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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气势最重。
现在张忍心中纠结,斗气立时溃散。反观怒急攻心的骆基,杀气越来越浓。
杀气不似风息,不会卷起狂澜。却能以无形透过时空,刺入人们的心中。即便远在大地之上观战的妖巫们,内心也顿时涌起一阵阴寒,激得背后发冷,麻酥酥的,沁出一身冷汗。
骆基的僵尸脸遇见狰狞,忽然,他的身子仿佛闪烁了一下,天空中便消失了他的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五米高大的巨人,白袍褴褛,披头散发,低垂的头颅让人看不清面目,却也能感觉到血红的双眼渴望杀戮。他右手如鸟爪般的五指紧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左手齐腕被削去,散发着浓郁的尸气。
这景象,就连追杀诸葛井一的刘白药,和被刘白药追杀的诸葛井一都停了下来,扭头观望,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
深谙古神掌故的刘白药一眼便认出,这是死神据比的化身。果然骆基不仅承袭了死神据比的法术,更承袭了他的全部功力和修为,死神虽死,却以这种形式留在了三界之间。
据比虽然身形高大,动作却不拖沓。只见他轻轻一撩巨镰,罡风凭生,卷动风云,斩袭向张忍。
张忍哪敢怠慢,忙不迭纵风驾云,转身往西天逃脱而去。
他不仅是为了躲避刀风,更想将骆基引向别处,好说话。
可是他选错了方向,他逃向了西方。
据比呼啸一声,一道黑影从大地破土而出,直冲云霄,刹那间,人们看到,方才那头咬住谢天华神兵焚城毁世的三头地狱犬已经跃在据比的胯下,驼载的据比,踏着风云,往西方疾驰。据比呼嚎着:“你既往西天逃,我便送你上西天。”
众人皆为张忍捏了一把汗,只有上官博面色铁青,看不出他的脸上是喜是忧。
倒是金锦雯与上官蕊,额上冷汗直流,心中忐忑如脱兔,两人齐齐地纵上半空,各施法术,御风疾行,往西天追去。与此同时,诸葛井一也笑道:“阿弥陀佛,道友蒙难,平僧不能不管。女施主,这次就不陪你玩了。”说罢,他竟将身子一纵,化作一团紫色烟霞,霓虹般往西方流卷,刘白药忙纵风紧追,大喝道:“哼,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叫你跑了!”
战场瞬间转移到西天,恐怕也是距离城市百里之外了。
这时,谢天华转身对仍在喘着粗气的上官博说道:“你看到了,把他逼急了可是再难啊,你还想再闹么?”
“我……我……”上官博似有不甘,咬着牙,可是有能说什么呢?半晌他吐出一句,“就这么算了?”
“你知道越王勾践么?十年聚生,十年教训,我们的生命啊,漫长得很呢。”说罢,谢天华也不再理会上官博,转身走进宝马X6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灯光打亮,映得人眼花。待到车子绝尘而去,上官博仍未回过神来,他口中喃喃地念叨:“勾践?勾践?”
巫师与妖族处理了死去同伴的遗体,各自散去。巫师们已不敢再战了,而妖族们因骆基的强大而信心满满,但没有骆基的命令,他们也不想再击杀这些可怜的蝼蚁,便也回了牧马山,等候骆基的佳音。
且说西天,正有一团滚滚乌云向东飘来,一路上雷声隐隐,电光闪烁,释放出巨大的磁场,搅动着周遭的空气都如沸水一般汩汩地蒸腾。
张忍但见骑着地狱巨犬的据比已经追来,立即翻身,背靠乌云,将自己的力量与雷电的磁场连接起来,顿时,雷云的电气滚滚流入他的体内,化作他的内力,储存在气海的内丹之中。忽然,他的身体如冰晶般透亮起来,可以看到光芒在他体内一点一点凝聚,渐渐地,他变成了放射源般的发光体,万丈光芒喷吐而出,宛若冲破浓雾的旭日,竟将身后的乌云都蒸发成了落雨,喷洒而下。
据比猝不及防,被这强烈的光芒笼罩,忙涌出死神之气抵御,但他胯下的地狱恶犬便没有这般幸运,死神之气还未将它笼罩,它便被这光芒烧成了灰烬,散落于云天,再也归不返地府了。
据比用死神之气抵御光芒,天空之上便形成了暗黑与光明的较量。他的镰刀划破光芒,卷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化作风刃,朝张忍斩袭。一道一道,渐渐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万丈光芒切割得四分五裂,天空渐渐暗淡,张忍被这张大网罩住,之后向后飞去。他手中没有兵刃,无法与这凛冽的刀风硬拼。
上官蕊与金锦雯已然赶到,看到这情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搏斗,简直就是猫捉老鼠,张忍只有逃命的份。
金锦雯忙施展七十二地煞术的定身术偷袭据比,希望能够令他停止攻击张忍。但有死神之气护体,区区七十二地煞术又岂能奈何据比,不过是隔靴搔痒,全无作用。
当时是,张忍已经被风刃打得抱头鼠窜,险象环生。上官蕊来不及多想,抬起右手,猛然刺进自己的心房,顿时热血倒飞,四溅如雨。这景象吓得金锦雯也花容失色,不知这女子为何突然自残,莫非是着了疯魔么?
正在她惊愕之时,令她更加惊愕的事情发生了。一道红光宛若长虹自上官蕊的胸膛直贯长空,鲜血止流,伤口复原,那长虹也倏然化作一柄血色长刀,风驰电掣地飞向张忍。
心之刃,回来了!
张忍顺手接过长刀,心之刃顿时红光大盛,宛若升起的新星,夺目耀眼。张忍猛然挥刀而起,刀风夹杂着红光席卷天地,猝然而下,便将那张密不透风的刀网斩得灰飞烟灭。继而张忍又抡起长刀,横扫开来,一层红芒划分天地,即便是据比护身的死神之气,也在刀风的荡漾下澄澈散去,甚至是死神据比的神躯都出现了裂纹。
据比大怒,忙挥起镰刀斩向张忍,奈何心之刃斗志浓烈,仆一交锋,巨镰便崩碎成了片片鳞甲,还未消散,便被红芒席卷一空。血红的长刀迎头直下,咔嚓一声,劈开了据比的神躯。
这巨人仿佛风卷残云般消散,露出骆基的真身。他想反攻,血色长刃却已搭在了他的脖颈边,沸腾的刀意激荡得他的心剧烈地搏动。
“你……”张忍开口。
猛然,一道白光从眼前滑过,骆基倏然不见了。
抬望眼,不远处的云天上,白狼王郎山牙正捉着骆基的衣领不住地摇晃,“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跟张忍打起来了?你怎么疯了?你不是说上官博要反妖族叫我来帮忙,你怎么跟张忍打起来了?就算张忍将来是上官博的小舅子,但他也不会帮着上官博打你的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骆基被他这么一摇,怒气全消,人也清醒了许多,反手抓住山牙的衣领,叫道:“我知道啦。谁让这小子竟然给我下狠招,气死我了。”
山牙猛回头,望见张忍,似想问他为何对骆基出狠手。但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旁的金锦雯身上。狼眼浓绿的瞳孔收缩,脸上浮现出犹疑之色,半晌,他忽然丢下骆基,一个箭步奔了过来,叫道:“是金锦雯金小姐么?娄金狗家族的?”
“你果然还记得我?”金锦雯的脸色却颇不好,方才山牙那一句“上官博的小舅子”让她耿耿于怀,果然这个白发女人是张忍的新欢,这怎能不令她心痛。
山牙语塞,尴尬地说道:“我是当初被你施了定身法的突厥大将郎山牙啊。”
“我知道。和张忍从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金锦雯一点不给山牙面子。
山牙苦笑道:“我是狼诶,你和张忍才是狗啊。”
“你……”金锦雯气急,却不知该说什么。
张忍没有理会山牙的捣乱,来到骆基身边对他说道:“不要打了。我阻你杀尾火虎谢天华,是不想你与整个天庭为敌,成为天庭诛杀的劣妖。你若是被天庭追杀,还怎么为妖族办事?岂不是正中上官博的下怀?到时城市中的妖怪无人管理,再受到巫师的迫害,恐怕又会变成吃人的精怪了!”
骆基心中一动,知道张忍说得是肺腑之言,不禁有些赧然,无言以对。
山牙这时说道:“我们在天上累不累啊,万一一会儿遇到人类的直升机,还不吓人家一跳?”
众人当即苦笑,便随即按下风头,落到了地上。这里是城郊五十里外的荒草甸子,没有村落,更没有人烟。看皓月当空,繁星满天,一场大战之后的酣然之情令心胸无比畅快。张忍将心之刃化作流光涌入上官蕊的身体——没有心之刃长期在体内维护,恐怕她旧伤复发,性命堪忧。但这看在金锦雯眼中,却别然不是滋味。这时,一阵清风袭来,她侧首见是刘白药来到身边,懊恼地看看她,苦笑道:“走,我们喝酒去。”
“跟丢了?”金锦雯轻声反问。
刘白药苦恼地揉了揉额头:“这个混蛋,还以为他来追你们,结果被他逃了。”
对话戛然而止,这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前头扶着因消耗过大而娇弱无力的上官蕊行走的张忍,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