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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左右无暇之时,秋月与西风杀机逼近,风月无边,好似隆冬雪夜突至,风刀霜剑严相逼,夹凛冽之势,倏然齐肩斩落了魔王双肩下的八条手臂。虽然魔王的肉躯乃是魔气聚集而成,不会疼痛亦会再生,但趁着它断肢再续的时间,白狼张忍与朱雀火鸢已经奔袭到了他的肩头,火鸢扇动滚滚火焰,怒云般吞噬掉魔王的头颅。山牙利爪暴现,锋芒毕露,猝然抓下,咔嚓一声,魔王燃烧的头颅从肩膀上滚落下来,如夹带火焰的陨石,投向大地。孟章猛地推了管苞一把,管苞这才中沉思中惊魂猛醒,趔趄中强稳住身子,却见好大的一团火焰擦肩而过。
她抬眼望去,却见孟章一脸紧张,但目光却不在魔王身上,而是头像她身后不远处。管苞回首一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方才魔王被斩落的九条触手,竟化作九条巨蟒,与白狐夫人带领的群妖斗在一处,只不过片刻,便有十余只妖人被巨蟒吞噬。
——糟糕,若是给它们逃出去,择人而噬,恐怕这城市的人都要被魔王吞食了。
管苞忙祭起法术,在巨蟒的去路前方结成一道通天连地的屏障,去听身后孟章发出一声轻呼:“咦?”
侧首回望,管苞这才看到方才滚落在地的火球已经燃尽火焰,魔王的头颅倒在地上,头顶那朵黑莲依旧紧闭花苞。而不远处失去头颅的巨大身子颓然倒地,仿佛一滩淤泥堆砌的小山,却似有流光沿着山脊游动。
魔王已经被打败,孟章还有什么可惊疑的呢?
管苞心中一个婉转,忽然想到,若是这魔王真的被山牙杀了,那三条触手变化的巨蟒又岂能仍在缠斗众妖?
再看孟章,两人四目相接,立即心领神会。孟章旋即使出春光乍泄,指尖一点青芒化作锋锐直刺巨岩般大的魔王头颅。与此同时,管苞也祭出巫术,双手剑指放射出两枚蝮蛇毒牙的虚影,恶狠狠地朝魔王头颅钉去。前后夹击一蹙而成,魔王的头颅发出轰然一声巨响,立即四分五裂开来,宛如雾霾弥漫,恶臭熏天。
“地之华地之华,花开自有花落时,化作春泥更护花。”在那浓郁而腥臭的雾霾中,忽然传出一声偈语,管苞闻声大喜,切切地呼唤道:“张忍……”
还未将满腹的相思一吐而快,身边一道青光闪过,便将她拉到了一旁,而方才她身处之地,一柄血红的长刀不知何时已插在地上,正嗡嗡地颤动。
一个伟岸的身影从雾霾中岿然走出,退去了朦胧的色彩,终于显露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果然是张忍,只是他血红的双眼,没有了往日的慈悲与温柔。
他伸手握住心之刃的刀柄,从容地将它拔出大地,调转锋头,缓缓刺进心窝,慢慢收回体内。而他的唇角也随之浮现出一抹冷漠的微笑,“来。”他轻声说道,并将右手翻掌朝天,缓缓举过头顶。刹那间,浓墨般的乌云自西天滚滚而来,怒涛翻卷似的淹没星天,猛然惊雷起,一道紫电从云海中迸射出来,不偏不倚击中那摊融化了的魔王肉身,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只见那泥沼似的小山颓然泄开,泥浆不停地旋转,形成一团巨大的漩涡。
“臭肺。再来。”张忍仍旧将手掌高举过顶,血红的眼睛渐渐绽放出兴奋的豪光。
又是一声惊雷,怒云乍吐绿芒,闪电正中泥沼漩涡的中心,陡然掀起轩然大波,惊涛骇浪从漩涡深处翻涌起来,滚滚腾空,大有吞天之势。
“非毒。来!”张忍猛然收手,握拳于胸,咆哮声中,他的目光也绽放出夺目的红芒。八道黑色的闪电撕裂漫天乌云,天龙坠地般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射入泥沼之中,仿佛顿时注入了一股蛮力,将沸腾到半空的黑浪拉扯回去,堕入漩涡。而眨眼之间,那团黑沼猛地绽放开来,化作一朵方圆百米的黑曼陀罗,吐蕊含芳。
“吞贼!”张忍终于发出最后的怒吼,身子一纵,跃上半空,倒飞着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黑莲的花蕊尖端,宛似蜻蜓点水,优雅而惬意。
怒容已消,微笑又挂上唇角,飒飒西风之中,他横眉冷对天上地下的神明妖怪,大有睥睨众生之态。
而不论是天上的火娘子,还是刚刚才落在地上的山牙,亦或是将他围住的孟章、蓐收与管苞,皆魔障了似的,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那神情似乎还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引动天雷,激活灵魄。
而显然,方才张忍并不只是引动了天雷,而是将魔域中的惊雷强行拉扯到了现世,唤醒了沉睡在地之华中的魔尊三魄——臭肺、非毒与吞贼。加上张忍肉身尸狗魄,魔尊的二魂四魄终于重聚在一起,七成的力量得以觉醒,并以张忍的样貌再塑肉身,重回大地,君临人间。
想当年,魔尊与万神之王盘古大神斗得天昏地暗,也不过只是输了一招遭致惨败。而如今面对几近重生的魔尊,三位兽神的力量与之相比宛若云泥,荡漾在空气中的绝望顿时弥散开来,在每个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寒意。
“青龙,怎么办?”白虎蓐收将秋月斧扛在肩头,西风斧随着左手自然垂落,慵懒的目光中似乎有一团悲壮的火焰在跳动。
孟章黯然一笑,看向仍在半空徘徊的火鸢,呼喝一声道:“阿火,这些年多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莫恨我!”
“你说哪里的话!”火鸢人语,在空中长唳一声,倏然俯冲下来,浑身上下燃烧起七彩焰火,猛扑张忍。
张忍哪里将她这攻势放在眼中,只不过轻描淡写地倏然挥出右臂,轻一拂扫,一道罡风席卷而出,吹熄了缤纷的焰火。利爪顺势一探,便扼住了火娘子的咽喉。
张忍的目光红得忧伤,却毫无半点怜惜。他的利爪渐渐使力,火娘子的气息越来越紧,她长大嘴巴,身体不住地痉挛般抽动,没抽动一次,眼神也便暗淡一份,就好像这是在对她的生命倒计时。
相交千年,怎忍心看她就这样离去。白虎蓐收咆哮一声,愤然冲来,西风烈飞旋疾出,拦腰横斩。秋月斩被双手牢握,举举过头顶,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天辟地般劈下。
但张忍却连头都懒得扭一下,看也不看便朝着白虎本来的方向猛出一拳,魔气从拳风中汹涌而出,又凝作一只巨拳,挡开西风烈,迎着秋月斩,正中白虎的胸腹。骨裂声声,劈啪作响,白虎蓐收被打飞出去百米,颓然倒在地上,仿佛一滩烂泥,口中浓血汩汩流出,瞬间濡湿了衣衫,身体随即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蓐收!”孟章瞠目怒吼,胸中烈火熊熊,万马奔腾,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思绪都被惊雷击了个粉碎。相识千年的友人,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兄弟,前一刻还并肩作战同志,这一个却天人永诀了。
“不可饶恕,我绝不饶你!”孟章的怒火终于冲进脑海,将空白的思绪焚成猛烈的仇恨。他飞扑而上,化作一条五爪青龙,将地之华紧紧缠住。春之生发之气似沧浪之水,瞬间将魔气压制下去。张忍也感到一阵无力,胸口随之中了一脚,被踢出黑莲,落在十余米开外。抬眼一瞧,火娘子已经挣脱他的利爪,倒飞上半空,背后火翼招摇,炼火鞭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手中。
张忍中了火娘子一脚,似乎也受了内伤。但他轻轻擦去唇角的血迹,抬眼仰望,却忽然嘲讽般地笑了。
“如果早知今日,当初你还会救我么?”
回想起当日初遇的情景,张忍险些被火娘子当做寻常土狗吃掉。可是如今这句话从他的口中问出,却令火娘子听来无比心酸。
是啊,如果当初就吃掉了黄犬,今日白虎也不会战死,城市的劫难也会顺利平息……
可是,“我不后悔。”火娘子低垂这头,火红的发遮住美目,却掩不住她泪落如雨,她呢喃地道,“若昨日重现,我仍会舍命救你。那是因为……因为昨天的你,是执着于正道的神祗,是我的……同伴。”
忽然,火娘子抬起头来,怒容令原本娇俏的脸庞狰狞可怖,“地之华,把昨天的张忍还给我!”怒斥未消,炼火鞭已劈头盖脸地砸下。张忍连忙闪身跳跃,不住地奔跑躲避,一时间险象环生,狼狈不堪。
有那么一刻,张忍不经意地一瞥,目光落在了管苞的身上。四目相接,管苞隐约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温柔的目光。虽然转瞬间,那抹温柔瞬间就被火雨撕裂,但它却深深地刻在了管苞的眼睛里。
“不行,那肉身是张忍的!”管苞惊呼中双手翻飞结印,排空一掌疾出,竟在张忍的周身结成了一个结界,将他护佑在里面。火娘子一见登时恼怒起来,手中炼火鞭在空中一阵盘旋,如举火焚天之势,又倏然向下一甩,漫天火焰怒云翻卷般朝张忍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