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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苍白着一张脸,如游魂一般跟着苏培盛走出冷院,无视下人诧异的眼神,穿过大半个贝勒府来到正院。
虽然是二月底就快进入三月了,天气还是很寒冷,李氏身上穿的单薄,可是现在却一定也感觉到寒冷,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走出冷院很快就能见到胤禛和自己的孩子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李氏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惶恐不安着,李氏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孩子出事了,要不让胤禛不会放自己出来。想到这里,李氏看到金碧辉煌的正院却却步了。
“格格?”看到李氏停了下来,苏培盛停下了脚步。
“苏公公,我……我……还是回冷院去吧。”李氏死命的摇头,怎么也不肯走进去,看着这朱虹的院门,好像就见了一头正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好像自己一进去就会把自己吞噬干净。
“格格,进去吧,别留下遗憾,弘盼阿哥还在等着格格。”苏培盛看到李氏这样,在心中叹息,还真是母子连心,可是不进去又能怎么样?可别留下遗憾才好。
“不,不,我不要见去!”听了苏培盛的话,李氏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知道是弘盼出事了,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或许自己不出冷院,弘盼就不会出事,想到这里李氏转身就跑,生怕自己跑慢了就来不急了。
“拦住李格格!”苏培盛脸一变,连忙朝身后的人吩咐道。
“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冷院!只要我回到冷院,弘盼就会好起来,你们让我回冷院!”李氏拼命挣扎。
“扶着格格进去。”苏培盛刚开始对李氏还有点怜悯之心,觉得对方是个可怜人,可是这样不依不饶的,苏培盛也没耐心了。
主子爷这几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自己请个人半天都请不来,让主子爷等久了,自己肯定会吃挂落。
“我不要进去!不要进去……”李氏疯狂大叫。
李氏最终还是被架了进正院。
越往里走,李氏的脸越白,青白交错,脚上像被灌了铅完全抬不动,最后完全是被人抬着走。
正院的西厢房里此时声音静的一根针低落都能听见,所有下人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床上那小小的人儿。
胤禛冷着脸,嘴唇紧抿,双手握拳,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而李氏就是这时候紧来的,来不及看胤禛,李氏就被床上的人影吸引住了。
“弘盼……弘盼……额娘的弘盼……”看到床上浑身都快变成紫色的小人儿,李氏推开架着自己的人,脚步踉跄的走上前,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摸摸床上的几个月没见的儿子,可就在要碰触到时又猛的缩回手。
“弘盼……弘盼……弘盼,我是额娘啊,额娘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啊!”看到完全没有反应的儿子,李氏心里一急,伸手推了推躺在床上不动的弘盼。
“弘盼!”感受到手低下的热度,李氏惊叫。
“妹妹,弘盼他……”乌拉那拉氏拿出手绢递到泪流满面的李氏面前,轻轻的叹息。
“你给我滚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不然我的弘盼不会这样,你还我一个弘盼,还我一个弘盼!”看到眼前的精致的手绢,听着乌拉那拉氏提到弘盼,李氏猛的抬头看向弘盼,突然挑起来拽住乌拉那拉氏猛摇。
“福晋!”
“李格格,你放开福晋!”
屋内的人看到乌拉那拉氏被李氏抓在手里,怕李氏对乌拉那拉氏不利,急忙上前把乌拉那拉氏解救下来。
“咳……咳……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弘盼虽然不是我亲生,可也叫我一声‘额娘’,况且他养在我身边长达八个月,如果我要对他不利,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都是当额娘的。”乌拉那拉氏这几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亲自守在弘盼床边,此时被李氏一摇,本来就很苍白的脸此时更白了。
“是你,就是你!我知道,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如果不是你,为什么出事的是弘盼而不是弘辉?你早就嫉妒我受爷的宠,所以这回冲我不在就对弘盼下手!”因为被人架着不能近乌拉那拉氏的身,李氏张开双手要往乌拉那拉氏身上扑,如索命的厉鬼样。
李氏这个样子,架住她的人那敢松手。
“够了!”胤禛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本来以为弘盼的事就心情压抑,现在被李氏这样一闹,心情更是烦躁。
“爷,爷……”李氏好像这才注意到胤禛,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架住李氏的人看李氏终于平静下来了,松了手。
“好好陪陪弘盼吧,别让弘盼留下遗憾走的不安心。”看到李氏身上的衣服邹巴巴,头发凌乱,脸色毫无血色,双眼红彤彤的,胤禛在心里一叹,走进李氏,在李氏肩膀上拍了拍。
弘盼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己这个阿哥对弘盼疏忽了。如果自己对弘盼多一点关心,弘盼也不会这样。
李氏被关了起来,亲额娘不在身边,自己只是每天过问一下弘盼的情况,那些眼高踩底的狗奴才怎么会对弘盼尽心?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可是自己忘记了,那时的自己可比弘盼大几岁。
总归是自己这个做阿玛的没做好,亏欠了弘盼,才然弘盼小小年纪就……
“爷,爷,呜呜……”李氏扑进胤禛怀里嚎啕大哭。
“别哭了,是爷不好,爷不该把你关起来,让弘盼没有亲额娘的照顾。”听到李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胤禛闭了闭眼,沉痛的说道。
“爷,弘盼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李氏抬起头,满怀希望的看着胤禛。
“弘盼他……”本想说弘盼会没事的,可是胤禛说不出口,都到这个份上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太医都让自己准备后事了。
就在这时,本来昏睡了三天的弘盼终于睁开了眼,看到站在床边的胤禛和李氏,双眼一亮,双唇开开合合,终于叫了出来“阿……玛……额……娘,请恕……儿……子……不能给……阿玛……额娘请安了……”弘盼躺在床上无力的说道。
“弘盼,你醒了?我的弘盼,你怎么样了?”李氏看到弘盼醒来,忙扑到床边搂住弘盼。
“太医!”胤禛看到弘盼醒来,连忙叫守在一旁的太医过去给弘盼看看,虽然心里明知弘盼已经没有希望了,是回光返照,但是心里还是希望弘盼能好,不要让自己承受丧子之痛。
“李格格让一让,让奴才给弘盼阿哥看看。”心底一阵叹息,虽然知道人已经没救,可是听到胤禛的吩咐,太医还是上前帮弘盼把脉。
“太医,怎么样?弘盼这是好了是不是?”李氏满怀希望的看着太医。
“四贝勒,奴才无能,还请四贝勒降罪!”半响后,太医放下弘盼的手,“嘭”的一声就跪在胤禛面前。
听到太医的话,胤禛踉跄的倒退了一步,双眼闪过伤痛,无力的挥了挥手。
本来还以为会有一顿斥责,没想到胤禛什么也没说,太医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弘盼,弘盼……”李氏紧紧搂住怀里的儿子,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中。半响没听到怀里人出声,李氏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却看到怀里的人双眼紧闭。
李氏颤巍巍的把手放到弘盼鼻下,突然一声哀嚎“弘盼!”
声音响彻天际,整个贝勒府都能听见。
“弘盼,弘盼,额娘的弘盼,你怎么能离额娘而去?怎么能?你走了额娘怎么办?怎么办?你让额娘怎么活的下去?你醒过来看看额娘啊,你以前不是说想吃额娘亲手做的桂花糕吗?额娘这就去做,这就去做!”李氏放开弘盼,想起身,却一下摔倒在床上。
“弘盼,弘盼……我的弘盼……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这难道是报应?可是这不关弘盼的事,如果你要收,请把我收了去,请放过我的弘盼……”李氏爬在床上哀哀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会是自己的弘盼?是不是老天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所以给的报应,如果是这样,自己愿意一力承担。各路神佛,请放过我的弘盼,让他回来,让他回来!
胤禛听到李氏的哀嚎,踉跄的倒退数步,如果不是身后苏培盛机灵的扶着,说不定会摔倒。
“爷……”苏培盛看到自家主子这样,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是第二次了,如果自己帮着主子多看顾一下弘盼阿哥,弘盼阿哥会不会就会没事?都是自己的错,让主子又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苦,上一次是宋格格的小格格,现在是弘盼阿哥,总归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奴才的责任,没有守护好小主子们。
胤禛摆摆手,看了一眼被李氏紧紧搂在怀里的弘盼,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
“爷……”苏培盛追了出去,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把弘盼厚葬吧,希望他来生……”希望他来生还做自己的儿子吗?自己不是个好阿玛,弘盼还愿意做自己的孩子吗?如果他不是出生在皇家,或许能平安的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