩世忠已在折彦质安排下默默进入大营。
折彦质得知张邦昌派人在营外大闹,正愁韩世忠被泼粪后,他不好再将人往康王身边送,有人愿意帮忙顶缸,保全韩世忠的名声,再好不过,至于那人是谁无关紧要。
狗鼻子是唐寅的随从,没有得到唐寅授意岂敢自作主张,在那种情况下,韩世忠百口莫辩,他自是不屑与妇道人家纠缠,却也不甘平白受到污蔑,唐寅替他解围,这份情韩世忠承下了,暗地玩味,亏唐寅想得出来捏造一个门派,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不过精武门倒是一个好名字,响亮霸气,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出口成章,妙笔生花,有空自己也该多读点书。
被打蒙了,张家大媳妇坐在地上大哭,闹着要公公替她出气,将精武门的人通通捉起来,大卸八块,骂丈夫不争气,害她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好在她还有点理智,没把张邦昌这个伯公给叫出来,家里的人为了攀附张邦昌,才会将他嫁入张家。
害人不成,反倒成了大笑话,张家大媳妇喊命苦,数落家人一顿,灰头土脸地跑走了。
张家父子哪有还脸待在原地,由下人护送,乘马车回府。
没热闹可看,百姓陆续散去,唐寅无事一身轻,想着补偿狗鼻子,找了家正店,开口要买一坛陈年梨花白,切两斤牛肉。
「那么贵。」
唐寅被伙计报价吓到,梨花白在汴京本就是一等一好酒,有点年份更贵,但牛肉的价钱足足贵了四倍有余。
「小店也是不容易才弄来半头牛卖,再过些日子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唐寅不是第一个抱怨的客人,牛羊猪、粮食、蔬果日渐紧俏,七十二正店叫苦连天,其余的酒肆、饭馆快要开不了锅。
市街上气氛萧条,粮店外,百姓大排长龙等着买米,这还是没戒严,等城门封锁,乱象才会真正降临。
步伐要加快了,无论小黑子成功与否,都得准备和郭京碰个面。
说人人到,一回居所,小黑子便迎上前,将唐寅手中酒坛和纸包接过,离上次小黑子出门已经过了七天,见他红光满面,情绪高涨,想必是事情有了大进展。
「郭京答应让你入伙了?」
唐寅问道。
小黑子露齿笑着,猛点头。
「边吃边说。」
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两个婆子耳朵尖的很。
筷子还没动,狗鼻子展现超人的嗅觉,刚进门便嚷嚷着:「秀山居的八味牛片子。」
有酒有肉,狗鼻子马上把不满抛到九霄云外,请示唐寅后,坐下,频频点点桌子要小黑子倒酒:「东家,好消息,况老头答应了,只要东家替他把儿子的赌债还清,平安将人送回去,他随时可以跟我们走。」
狗鼻子刚刚去了一趟赌档,一知道赌档的人愿意继续借他钱,况二虎的小儿子死性不改,马上再赌,前债未清,后债又生,这回连老婆女儿全压上,还不出钱被人扣住,当一截断指送到况家,况二虎大骂一声孽畜,亲自来找唐寅,在胡同口遇上狗鼻子,请狗鼻子转达后,红着老脸走人。
「有了老子,还怕没有小子吗?」
况家父子等于是唐寅囊中物。
小黑子不让狗鼻子专美于前,邀功说道:「为了换聚宝手,郭京把生死幽冥术传给我。」
将小魔术练到得心应手后,小黑子在郭京面前卖弄,郭京沉迷旁门左道的术法,见猎心喜,缠着小黑子,许了种种好处,换到在后世人尽皆知大路货。
「猫和老鼠自小就养在一起,等牠们感情和睦不分彼此后,郭京便把猫鼠移到另一个笼子,不给猫吃食,猫饿坏,疯了似要吃老鼠,老鼠哪有不害怕的道理,但猫被绳子拴着,又有人专门看着,想吃也吃不到,猫饿了趴后,郭京将猫移回原处喂饱,才将老鼠放回,反复为之,猫鼠都习惯,每更动一次地方就会有不同的待遇,然后将笼子撤除,仅在地上圈个位置养着,效果一样,猫一觉得会挨饿,不管吃饱没有,张牙舞爪就要杀老鼠。」
一看穿巧门,大神通瞬间成了小戏法。
「做得好,给你记一大功。」
唐寅不吝夸奖。
「如果没有东家的聚宝手,郭京才不会理我。」
小黑子谦虚了,在与郭京交手中,若不是小黑子当过道僮,言谈举止充满道家风范,才让郭京卸下防备,魔术只是加快进程。
唐寅相信,给小黑子足够的时间,郭京终究会将他看做自家人。
「有没有用心,我心里有数。」
简单一句话,让小黑子安心。
「接下来该怎么办?何?被郭京唬得一愣一愣,说要带他晋见皇上。」
小黑子请示唐寅。
「急什么,等郭京见过皇上再说。」
郭京不欺君,唐寅拿什么去威胁他?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金人兵临城下,就是唐寅行动之时。
几天后,恕宗御临种师道的灵堂,李纲代表种家接待圣上。
当着孤儿寡母的面,恕宗开金口振振有词说,会继承种师道遗志与金兵决一死战,暗示要重新起复李纲,叫李纲与各方将领做好反攻准备。
却不知李纲早已知悉,恕宗答应金人要求,要派康王前去议和。
恕宗一走,李纲便召集将领商议对策。
皇上可换,社稷不可失,一切以保全大翎存续为优先,按照原订计划由韩世忠将康王护送到磁州,那里有宗泽在,可保康王平安,李纲在汴京伺机而动,一有机会便罢黜恕宗,立康王为新帝,到时候南北呼应,夹杀金兵。
双方各怀鬼胎时,完颜宗望已从真定开拔,东路军主力来到河阳与先前抵达的二路军正式会合,军旗漫天,渡江船只一一汇集,从河岸边就能看见战马奔驰扬起的尘沙,金兵将一批抵死不降的战俘公开处刑,尸首插在大木桩上,立在河岸示众。
破嗓子亲眼见到士兵吓尿了,哭着要回家,到处都有人再问,什么时候要议和,不想白白送死。
折彦质一天之内对士兵喊了三次话,恐慌不减反增,甚至有人冒着被河水灭顶的危险,跳入黄河逃生。
眼见士气即将崩溃,韩世忠向折彦质请战,愿率一支兵马渡江烧毁金兵粮草,粮草被烧,必然伴随火光,韩世忠要用这把火点燃军中男儿的战意。
折彦质想也不想否决,韩世忠另有他用,派他过河打乱主战派的布局,坚信可以用黄河做为屏障,挡住金兵争取时间。
唯恐韩世忠擅自出兵,干脆将他的人马调进城中,没有帅令不得出城。
「给俺一千精兵,二十艘战船,俺烧光金狗粮草,再斩五千人给你看。」
无所事事,韩世忠又找上唐寅喝酒,杀气比酒气还要熏人,唐寅知道他憋坏了,谁遇上他,谁倒霉,或许真可能再缔造一场以寡击众的经典战役。
没有战场的将军最是寂寞,唐寅理解、体恤他,陪着他吃酒、说话。
几天的休整后,完颜宗望见大翎只会消极备战,又逃兵不断,决定不等完颜宗翰的西路军抵达,径自发动渡江战。
两军终于对垒,获知消息,韩世忠披甲持枪,领着一干弟兄赶赴战场,在城门与守将争执不休,惊动李纲,李纲再三劝说,才将韩世忠劝走。
韩世忠让弟兄们自个回卫所,揪着唐寅再继续喝,一喝就到三更天,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识字,不影响韩世忠对诗词的理解,一大碗梨花白下肚,有感而发吟着气势雄壮的边塞诗。
琵琶没响,远方战鼓如闷雷闪动,低沉肃杀对着汴京咆哮。
「俺的手是用来屠狗,不是拿来喝酒。」
知道大战已起,韩世忠把酒碗重重一摔,愤怒宣泄心中怨怼。
「总有大杀四方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唐寅也喝了不少,恍恍惚惚听着外头的擂鼓声。
「十几万人全部扒下裤子朝黄河尿,也把金狗的战船给淹了。」
狗鼻子帮着挡酒,人却喝得烂醉,满口疯话,他与韩世忠都是纯正的大翎人,对金人同仇敌慨。
「说得好,俺再敬你一杯。」
这话韩世钟爱听,两人又喝上。
喝着、喝着,不知过了多久,破嗓子一身湿汗冲回来报讯,进门时摔了一跤,连滚带爬来到唐寅跟前。
「门主,十几万大军全跑光了,一个不剩。」
脸上又是惊骇,又是怒,最多的是悲哀。
忽然身子被整个拉起,韩世忠岔怒的脸近在眼前。
「你再说一遍,是跑光还是战死?」
韩世忠宁愿听到将士被金兵杀灭。
「想杀光十几万人没有几个时辰哪杀得光,那些兵逃得比谁都快,被踩死的说不定就有几千人。」
破嗓子任由韩世忠提着,若不是当场目睹,他怀疑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大梦。
「一个金兵都没过河,他们只是在对岸猛敲军鼓,就把军士吓得闻风丧胆,一堆人穿着大裤衩,拎着裤头就跑,折大帅挡也挡不住,只好放弃大营,我走的时候,金兵正要开始渡江。」
「怎么可能?」
韩世忠知道大翎军士积弱难振,但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信。」
破嗓子从韩世忠手中挣脱,郁闷地说道。
「该死的东西,看俺怎么收拾他们。」
韩世忠怒目一睁,便要往外走。
唐寅怕他冲动做错事,一把拉住他。
「大哥要去哪?」
「我要带人出城去和金狗杀上一场,让他们看看我大翎男儿并非懦弱畏战。」
想得很简单,牺牲小我,唤醒民心士气。
「以卵击石也要去?」
此行九死无生,唐寅要韩世忠三思而后行。
「撞不痛他,也要喷得他满脸腥臭。」
韩世忠脑袋清楚的很。
「不用再说,就此别过,俺若不死,再找你大醉一场,俺若身亡,倒几坛你说的桃花醉在俺的坟上,让俺在九泉之下喝个烂醉,才去喝孟婆汤,十八年后俺还要去杀金狗,杀了死,死了杀,杀到天下无狗才罢休。」
发下豪语,引得狗鼻子、破嗓子体内热血翻腾不休。
「我们兄弟陪你去。」
狗鼻子、破嗓子同时看向唐寅,征求他放行。
脑热似乎会感染,不然便是唐寅喝得太多,酒醉失控,倒了四碗酒,分送给三人。
「要去就一起去,谁不去,谁就是王八蛋。」
率先饮尽,将碗朝地上重重一摔,碗破酒流,彷佛破釜沈舟的气概。
夸嚓、夸嚓、夸嚓,接连三下碗碎声,韩世忠、狗鼻子、破嗓子干完酒,用果然没有看错人的表情,望着唐寅。
四人不惜马力冲向城内卫所,叫齐人手要到黄河边与金兵一战。
寒风将唐寅酒红的脸刮得更红,逐渐清明的目光,正锁定遥远战场,脑中快速思考,在恣意澎湃的快意中凝聚冷静。
血越热,心就要越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