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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纵横,无所谓正与邪。它将正气收于龙脉之中,是为了以极恶之浊气洗荡人间。就如物极必反,又似老子所言:国家昏乱有忠臣。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
这等以浊净清,便是天道轮回的妙处。
黄巢的军队终于攻陷了长安,他竟下令屠城洗孽,数日之间杀死八万人。一时间,世界的繁荣中心长安,变成了阿鼻地狱。金锦雯即便不惜黎民之性命,却也难忍这等暴行。更何况黄巢驱走唐朝皇帝,毁了朝廷根基所在,随张忍驻守北关的将士们便会粮草断绝,陷入死境。于是,金锦雯趁夜袭入皇城,来到寝宫诛杀黄巢。
黄巢本是柳土獐化身,自然认得娄金狗金家第一女勇士,不敢大意,一边告知自己乃是承负天责下界乱世,一边抽出腰间麝香剑与金锦雯打斗。
金锦雯妙法绝玄,将斗场化作一片幻境,仿佛瞬间从皇城内室移到了空旷的远古隔壁,风沙凛冽,怒云纵横,风云之中不断有猛禽恶兽冲出,欲将黄巢撕成碎片。
黄巢毫不惧馁,掌中麝香剑宛若天炼霓虹,划出一片绚烂纷呈之光华。又似游龙走海,翻越起伏,左右冲突之间,便将那些凶禽猛兽斩杀殆尽。
“上天遣我下凡,自然给我护身的法力。小姐虽然是金家第一勇士,功力远胜于我,唯今却也莫奈我何!”黄巢出言相劝,眉目之间满是得意的神色。
金锦雯看得出,黄巢身负老君八卦炉中炼出的防风丹,能将一切攻击化于无形。自己的功力便是涨上十倍,也难伤他分毫。于是索性撤去环境,倏然跃出窗外,翔于穹宇,往北方飞驰而去。
她想,既然不能守住朝廷的根基,边关将士自然粮草断绝,定然会组织黎民百姓疏散至远离战火的地方,张忍也会撤下来的吧。嘿,这样的乱世,哪里都是杀人的屠场,又何必在乎这些人是由天神来杀,还是由妖怪来杀呢?
但金锦雯没有想到,当她来到山海关时,看到的却是遍地**的骸骨,有人类的,有妖怪的,还有少量却巨大的北狄巨人的尸骸。
这里早已变成了一片死地,金锦雯满地的寻找,寻找张忍的尸体。但一具具皆已化作白骨,面目难辨。而从这数不清的将广袤草原覆盖的尸骨来看,山海关的军民恐怕都死在了这里。
金锦雯的心,真的好痛。她瘫倒下来,捶击着大地,不断悲鸣。
仰天风雷怒,垂首泪倾城。森森遍地骨,可是春闺梦中人?
就这样怒嚎着,痛哭着,知道风吹干了眼泪,沙化了骨骸,金锦雯才起身,带着疲惫的连伤痛都无力的心,回到了天上。
她忘不掉张忍,却也见不到他了。
而张忍那时,确实兵败,北狄巨人如洪水猛兽冲破妖兵大军,冲入山海关内,刹那间血流成河,城市被死亡和哀嚎声笼罩。张忍无可奈何,只有施展出天师交给他的绝学——推山填海,将一座大山拔起,压向恶兽般肆虐人间的北狄巨人。
这些巨人自恃力大无朋,但终究不是防风氏汪芒那样的巨神,千年的野居生活,洗去了他们的神性,只剩下一身蛮力。但也因此尤为崇拜蛮力。见张忍如此弱小的身躯竟然能擎起他们合力都搬不动的大山,顿时骇然惊惧,甚至对张忍敬畏起来。大山还未压下,他们便冲出山海关,作鸟兽散,奔回了北方茂密的丛林。
张忍将大山归位,整个人也脱力地坠落在地。就这样昏睡了三天三夜,再起来时,只看到破败的关隘与满地的尸骸。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蛮族退去,无需再守。满身烽烟气的张忍想起了远在长安的金锦雯,便纵马回去寻她,未料长安已经变长一片人间地狱,而华夏竟没有了一处安乐窝。
他不知道金锦雯去了北关寻他,金锦雯也不知道张忍回到长安找她。
两个人便这样擦肩而过,都以为对方死了。伤心中念念不忘,却不再寻觅,转眼便过了千年时光。
“再见到你真好。”坐在刘白药的车里,金锦雯闭着眼睛,享受着窗外吹来的风,呢喃自语。
城市里的洪流雷暴都已滅去,消防人员正在坍塌的区域营救伤员,警灯闪烁,呼应着急救车明灭的灯光。一半的城市在沉睡,一半的城市在呻吟。
这似乎最终会归结成一场事故,因为不论是调查人员抑或民众,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会认为真的有妖怪巫师打斗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力。人们喜欢看鬼怪故事,那是因为他们首先就相信世界上没有鬼怪。真正的迷信者,是绝不会去接触的,因为那是他们难以承受的恐惧。
所以,粉妖怪的都是不信妖怪的,玩笔仙的都是不信有鬼的。真正相信这些的,可以到庙里找到。
两辆车子夹着夜色与霓虹,很快飞驰到了城西。还没停在上官博的律所前,便看到两帮数千人马凝相对峙着,一个个手持凶刃利器,现场一片肃杀之气。在人群的正中央,上官博与骆基正面对而立,上官博的眼里闪过惧色,但脸上却始终挂着自信的表情。倒是骆基,如黑面神一般在斥责道:“你到底想怎样?我们一起赚钱过正常的生活不好么?我可以让你当了副总的。”
“哼,我一代巫皇,怎么能甘心做一个副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消磨大家的意志,让大家不再修习法术。巫师与妖怪不同,妖怪天赋异禀,巫师却是需要靠长期不懈的修习才能保持法力长青。长此下去,这世界上就没有巫师了。”
两人唇枪舌剑,令众人的情绪都渐渐地剑拔弩张。张忍坐在车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上官博身后,轻轻拉扯他衣袖的上官蕊,那白发仍如冬日梅雪,纷洒而清艳,但她碧绿的眼瞳却满是担心之色。朱唇蠕动,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劝说上官博。却不料上官博猛然甩袖,挣脱她的素手,扭头怒容呵斥道:“你早就不是我族巫师了。你洗尽巫力,获得张天师赐予的神力,就算是一万年不修习,功力也不会衰减。如今你却来劝我不要与妖族干戈,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罔我父皇苦心教养于你。真是有了心上人便数典忘宗了!”
上官博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看那架势,刹那间他便会指挥巫师攻击妖族。张忍忙叫谢天华停车,想下去劝说两派首领。谁知谢天华非但不停,还脚油门轰起,车子直直冲向人群。
巫妖们虽然凝神待战,但这夹杂着巨大轰鸣的威压袭来,立即引起了众人注意,纷纷纵身向后跳跃躲闪。而人群中的骆基猛然转身,凭空一掌,宝马X6竟瞬时制住,宛若被施了定身法半凝滞不动了。
——好强大的妖力,寻常神明恐怕都难成他的对手。
谢天华在心中嘀咕,将车熄火,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张忍也忙跟着下车,身后的咖啡色迈腾也在远处停下,刘白药与金锦雯款款跟了上来。
金锦雯是个敏锐的女子,她一眼就看到,那个白发的女人正在望着张忍,那目光,饱含欣慰。这神女,醋意陡升,恨恨地盯了上官蕊一眼。上官蕊,却没有瞧见。
谢天华走进人群,孤傲地扫量骆基与上官博。上官博自然心知肚明,此前他已疏通了这位新任公安局长,本城的守护大神之一。虽然谢天华未明说,但那意思,他知道,是允许他动妖族的指令。方才他面对蛊神骆基这样的前敌,心中还有些忐忑。现在尾火虎带着危月燕到来,令他自信心陡增。尤其是方才他痛骂上官蕊,也是见张忍坐在谢天华的车中,其弦外之音便是让张忍明白,上官蕊是他的堂妹,希望张忍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谢天华的到来,以及方才他那杀气腾腾的举动,令巫妖两族众人皆心生戒备。毕竟,虽然不论巫妖都敬畏神明,但想谢天华这样毫无慈悲心的神明却也是绝无仅有,不得不令人提防。而张忍的出现则令众人惶恐,那入魔之战还历历在目,惊悚的回忆还未消退。
骆基见到张忍,倒是有所安慰。方才他刚见谢天华走来时,满腹狐疑,不知这守城大神是来化干戈为玉帛的,还是来趁机剿灭两族部众的。但张忍的到来,让他心中笃定,这场混乱将得到化解。
谢天华瞥了骆基一眼,用鼻子冷哼一声,旋即看向上官博,说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博心领神会,忙歉谨地答道:“这几日公司不是被停业整改吗,我和几个朋友便赋闲在家了。但总要生活啊,所以想另起炉灶,干点事业。谁知这骆总裁便来威胁我们,不许离职。市场自由,他这是什么道理?于是我们就这样争吵起来了。”
“争吵一下,用得着这么多人么?”张忍看出谢天华使诈,心中有些气恼,但碍于上官蕊的面子,他才如此温柔地反诘,希望能平衡两派在谢天华眼中的分量,最终将矛盾化解便可。
谁知,谢天华却不吃张忍这一套,全然不理张忍的反问,转而对骆基说道:“你这不是搞黑社会组织么?我告诉你,在国外,或许有黑手党山口组,但在这座城,我谢天华执掌治安之地,就不许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发生。骆基,你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