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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情形勾起了张忍的疑问。他忙返回会客厅,向冯婞芝问道:“夫人,李先生这几天口否拿回了一件古董?”
“古董嘛,倒是没有。只是几天前,他拿回了一杆金灿灿的短枪,我还问他,是金子的么?这么大得花多少钱。结果他告诉我,差点没吓死我。他说他花了一个亿。”
“一个亿?”虽然离骆基的预期价格少了几倍,但看来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
冯婞芝猛点头,说道:“是啊。一个亿啊。虽说他作为公司的创始人,身价值五十多个亿,这一个亿看起来不算什么。但那是他公司的价值啊。就我们家的存款来说,现在只剩下几十万了,换句话说,他不惜倾家荡产竟然买了那么一件冷兵器回来,就算是千足金的,也不值那么多啊……”
“那杆枪在哪里?”张忍打断了冯婞芝略显啰嗦的赘述,虽然于心不忍,但对于破案来说,分秒之间可能就是死生之别,他既然意识到天之时权杖是件凶物,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怎么?那杆枪跟我老公的死有关系吗?”
“在哪里!”张忍近乎于咆哮。
“被,被西门秘书长借去了。”冯婞芝显然被张忍吓到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了。
“对不起,事态紧急,夫人海涵。”张忍丢下这句话,立即夺门而出。
他虽然对冯婞芝有些歉意,但却来不及解释。他必须尽快找到西门有恨,再晚,恐怕这个老朋友也要变成冰冷的尸体啊。
不,他死了的话,只会是冰冷的海鲜吧。
张忍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样无聊且不道德的点子,赶紧甩甩头,做进车里,发动引擎,奔驰而去。
西门无恨仍旧住在他的半山别墅里,虽然不再是一帮之主,地位却也今非昔比。生活似比从前更富于,也不再需整日算计于各帮派只见的合纵连横,人也发福了不少,张忍坐在他对面的时候,心里总忍不住联想起胖头鱼。
“那杆枪?”西门有恨眨巴着眼睛,警惕地打量张忍的脸色。张忍佯装不查,细细地品着茶水,若无其事似的将这几日的案情讲了一遍,甚至违反刑侦守则,将案情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甚至下定论一般斩钉截铁道:“这天之时神器当年帮助乌孙开国国主猎骄靡脱离匈奴人的统治,开疆扩土,奠定不世的基业,甚至在国家濒临四分五裂之时,还能助猎骄靡力挽狂澜,将族人凝聚在一起。这么好的神器,为什么猎骄靡死后要带进棺材里还要见它以人熊之力封印?我们不能够去胡乱猜测,但通过这几件案子就能明白了,不是天命所归,天之时就变成了阎王棍,点谁谁死!”
西门有恨微微一震,却强自故作镇定,只不过他稍稍挑起的眉毛吐露了他心中的惊讶和动摇,但毕竟曾是一帮之主,如今身居高位,与生俱来的冷静与身经百战磨砺出来的沉稳,令他不会因张忍这几句话就动摇起来。他淡淡一笑,仿佛要甩脱脑子里的犹疑,拾起茶杯喝干茶汤,长吐一口气,道:“骆基为何没事?如此一来,你方才的假定与推论不就被全盘推翻了?你可是天师高足,怎么能被区区一杆短枪吓得乱了阵脚?不过……话说回来,这天之时权杖毕竟是骆基的,被那贼偷来辗转了几手,流到我这里,算是个赃物,又涉嫌命案,我便将它交给你吧。不过你可要带话给骆基,如果要卖,我出一个亿,让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让给我吧。”
事情有了眉目,张忍不由得也喜上眉梢,沿着西门有恨从书房中取出天之时权杖递了过来,立即伸手抓住,道:“西门秘书长放宽心,这东西我暂时也不打算交给骆基了,将他封入库中,看看到底它是怎么作恶的,待一切事情解决,我一定让骆基给你送过来。”
说完这话,又寒暄几句,张忍便作别西门有恨,一路往刑侦局归返。
挑着窗帘见张忍的车走远了,西门有恨转过身离开窗户,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转身走进卧室,里面有个暗门,打开机关进入密室,原来此处是他收藏古董的所在,依靠在东面墙的枪架上的,正是一柄闪闪发光的黄金短枪,与方才他交给张忍的一摸一样。
“原本是想来骗过李老鸟的,黑,没想到起了大作用。张大警犬,你的鼻子也嗅不出真正的天之时的味道吧。”
望着天之时权杖,西门有恨喃喃自语,他的眼睛里盈满贪婪的光泽,而天之时权杖柄端处的红色晶石正散发出缕缕黑气,飘散于空中,他却显然没有察觉。
张忍将天之时权杖放入刑侦局三层的证物库,并命令所有警员不能靠近这层楼,甚至将夜间保安都取消了,表示要亲力亲为。警员们纷纷暗想,队长这是在哪吃错药了啊,咋还跟保安抢饭碗呢。
但毕竟服从是为天职,既然队长发话了,警员们也无话可说,从此这一层楼清清静静,全无半点生息。不过还有一个人,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在这层楼,因为毕竟其他办公场所无法进行法医检验。由此,张忍特别保护法医室,几乎将自己的办公地点都搬到了这间屋子,一切工作汇报由手机联系。
可是,张忍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平平静静的日子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测,甚至有点怀疑女巫管苞之言真实与否。但如果他知道自己拿的是假货,恐怕就要紧张得冒冷汗了。
这些日子,本以为瞒天过海的西门有恨时常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感觉到被人跟踪,不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家里,回头侧首,却又不见人影,这种感觉让这一代枭雄都脊背发凉。只是今夕不同往时,他也不再前呼后拥,手边出了几个干家务的保姆,却再无人能听得使唤,却也甚是苦恼。
这一日,他与旧友在零度酒吧喝酒,零度酒吧由逍遥派组成的无组织联席会经营,是这个昔日西江月扛把子的老去处。喝到后半夜三点,西门有恨不知喝了多少酒,就连他这个水族妖精都觉得有些飘飘然时,离开了酒吧,找了一个代驾,驱车回别墅。
渐渐接近别墅时,西门有恨忽然感觉车子被跟踪了。虽然看不到后面有什么亦步亦趋,但一种细微的气息却被意识所感知。作为妖怪,与其相信眼睛,毋宁信任直觉。
西门有恨的酒醒了大半,立即令司机加速,五分钟后终于到了别墅,将车丢在车库外,付了车钱,他便急匆匆进了门,将大门紧紧锁好,转身来到会客厅,趴在窗户上张望门前。
人也好妖也罢,越是恐惧的时候,就越是好奇心旺盛,非想将跟踪者看个明白。慢慢地,一张苍白扭曲的脸浮现在玻璃上,惊得西门有恨呀的一声,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仔细一看,窗户上映着一张残缺不全的脸,半是骷髅半是血肉,并非趴在窗外向房内探视,反而仿佛生长在玻璃里面似的,终究一层虚影,却令人感觉到真真切切的存在。
忽然,西门有恨反应过来了。瞬间,他感觉脊背直冒冷气,浑身酥骨,肌肉也因恐惧而僵硬,以至于无法自如活动。
他慢慢扭转过脑袋,看到背后站着一个鬼样的壮汉,一张脸仿佛被野兽啃烂了似的,身上披着残破的袍子,好似古旧的麻袋片,右手血脉喷张地攥着拳头,左手却是森森白骨,爪尖锋利如刺。
终于,恐惧增值令西门有恨冲破了梦魇般的肌肉僵硬,他大呼一声,一个趔趄闪到一旁,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怪物,那怪物残缺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也紧紧地盯着他,嘴里吐着粗糙的气息,似乎是在冷笑。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西门有恨强压恐惧,冷喝一声,质问道。
但那古怪的干尸却不言语,也不动,就那样紧紧地盯着西门有恨,无声的威压,更令人胆寒。
砰砰砰,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西门有恨一惊,与此同时心中也安然了不少。不论是谁,来找他的肯定是妖怪,他至少多了一个帮手。这片刻的安定过后,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大妖,又为何会惧怕区区一具干尸?
心中大定,思维与行动也恢复如初,他翩然闪身,已来到了门前,伸手拉看门闩,便将大门打开。
但这一刻,他瞬间愕然,一只枯槁的手猛地窜过来,扼住他的咽喉,将他举到半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门外的,竟正是那具盯了他半天的干尸。而不经意的回眸一瞥,却看到方才站在屋内的干尸,正如云烟幻影似的慢慢消散。
原来这干尸的法力竟如此出神入化,远超他这般大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