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城.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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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八一早，秦氏三人打扮齐整准备往梨花村去。今日小泥鳅满月，他们身为姑太太，姑姑叔伯的自然要去了。

    白玉儿想着她如今也不过十三，翻过年也才十四，还是花儿一样的年纪，竟是被人叫姑姑，有个小侄儿的人了。

    那她是不是到了十五也要嫁了，如果快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要做娘了。

    “哎！”白玉儿坐在马车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玉儿怎么了？”白鸿文耳尖，白玉儿虽是轻轻的一叹，他却听了个清楚。

    白玉儿懒懒的靠在秦氏肩上，语气低落道:“是不是女子到了十五就得出嫁？”

    这话白鸿文不好说，他颇为尴尬的看向秦氏。

    看着长子眼中的殷切，秦氏有些想笑，知道他不好接话，她白皙的手抚着白玉儿背道:“一般人家女子到了十五就出阁，但也有心疼闺女的人家，会多留几年！”

    把白玉儿眸子里的亮光看个正着，白鸿文心思一动朝秦氏道:“娘，反正我们也舍不得玉儿，待她十五笈第，咱们也多留她几年！”

    白玉儿听他这么说，瞬间开心起来，还是大哥知她心思，不由冲他感激一笑。

    笑容灿烂至极，如初开的花骨朵娇嫩柔媚，让人眼前一亮。

    白鸿文眸子闪了闪，决定以后定要在玉儿成亲之前看好她，觉不能让季大哥再占便宜。想到上回他打赌输掉答应他与玉儿单独说话，然而玉儿虽很快就回来了，但别以为他不知道，季大哥肯定又趁势欺负玉儿了。他可是看到玉儿的唇微微有些红肿，只是顾忌玉儿面子他才没拆穿。

    秦氏见长子如此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她虽是极为乐意见到他们兄妹关系融洽，但还是笑道:“文儿说的是，那咱们就多留玉儿一年，十六出阁也可！”

    “娘，十六还是太小了！待玉儿十八再说吧！”白鸿文皱眉道。

    他想着季宸在书房与他说的话，希望把婚期定在玉儿笈第后的半月后，语气透着势在必得还有洋洋得意，白鸿文知道他着急，他小心眼儿的想着他偏不如他意。再说他也确实不想玉儿那么早嫁人，如今不过趁势提出来。

    白玉儿晃着秦氏胳膊，眼巴巴看着她娇声道:“娘，我同意大哥说的。我也想多留几年多陪陪您！”

    秦氏心里受用却还是点着她鼻尖嗔道:“不知羞！哪有女子议论自己婚期的，这事儿我自会与你大哥商议！”

    虽不能让秦氏松口，但大哥已经表明态度不会让她早嫁，白玉儿已近很满意了。

    巳时一刻秦氏他们在秦家院子外面下了马车，把车夫打发走后，就见院子大门大开，里面传来喧闹的说话声。显然有人已经到了。

    进的院子就有与秦氏相熟的人上前与她打招呼，指着白鸿文与白玉儿不停的夸他们长的俊俏都是有福气的。

    更有家里有闺女的竟隐晦的表明想与秦氏结亲，。虽古语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但秦氏也不想自己得意的儿子娶个乡下妇。

    她脸色不大好的拒绝道:“文儿不急，待他明年考的举人再说！”

    旁人也不大好接话，只嗯嗯两声全是把这茬子事儿接过。秦氏三人都松了口气，真怕对方死缠乱打的，今日又是满月酒，为这个事儿吵起来定不好看，索性说话的人也是拎的清的。

    但他们此刻却不知，已经有人惦记上他们了。

    田氏笑着从厨房出来，“英子来了，去堂屋坐着烤火吧！娘，大奶奶他们都在！”

    秦氏摆摆手道:“我与玉儿先去看看小泥鳅去！”

    提起自个儿孙子，田氏脸上的笑更深了些，“我跟你说，那小子如今可胖了！比刚生下来时大了整整两圈……”

    田氏一壁说些，一壁引着秦氏母女往儿媳妇连氏屋子去。她也有些想小泥鳅了，顺便去看看那胖小子有没尿。

    因月子里男子不好进去，秦氏想着今日人来的多，就让白鸿文去秦勇那儿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二嫂，我二哥呢！”

    “他呀，与章儿去村里刘婶子家借桌椅去了！”田氏脚步不停的说道。

    秦氏唔了声，细细与白鸿文交代了番，又与他说了去刘婶子家的路，待他走后，田氏停下羡慕的看着白鸿文背影道:“英子，你可算是熬出头了！待明年文儿中了举，你和玉儿的好日子就来了！到时可别忘了你二哥二嫂啊！”

    最后一句话虽说的露骨，但并不让人反感。反正白玉儿觉得她这舅母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并不过分。

    果然就听秦氏打趣道:“二嫂，我是那种人吗？”

    姑嫂二人又笑着打趣两句，白玉儿也凑趣道:“还有姥姥他们，我们也不会忘的！”

    “那大姨呢？”

    秦氏他们循声望去，就见一披着鼠皮貂毛斗篷的美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扭着纤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各自扶着两个主子模样的十几岁的穿着鲜亮的美貌少女。

    秦氏眸子闪了闪低声唤道:“大姐！”

    白玉儿见是上回城隍庙见过的那个大姨，她心里不喜欢她，但还是笑眯眯道:“大姨！”

    秦兰子挑剔的看了眼白玉儿，见她越发长的娇媚，比她两个女儿都漂亮的多，面上的笑容就淡了只淡淡唔了声，扭头示意她身后的两个女儿上前打招呼。

    元佩雪与元佩妍大方得体的与秦氏他们见过礼后，都目不斜视的站在秦兰子身旁，一派大家闺秀做派。

    秦兰子心里满意，觉得没白花钱替她们请了教养嬷嬷，这不与白玉儿站一块，立刻就看出来了。

    她不屑的看了眼秦氏母女，见白玉儿眼睛不时瞟向院子里，她暗暗嗤笑，真是没规矩，就算长的花容月貌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嫁与穷书生。哪儿像她两个女儿，可都是要嫁进大户人家的。

    田氏再不喜欢这个大姑子，却还是笑着道:“兰子回来了！”

    秦兰子一双眼睛在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想见的人，状示无意的问道:“二嫂，大哥他们呢？”

    白玉儿就听田氏说道:“大哥出去跑镖还没回来呢！”

    秦兰子眸子闪了闪，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喔了声，但一双眸子却黯了下去，没有方才刚来时的神采飞扬。

    田氏不知往事，只以为他们兄妹感情好，随口道:“大哥上个月来信说是赶在年前回来！”

    “真的？”秦兰子顿时又有了精神，“那我初二再回趟娘家！”

    到时再求求老爷，想来老爷也不会拒绝，至于太太那个黄脸婆，秦氏则根本不看在眼里。只要伺候好老爷，老爷同意了，太太又能如何？想她在元家虽没有儿子榜身，但也过的有滋有味儿的，这还不是依仗着老爷的宠爱。

    秦兰子颇为自得的抚了抚自己保养得益的娇颜，眸光一转看向秦氏时发现她还如以往的容貌时，手狠狠顿了下，暗恼秦氏就是生来与她做对的。

    她倨傲的看着秦氏道:“英子初二也回娘家吗？”

    秦氏看着眼前对她还满怀敌意的姐姐，她心里苦涩的厉害，这么多年过去，却依旧没能缓和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她垂眸掩去眼里的涩意，苦笑道:“我初二有事儿，初三回来！”

    秦兰子眸子里一片冷意得看着秦氏笑道:“哎呦，这还真不凑巧，我还想着到时我们兄妹几个好好聚聚呢！看来只得等下回了！”

    说的好像她与秦氏多姐妹情深似的，白玉儿真想上去吼一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田氏不明真相的附和道:“哎，这还真是不巧！英子，你初二有啥事儿啊？”

    秦氏支支吾吾的道:“初二，初二…”

    白玉儿一把搀住她胳膊，娇声抱怨道:“娘，你记性可真不好！初二庞婶儿他们要来的！”

    “是呀，是呀！初二庞姐姐他们一家要来！”秦氏忙顺着白玉儿话道，说罢后又猛然想起庞姐姐好像没说初二要来他们家啊？

    秦氏口中的庞姐姐田氏他们都知道，也就没在说什么。一行人随着田氏去连氏屋子。

    进的连氏屋子，见她头戴红色绣祥云抹额，穿着桃红棉布襦裙，手里抱着个大红襁褓在轻声细语的哼着童谣。

    见了田氏几人进来，她羞涩的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又请他们往炕上坐。

    秦兰子嫌弃的往炕上看了眼，摆手道:“我就不坐了，站一会儿还要去娘那里说话。”

    元佩雪拿着质地轻薄的绢帕，轻轻掩在鼻端笑的温温柔柔，“表嫂不用理会我们，自去忙吧！”

    元佩妍虽跟着教养嬷嬷学了一年规矩，但毕竟年纪还小，她蹙着秀气的眉，不耐的在这简陋的屋子快速的扫了眼，娇俏的脸上渐渐露出不耐之色，嘴里更是小声咕囔道:“什么味儿，可真臭！”

    声音虽小，但足够屋子里的人听个清楚。

    有小奶娃的屋子味道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秦兰子大概也知道，她见田氏面色不好，回头瞪着元佩妍斥道:“胡说什么？”

    元佩妍不服气的想回嘴，被元佩雪胳膊肘拐了下，才不甘愿的闭着嘴。

    秦氏见连氏尴尬，轻轻的从她怀里接过襁褓笑道:“呦，小泥鳅长这么大了！姑太太都要不认识了！”

    白玉儿坐在炕上把元佩雪姐妹的动作看在眼里，却一笑置之并不打算掺合，她歪着脑袋凑到秦氏身边，见小家伙肥嘟嘟的脸蛋儿，红艳艳的小嘴儿更是微微张着吐着小泡泡，不大会儿嘴角处就溢出一些晶莹来，黑黝黝的眼珠子似看的清楚人，见她看他，他竟也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瞧。

    田氏也眼馋的慌也凑了过去，见状打趣道:“哎呦，咱们小泥鳅这么小就知道屋子里你玉姑姑长的最漂亮啊！”

    田氏也不是个能忍得人，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再说她也没说错啊，见秦兰子母女面色都不好看起来，她才冷哼一声，叫你们嫌弃小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