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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与凌菲相伴走到马路上,天南地北的谈论一番,唯独沒有说到时局,陆地的性情里是将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而凌菲是心存芥蒂的,她不敢提,所以在他的眼里,她紧张的有些发抖。
“你冷吗,”他再一次挽了挽凌菲的腰,随后自然的放下,抬手摸她凉的有些僵的脸。
自人类这个物种在地球上存在开始,男人同男人便是有分别的,倘若换成别的男人來做这个动作,轻佻、流氓、不自重,把这些词汇叠加起來形容都不为过,可放在浓眉大眼的陆地身上,体现出的效果却只有关爱。
他的眼睛大的精神而帅气,像漆过的银杏果,包裹着营养丰富的内容,想到此,凌菲从地上捡起一片澄黄的叶子,举在太阳的光圈里观望,脉络清晰的叶茎有如交繁错杂的血管。
他命令手下从车上取出他的围巾,仔细的围在她的脖颈处,他扎的真是严实,遮住了她半张脸,烟草味和薄荷糖的气味瞬间窜入她的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笑了,因为她葱段似的小手臂仍停留在橘红色的光圈里,四散泻开七彩的光芒。陆地道:“舍不得放下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叶子,你看里面星罗密布的斑点,我怎么都揣摩不透是什么。”
“为什么要看明白”,他把头贴近她,也观察那片叶子,然后道:“银杏叶还是浸湿在青石板上的时候最好看,为何非要去搞清楚狰狞而并不美好的真相呢。”
“大概是内心的不安和执拗促动使然”,凌菲呢喃着,把叶子放到地上,随陆地上了吉普车。
他们先去了医院。年长的骨科医生在她瘦弱的脚踝处左右旋转,一遍遍的问她:“疼吗,”
凌菲摇头,但陆地不相信,他坐在她的面前,将她的整个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抚摸她的发丝,像是他替她感受到了难以忍耐的疼痛似的。
医生道:“陆战长,沒有大碍,小姐走路当心点,别再扭着了。”
陆地一本正经的道:“当真不碍事,”
医生眼神复杂的望了望凌菲,他明白情报站的站长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保险起见,开了几副膏药。
陆地生气的道:“你刚刚说不碍事,现在又开药,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当的。”
跟着他的一个手下“嘎嘣”一声把子弹推进膛中,凌菲的心猛然一惊。
她抓住陆地的胳膊,为医生开脱,“他定是被你吓住了,不过是区区小事,这膏药我们拿着便是了。”
医生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右手抖的握不住笔,陆地霸道的用指关节在他的办公桌上弹了弹,“她是我的女人,你给我认清楚了。”
医生斜眼瞟了几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清楚了,认清楚了,陆战长,以后这位小姐有需要的地方,陆战长给我來个电话就行,赵某会在第一时间,上门服务。”
“原來是赵医生”,陆地用眼神示意手下,那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军人掏出刺刀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办公室。
“下次说话前想清楚了再说。”
凌菲张大嘴巴,“陆战长,你在干什么。”
陆地笑道:“我教教他学着如何怜香惜玉。”
凌菲侧着脸,她的目光落在瓷砖上的脚印,为了达到目的,他的作风同他的眼神一样的毒辣。忽然,她有些恼,恼的冲破了理智,独自往医院外走去。
陆地不假思索的跟了出來,拽她的衣袖,她气愤的挣扎。
“周小姐”,陆地哄她,她的力气哪及他,被他拥入怀中。
“你放开我,”
“你先告诉我原因,”
“你们国民党都是这般蛮横吗,都是不讲理的野人,你们是土匪吗,你伤了医生的手,等于要了医生的命,他还怎么做手术,你的心怎就这么狠,”
凌菲捶着他的胸脯,一口气倾吐完毕,陆地的声音低沉,“你跟国民党打过交道,是谁,”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一双仿佛下过冬雨的眼睛和他直白的相对。
陆地追问:“是谁,”
“是,是我在东门街买东西时,一个当兵的过來把我买的东西抢走了。”
“在哪家铺子,买的什么东西,”
“是卖首饰的那家,我买了一个翡翠玉镯子。”
“什么时间,”
“上周五的早上。”
“抢你镯子的人有什么特征沒有,”
“他,他的下巴上有粒绿豆大的痣。”
“以后有我,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陆地见她回答的倒还流利,笑笑道:“我们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吃午饭呢。”
凌菲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他一把把她抱起,“沒想到你的脾性还挺大,过两天再去那家首饰店,我们新买个镯子。”
“你快放下我,”
“医生不是说你要当心走路,难道那医生说的是假话,”
凌菲不言语了,任由被他放到副驾驶座上,他向手下耳语了几句,打发无关紧要的人回去,然后上车载着凌菲赶往餐厅。空荡的吉普车在坑洼的城市道路上颠簸,车上的气氛陡然有些变化,他和她各怀心思。凌菲在想他指的老朋友是谁,而陆地,明显从刚才她一连串的回答中嗅到了撒谎的成分,她的身上有太多陆地解不开的谜,可他,偏要窥探到真相。
他想到在巷口凌菲研究银杏叶时,他劝慰她的话,“为何非要去搞清楚狰狞而并不美好的真相呢”,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的欲语还休,扑朔迷离,忽冷忽热像诱人的红酒,引得他醉卧其中。
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样,他们到了餐厅门口,凌菲发现这是他和曹璐见面时的咖啡店,她咬住指尖预料将要发生的事情。
“陆兄,你又迟到了,老是摆官架子不太好吧”,曹璐叼着一根雪茄,搂着一位打扮的红红绿绿的女人从咖啡店走出來。
阳光打在咖啡店的招牌上,反射的光线刺的凌菲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个女人瘦高的干瘪,两只大耳坠子叮叮乱响。走近再看,她盘着利落的发髻,高耸的顶在后脑勺,五官是极其美丽的,脸上的粉极厚,橘色的胭脂,大红的唇,美的像从异域來的女子。
凌菲料她是娼妓,是舞女,或者是依靠男人存活的交际花,她仿佛认识凌菲,朝凌菲微微一笑,显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妖艳而不轻浮,凌菲生出难以名状的羡慕,胸口塞了块石头似的堵。
顾不上听陆地对曹璐的解释,凌菲只注意到眼前,曹璐搂上那个女子的肩膀,似瞥又仿佛沒有瞥凌菲一眼,亲了女子的脸颊,道:“我老婆,小莲。”
小莲伸出手与陆地、凌菲一一相握,姿态胜似外交官的夫人,陆地笑道:“曹兄的品位是越來越高了,我们只能望尘莫及。”
小莲哧哧一笑,立即反驳,“陆战长的意思是觉得这位小姐够不上你的品味了,你这句话讲出來,是要让女孩子伤心的哦。”
凌菲勉强扯了扯嘴角,望了一眼曹璐,淡淡的道:“沒有关系,我与陆战长相识时间不久,并不是陆战长的女朋友,小莲姑娘误会了。”
曹璐咧着嘴凶猛的抽雪茄,眼神在蓝天和大地间漂游不定,大意表明你们讨论的话題我不感兴趣。
小莲亲热的挽起凌菲的胳膊,“姑娘说笑呢,我们陆战长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带出來的女人怎么能跟他沒有一丁点的关系呢。”
陆地笑道:“我们有关系,可沒到你和曹璐那种关系,非要下个定论的话,我现在最多算周小姐的蓝颜知己。”
“陆战长的用词让人叹为观止,我看周小姐还是大学生吧,陆战长的本事可了得”,小莲关切的对凌菲道:“以后陆战长若欺负了你,你來告诉曹璐,让我们家曹璐狠狠的批评他。”
陆地的眼角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四人中大概只有曹璐看出來了,他将小半截雪茄掷到脚后,管教她的女人,“别挑拨陆战长和周小姐的关系,沒见人家一对才子佳人,哪像我们是欢喜冤家,你呀,上了陆战长的当,他把你的话引到坑里,你倒顺着瓜藤爬到井底下,陆战长对周小姐关爱备至,却对你这种爱啰嗦的女人有一套一套的对付办法。”
陆地和凌菲忍不住含笑,那小莲称得上人精,她自个找了方式下台,跺脚撒娇道:“陆战长,你瞧,曹璐为了讨你们欢喜,可把我给牺牲了,你得请我吃饭。”
“好,这顿饭我请了”,陆地哈哈大笑,一行四人朝咖啡店里走去。
小莲始终挽着凌菲的胳膊,当走到招牌下的昏暗处,她的手往凌菲的呢子大衣口袋里伸了一伸,凌菲的心“咯噔”一下,小莲却若无其事的扭着腰肢走到前面。
凌菲莫名其妙的望向衣袋,里面触目的放着曹璐给她的咖啡色格子手帕,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这条手帕大概是前些日子,她打算还给曹璐而放在衣袋里的,今天穿这件大衣时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手帕倒搪塞的过去,她一个新派的女人用朴素的棉麻手帕并不稀奇,关键是她在手帕里夹了一张纸条,写了几句感谢的话。
如果被陆地发现,保不准被猜忌成何样,恐怕要将她的曹璐的过往抖露出來,那么曹璐的身份……凌菲不敢往下想,她不懂政治,但她懂得不能让曹璐陷入危险之中。
她的每根神经在狂乱的跳跃,从手帕中摸出纸条塞进嘴里,小莲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