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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沐非一直以为自己和常劭阳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心医院的急诊室中,其实不然,在他刚上大学,第一次去打工兼职时,就和常劭阳碰面了。
程沐非出身偏僻的山区贫困农村家庭,长子,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十七岁那年,父亲在建筑工地上干活时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高位截肢才留住了性命,自那后,家庭的重担就全压在母亲一人肩上。
大学里,同学们穿用拼名牌时,程沐非连早饭都舍不得吃,中餐和晚餐包子配咸菜就着白开水解决。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除了帮导师做课题兼一点报酬,程沐非把眼光瞄向其他兼职。
酒吧侍应生工作时间短,报酬高,日结,程沐非到酒吧做侍应。
十八岁的程沐非长得很漂亮,五官秾丽明艳,眉目舒展端正,身材颀长,行止间有一股特别沉静清新的气质,对于男人女人,他都具有巨大的诱惑力,令人无法抗拒。
“你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很好听。”他给一桌客人上酒时,客人抓住了他的手。
客人身材高大,下巴带着刚硬的弧度,嘴唇略厚,长着一圈粗硬的青色胡茬,很阳刚,很爷们。
客人的手很大,厚实有力,干燥温暖,他的手被完全裹住,被逼着,全身心地体味对方强劲坚韧的侵略,在此之前,他从未跟男性如此亲密地接触过,他来不及浮起被猥亵的反感,只强烈地感受到肌肤磨擦带来的灭顶的骚动,细碎的火花从相触之处溅起,烧进皮肉里面,往身体各处流窜,程沐非轰然如被雷击,灵魂深处潜藏的同性恋性取向被毫无预兆地强行打开。
突如其来的不合常理的渴望将人击溃!
程沐非身体激颤,许久后,用力抽回手,跌跌撞撞冲出酒吧。
当天晚上程沐非做了一个春-梦。
梦里,他被那个客人按在身下激烈地占有,他没看清那个客人的眉眼和痞笑,只深刻地记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紧紧地搂着那个客人的脖颈,迎接他猛烈的冲撞,皮肉骨血被烧焦,他觉得很痛,痛彻心扉,然而快意又是实实在在的,那是他从没领略过的滋味,他沉沉地陷了进去,坠入无底深渊。
程沐非没有再去那个酒吧做兼职。
基础医学三年后是临床四年,各个病区轮转,接着顺利本硕毕业,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并在中心医院普外一科主任季殊凡的帮助下,顺理成章留在令人羡慕的中心医院工作。
那个诡异的梦被他深深打压进记忆深处不再想起。
程沐非与常劭阳再次重逢时二十七岁,这一年,他考取执业医师资格证后在中心医院当住院医师一年,住院总一年,正在向晋职主治医师努力。
那天晚上,常劭阳的酒肉朋友闻新明与另一个富二代纨绔韩宽争抢一个夜总会小姐打了起来,常劭阳理所当然带着一帮朋友过去帮忙,韩宽也喊来几个朋友,双方展开混战,常劭阳打架最卖力,伤势最重,腹部被捅了一刀,扑倒地上时又沾了酒瓶碎碴等不明物体,把闻新明吓得急忙喊停,呼唤几个朋友手忙脚乱送常劭阳上医院。
凌晨一点,程沐非刚把一个过敏性休克的病人抢救过来送进病房,闻新明等人簇拥着常劭阳冲进急诊室。
常劭阳胸膛青红淤紫没有一寸完好皮肤,肚脐眼上方一道约15cm长的伤口,外翻的血肉上面还有玻璃碎碴等不明物体,鲜血把裤子泅湿了,血水顺着裤管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晕开湿漉漉的一片血渍。
程沐非扫了一眼,飞快地按下按下呼叫键:“急诊室呼叫,急救推床,清创包,局麻准备……”
等待的时间,程沐非拉过常劭阳检查伤口。
皮肉伤,没深及内脏。
接着搭脉搏,紧急判断有无危及生命的征象。
脉搏始则跳动正常,继而,呼啸如万马奔腾,快得把握不住。
程沐非身体霎地绷,问道:“哪里不舒服?胸闷吗?呼吸怎么样?”
他不是w市本地人,口音没有w市人的刚直,说话时没有语气助词也一咏三叹,尾音微微上扬,轻细的勾挠着耳膜。
这天是白加黑轮班,持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嗓音干燥沙哑,听起来有些疲倦,头顶灯光从他侧后方照下来,脸庞隐在模糊里,脸部轮廓影影绰绰,眉眼好像掩映在黑白水墨画里,朦朦胧胧荡漾着,一双专注沉静的眼睛却格外真切。
常劭阳对他的问话听而不闻,眼珠子一瞬不瞬紧盯着程沐非。
急诊室外面人来人往,身后同来的几个酒肉朋友哎哟叫嚷着,尽皆成了背景,天花板日光灯照射下来,很亮,又不够亮,想再看清楚一些,把眼前的人的细小的每一处都看个分明。
感官世界里只剩了视觉,心里眼里只有看到的那个人,其他的完全隔绝在意识之外,耳朵罢工了,听不到一毫动静,心脏咚咚跳,难以忍耐地鼓噪着。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那张陌生的脸看到眼里却觉得分外熟悉。
很久以后,常劭阳有了情爱经验,才懂得这会儿的心情,知道“一见钟情”这个词。
痴看着程沐非好一会儿,常劭阳傻傻道:“医生,你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很好听。”
事隔十年,再次听到一模一样的说话,明目张胆气势磅礴的调戏。
程沐非愣住,咬牙,再三深吸气。
闻新明扑哧一声笑了,说:“常劭阳,你不是伤得糊涂了吧?医生是个男人。”
“你才糊涂呢,男人就不兴说好看吗?”常劭阳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一脸正直地鄙视他,伸手挑起程沐非胸前的工作牌,大脑袋凑了过去,“医生,原来你叫程沐非,这个名字真好听。”
程沐非额头青筋凸起。
仔细看,面前这帮人都是一身名牌衣服,身上浓烈的酒味儿,吊儿郎当的姿态,可想而知,不是做好事时受的伤。
二世祖,只会吃喝玩乐,贫嘴耍流氓。
这样的群体俗称富二代,出入豪车美人,挥金似土,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览众生,轻浮张狂,理所当然,不是他们那个阶层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低等人,可以任意耍流氓戏弄。
推床来了,进抢救室时,闻新明等人非要跟着进去。
“医院有规定,不是病患不能进去。”护士田恬怒道。
“不行,不看着我们不放心。”闻新明横眉,肆意妄为惯了,规章制度在这班二世祖眼里一毛不值。
僵持下去,他们兴许要把战场移到医院了。程沐非撩撩眼皮,淡淡说:“给他们进来。”略一顿,低头问常劭阳,“要不要做局部麻醉?”
“做了麻醉我是不是就不清醒了?不要,我要看着你工作。”常劭阳咧嘴笑,直勾勾看着程沐非,继续荡漾。
等的就是这句话。
白痴,为了耍流氓连命都不要,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程沐非冷笑,示意麻醉师离开,慢悠悠给双手消毒,戴无菌手套、无菌口罩。
清创缝合包打开,止血钳、圆针皮针等器械一字儿摆开,拉钩牵开伤口,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着伤口,清理血凝块、异物和组织碎片……程沐非细致认真一丝不苟,过程无限冗长。
常劭阳刚硬的面庞皱成一朵柔软的小菊花。
闻新明吓得小腿肚打摆,周身发抖。
“医生,不用清洗了,我哥们痛得满头大汗了。”
“没事,我不疼。”常劭阳很有气魄地挥手,贪婪地看着程沐非,流氓气息汹涌澎湃波澜壮阔。
程沐非更加尽职地给常劭阳止血清创,缝合时也极度细致,务必让他感受到一针一线的韵律。
一个小时后常劭阳从手术床下来时,周身汗湿,面白如纸。
“病人气色很差,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问题,做做检查吧。”程沐非提笔刷刷开单,把急诊部能做的检查都给开上,心电图、胸透、脑ct、血常规……连尿常规都没漏网。
“医生,我哥们是外伤,为什么要检查尿常规?你这是借机会创收!”闻新明拿过单子看了看,尖声叫。
“嚷什么,医生让做就做,不就万八千块钱么,小意思。”常劭阳哼哼。
田恬收拾好器械从抢救室过来,目送闻新明等人推着常劭阳走远,凑近程沐非小声问:“这人别是脑子伤了吧?”
“有可能,我给他开了脑ct检查了。”程沐非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翻开病历认真写首程。
调侃损人的,他却当一本正经的话听,田恬呆站了一会出去,不多时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进来。
“程医生,喝杯咖啡吧,值夜班太累了,提提神。”
美人笑靥如花,咖啡味道浓郁诱人。
程沐非用力摆手,如避蛇蝎,“我精神好着,不需要,你自己喝。”
田恬失望地走了出去。
中心医院的院花,二十二岁的最美好年龄,娇憨活泼,秀致可爱,院长田建和的独生女掌上明珠,未婚医生心中最理想的妻子人选,在程沐非这里却一直碰壁。
程沐非搓了搓脸,打起精神继续写病历。
主诉情况要等病人回来,程沐非先写伤情,伤口切口纵行长约15cm,皮缘参差不齐,深及皮下组织2cm……
伤的不轻,没上麻醉,男人全程一声痛呼都没有,可真算得上硬汉子。
回想起来,男人个子很高,约有一米□□,五官如刀凿斧刻,头发一根根朝天刚硬地直立着,宽肩阔胸,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肱二头肌充满动感,锁骨窝深刻,胸肌结实精壮,桀骜不驯,很爷们,很阳刚。
嘴唇尤其好看,比平常人略厚,很性-感。
自己刚才有些过份了。
不应该利用职责之便公报私仇。
各种检查下来,常劭阳气促力弱,走进急诊室,眼神又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