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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芙蓉已经定下了东阳伯童家事已是传得整个孟府皆知,季重莲即使想装作不知道也不现实,正巧季芙蓉带着香菊来她屋里坐坐,两姐妹索性就聊开了。

    “这事是大伯母决定?”

    季重莲牵着季芙蓉手,只觉得几日未见,这双手亦发地骨节分明,透着一股子苍白。

    季芙蓉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唇角牵出一抹笑来,无力地好似路旁菟丝花,“父亲与母亲都是同意,这才将婚事定了下来,眼下准备东西还多,等到我及笄时刚刚好。”

    “大姐姐也是愿意?”

    季重莲眸中盛着一抹担忧,从来都是大气沉稳季芙蓉,从来都是凡事镇定自若季芙蓉,她第一次她眸中见到了忐忑不安神情,那是对未来不确定以及茫然。

    “没有愿意不愿意,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晚都是要走上这一遭。”

    季芙蓉摇了摇头,忽地一笑,“再过几年,你不也一样,到时候祖母定会为你好好挑选。”

    说到季老太太,季重莲目光一黯,“这事……大伯母还没告诉祖母吧?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一定很是失望!”

    “是。”

    季芙蓉沉重地点了点头,“祖母与大姑母已是为我相看了人家,原本咱们回去便要定下,但是……母亲也是为了我好,他们两老赞成事,我若反对,岂不是不孝?”

    季芙蓉此刻表情很是平淡,嫁谁不是嫁呢,只是终让季老太太失望了,她心里有些愧疚。

    “大姐姐,我知道你也有你难处。”

    季重莲轻叹了一声,握紧了季芙蓉手,“那东阳伯家是怎么样,大伯母有先托人去打听过吗,听说是三房嫡子?”

    “大房三房都是嫡出,只三房不承爵罢了,但东阳伯如今还健,说这些都早着呢!”

    季芙蓉牵了牵唇角,神色亦发淡然,目光转向季重莲时,却有一丝认真叮嘱,“五妹妹,我知道你是明白,咱们女人这辈子不管嫁给了谁,只要过好自己日子,别委屈了自己,那便值了!”

    “大姐姐!”

    季重莲有些震惊地望向季芙蓉,她还以为季芙蓉会给她讲一堆道理呢,什么相夫教子,母赁子贵,以丈夫为天……显然她这个大姐姐想法很开明,这是好事。

    过好自己日子,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又何其艰难?

    如今她也只能希望季芙蓉一切顺遂,一生安乐!

    *

    这阵子大太太倒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走起路来似乎都能卷起一阵风,逢人便是一张笑脸,那嘴就没合上过。

    看来大太太是早打定了主意,季芙蓉嫁妆也就城里风风火火地置办了起来。

    这一日,孟府倒是来了位难得客人,大太太将季重莲姐弟也给一并叫上了。

    还未进得房内,就看侍立廊下那些丫环婆子们紧绷脸色,季重莲也觉得有些压抑,季崇宇甚至偷偷扯了扯她衣袖,有些想落跑冲动。

    季重莲对他暗暗摇了摇头,这才走近了崔妈妈,笑道:“今日不知来是什么贵客,大伯母竟然没让妈妈进去侍候着?”

    不止是崔妈妈,就连大太太两个贴身侍婢明兰和明玉都一并站外头,让人好生纳闷。

    “不过是一家人叙叙旧,咱们呆里面反倒不美,五姑娘与四少爷来了正好,大姑娘与二姑娘早到了,你们请吧!”

    崔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自从被季重莲坑了几次后,她也深知眼前小姑娘不简单,这明摆着想向她套口风呢,可她又凭什么要理会?

    平日里不知道巴结着她,眼下可知道她好处了?!

    还有陈四家那一茬,崔妈妈一想着就来气,若不是五姑娘大姑娘跟前说了些什么,大姑娘又怎么会严办了陈四两口子,就连大太太都特意提醒了她一遭,让她看着下面人,别贪得太狠了,若是再不知收敛,回去便给她好看!

    这一惊一吓着实让崔妈妈收了几分胆子,想来想去,这矛头也只能转到季重莲头上,这小姑娘和她不对盘,那么今后也别想她会有好脸色看!

    一家人叙旧?

    季重莲眼波婉转,崔妈妈不说还好,一说她也有几分明白了,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捏了捏季崇宇手,回身让红英与碧元也廊下守着,两姐弟这便进屋去了。

    屋内很是安静,季芙蓉与季海棠坐一侧,大太太面色紧绷着,斜睨目光带出一丝轻讽与鄙夷。

    季重莲目光微转,这才看清坐客座上一对母女。

    女子年龄该是有三十上下,削瘦瓜子脸,面容有几分清丽,但隐隐透着一股憔悴黄,梳着端庄攒珠髻,斜插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深红色镂金大红洋缎窄袖衫衬得她肤色黯淡了几分。

    一旁少女年纪看着只比季海棠小上一些,容貌鲜明,微仰下颌带着几分不自觉傲气,着一件浅洋红衫裙,裙上用金银双色丝线勾勒出繁复如意云纹,袖口绣着大朵牡丹花,襦裙下摆是滚了两指来宽海水波蓝图,看着便很是亮眼。

    这母女俩样貌有几分相似,但也同时像着一个人。

    季重莲目光微微一缩,已是拉着季崇宇先对着大太太见了礼。

    大太太摆了摆手,用绢帕掩了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你们四姑母与暖玉表姐,那时你们年纪小怕是印象不深,如今一同见见也能混个脸熟了。”

    四姑太太季明瑶,那才是季老太太嫡亲闺女,十六岁时便嫁到太常寺少卿齐大人府,夫婿齐飞扬是翰林院检讨,当初就因为有着这层关系才会被季老太爷给相中。

    可是入了齐府后季明瑶没能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齐暖玉,庶子齐济贤虽然养了她名下,可他姨娘还,毕竟比不了亲生那么贴心,齐家处境也是尴尬。

    季家逢难之时,齐家便已经急急地撇清了关系,就连季老太太离开上京时也没能再见上季明瑶一眼,为这事,季家上下都不免有几分心凉。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此刻大太太见到季明瑶没半分好脸色,就连季芙蓉与季海棠表情也很是拘谨,远没有那种见到亲人时喜欢与轻松。

    季重莲与季崇宇给季明瑶见了礼,她已是拉起两姐弟到了近前,感叹道:“当初四弟妹还时,你们年纪都小着,如今一转眼都已经长得这般大了,姑娘标志,哥儿俊俏,好啊……好!”

    季重莲只是安静地笑着,她不知道季明瑶说这话时有几分真心,或者纯粹只是敷衍。

    若是当初季家蒙难时,季明瑶也能表现出此刻关切,恐怕季老太太也不会这般伤心失望了。

    齐暖玉一旁瘪了瘪嘴,目光四处闪烁着,显然有些心不焉。

    “大嫂,我听说芙蓉定下了东阳伯家三房嫡子,真是恭喜大嫂了!”

    季明瑶笑着说道,全然无视大太太冷脸,若不是她修养太好,那便是这一味殷勤终是为了达成其他目。

    “这也是祖上积德!”

    大太太打了个哈哈,转头看向季芙蓉时,已是一脸满意和欣慰,一手轻抚着她如缎黑发。

    季芙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微微侧了侧身。

    “四姑太太上京这几年,可有去看望过你大哥?”

    大太太转头看向季明瑶,一句话便让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垂膝上手不由紧紧绞住了裙摆。

    季家逢难,齐家又有意与季家划清界线,怎么还能容她与季家人打交道。

    不是说嫁夫随夫吗?她当初背弃了自己娘家,不也是想婆家好过些吗?

    她又没有嫡子傍身,若是不处处计算着,眼下齐家日子必定难熬。

    “大舅母!”

    眼见着季明瑶难堪,齐暖玉“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目光中透出一丝忿意,“你不用拿话挤兑我母亲,咱们母女俩齐家处境如何你又不是不知,季家人何曾给过半分帮助,你现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母亲?”

    “好个伶牙俐齿小姑娘,四姑太太,这就是你教出好女儿?!”

    大太太一拍桌子冷笑一声,想要蹬鼻子上脸,她也不是善茬。

    “暖玉,给我坐下!”

    季明瑶低斥了一声,齐暖玉显然还是不服气,由着她扯了几下裙摆,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只是将脸歪向一旁,显出她不忿之情。

    “大嫂,我不是来与你争论孰是孰非,当初我是有不对,但也请大嫂体谅我作为齐家媳妇不易,如今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你们母女上京消息,这才巴巴地赶来看看,不为其他,就是想知道母亲与父亲眼下还好吗?”

    季明瑶说着这话时,眸中已是水光流动,话到尾音带出几丝哽咽。

    大太太本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季老太太一直也待她颇好,念着季明瑶始终是老太太嫡亲闺女,她心头一软,叹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老太太那般惦念着你,临别时却等不到你来送行,你可知道她有多失望?”

    “母亲……”

    听了这话,季明瑶已是哭倒一侧,泪水止不住地哗哗流淌。

    季芙蓉见状不好,忙带了姐弟几个先退了出来,季明瑶毕竟是长辈,怎么着也该给她留几分颜面。

    眼下听大太太口气已是有些缓和,想来待会也不会再这般冷嘲热讽了,季家姐妹几个均都松了口气。

    季崇宇见这没他什么事,便和季重莲说了一声又回屋温书去了。

    季芙蓉一旁看了不禁有几羡慕道:“宝哥儿就没宇哥儿这般听话乖巧,若是我将来不季家了,怕是没有人能管着他了!”

    季重莲一旁笑着却是不好说什么,季崇宝那性子,小霸王一个,谁能管着他啊?

    大太太又是这般溺爱着,真不知道将来会成个什么样。

    姐妹几个正说着话,想是季明瑶将齐暖玉也给支过来了,她始终板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季重莲几个,径直坐了花厅角落里楠木交椅上。

    季海棠瞄了齐暖玉一眼,看向季重莲有些疑惑表情,忍不住低声道:“五妹妹那时不大爱和咱们玩,想必是不知道,暖玉表妹就是这个样子,你不惹她就是了。”

    季芙蓉也点了点头,转过头后忍不住轻叹一声,那时齐暖玉家世好,又是嫡女,自然百宠生娇,若不是季家家道中落,她们母女想必齐家日子定也是好过。

    今日里见着四姑母竟然他们小辈面前痛哭流涕,说实,季芙蓉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这就是做人家媳妇,嫁了人总会身不由己,希望将来自己不会同她一般。

    既然齐暖玉不爱搭理她们,季重莲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就这里和季芙蓉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过半个时辰,大太太便派明玉找来了,说是四姑太太这就要走了,齐暖玉立马站起了身,忙不迭地提着裙摆跑出了花厅。

    季重莲几人对视一眼,复也跟了上去。

    大太太拉着季明瑶手,殷殷叮嘱道:“若是得空了便回丹阳去看看老太太,虽然她心里不说,定也是想着你。”

    何况季芙蓉婚事上大太太心里对季老太太是有愧,若是能帮着将季明瑶给劝回来了,指不定老太太对她怒火会小上一分,都是做媳妇,各有各不容易。

    “是。”

    季明瑶眼眶仍然是红红,闻言握紧了大太太手,又有些哽咽道:“大嫂辛苦了,家里一切还仰仗你!”

    大太太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齐暖玉,不自觉地眉头深皱,“暖玉这性子还是得好好磨磨,如今不比从前,别以为齐家人还能这般纵着她,十一岁大姑娘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这样性子哪家敢要?”

    “大嫂教训得是。”

    季明瑶应了一声,齐暖玉却她身后咬紧了唇,满脸地不忿。

    终于送走了季明瑶母女,大太太也有些疲倦了,便让季重莲她们各自下去了,只留下季芙蓉一人说话。

    回去路上,季海棠挽着季重莲手,忽而轻轻一笑,“五妹妹,你可不知道从前暖玉表妹有多么霸道,如今这模样也着实是……”

    季重莲摇了摇头,不过看着季海棠笑了,她也有几分诧异,自然这不是幸灾乐祸笑,因为笑到后季海棠脸色渐渐变成了哀伤,有种兔死狐悲伤感。

    虽然季家没落了,可齐暖玉再不济还有四姑母季明瑶为她真心打算着,那是齐家嫡女,父亲是翰林院检讨,祖父是太常寺少卿,今后造化怎么样也会强过她!

    季芙蓉有大太太,可她这个庶女又有谁会真关心?

    似乎看出了季海棠眸中忧愁,季重莲捏了捏她手,笑道:“我这入了城后客栈里歇脚,洪姨娘还来看望了一回,她让我转告二姐姐话竟是给我忘了。”

    “洪姨娘……她还好吗?”

    季海棠一怔,洪姨娘虽然是她亲母,但从小便教导她要听从大太太,好好侍奉好季芙蓉就是她本份,这一点她从来没忘,如今她们母女关系反倒是淡了许多。

    “看着还好。”

    季重莲点了点头,“洪姨娘让你不用挂念她,好好听大伯母话。”

    季海棠翘了翘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笑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这几句,她人生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被定格了,听大太太话,做季芙蓉形影不离影子。

    “二姐姐,”季重莲摇了摇季海棠手,“能有个关心自己人已是不易,洪姨娘或许不明白怎么样来表达自己感情,但她一定是为了你好。”

    季海棠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轻捻着裙摆向着前方迈步而去,水红色裙角旖旎绽放,就像夕阳坠落时那一抹耀眼霞光。

    季重莲怔怔地站了那里,直到季海棠身影走出了好远,她才回过神来。

    这个二姐姐确是变得不一样了,人或许是经历了大喜大悲,亦或是生死关头才能有不一样感悟,也不知是好是坏。

    季重莲渐渐意识到,如今季海棠再也不是缩季芙蓉身后影子了。

    *

    大太太嫡亲兄长孟大人升任正六品内阁侍读,这可是向中央权力机构又迈进了一大步,虽然孟老太爷着力低调地庆祝,但是闻风而动来往道贺之人却是不少,没办法一一推却,这才家中设了宴席,款待来客。

    恐怕孟家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宴席,竟然引来了岭南王世子,孟家两父子揣测着李照来意之时,心中也暗自忐忑着。

    谁不知道眼下岭南王正是太子眼中钉,岭南王世子如今留上京身份着实尴尬,也是皇帝制约平衡两方势力一颗棋子。

    若说李照安分那还好,可眼下竟然跑到了孟府,孟老太爷真怕太子就这样将他们归为岭南王一党,心中着实不安稳。

    但李照亲临,又不能将人给撵走了去,孟老太爷只能一边虚应着,一边让儿子去查查李照这次前来真实用意。

    李照此刻正大大咧咧地坐席座上位,各位官员虽然虚应着笑脸,但到底不敢和他坐得近了,遥遥祝酒者有之,敬而远之者有之,有明哲保身之人已是提前退去,还有些想要探听消息地想要留下来看个所以然。

    李照喝下一杯酒水,唇角一勾,看向孟老太爷,直接说明了来意,“孟老大人,贵府是否住着位季家四少爷?”

    “啊?”

    孟老太爷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身后老管家低声提醒了一句,“老太爷,姑太太回府时不是带了娘家亲戚,其中就有季家四房两姐弟。”

    孟老太爷这才整了整神,一手轻捻着胡须,面色凝重地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个人,不知世子爷寻他何故?”

    季家毕竟是自己姻亲,虽然如今没落了,但季家人若是他府中出了个什么意外,外间之人都会指着戳他脊梁骨。

    所以不管此刻李照是寻季崇宇做甚,孟老太爷都要作出一副大义凛然之势,一展他吏部郎中刚正不阿本色。

    “哈哈哈!”

    李照毫不意地拍了拍孟老太爷肩膀,力道大地他半边肩膀都耸搭了下去,孟老太爷神色一变,却又强忍着疼痛,只眉角一抽一抽,整张脸涨成了紫红色,看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孟老大人不必如此模样,我与那季家四少爷当年灵隐寺曾有过一面之缘,只觉甚是投机,如今几年不见,得知他重回上京,念着是昔日朋友,自然便是要来见上一见。”

    李照这样说着,众人松了口气,但又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季家之事大家都众说纷纭,但还是有些人知道内幕,季老太爷当时不过是向皇上提了储位之事,听说也是涉及到了岭南王,皇上震怒,这才罢了他官。

    那么,若是当年季老太爷这不是无心之举,而是为岭南王投石问路,探探皇上口风,那么如今岭南王世子再与已经没落季家子孙交好,这样关系便加发人深省了。

    孟老太爷压下心中惊诧,不自觉地挪了挪被李照压住肩膀,嘴角抽了抽,“老朽却不知季家四少爷竟是与世子爷交好,这真是……”

    当年,当年那也是三年前了,那时季崇宇才多大,五岁小不丁,李照就敢夸口与他投缘,这不是空口说白话吗?

    如今季崇宇也不过才八岁,李照却已是十七了,这样年龄跨度能做得成朋友吗?何况身份又是这般地迥异。

    孟老太爷深表怀疑。

    “既然季四少爷如今孟府,还请孟老大人让人带我去见见!”

    李照总算说明了他终目,孟老太爷松了口气同时又不免提起了心来,这李照孟府会面季家人,虽然说着是两个少年孩子,但谁又知道会被外界传成是什么。

    不过如今想要避讳已是来不及了,自己女儿可是明明白白地嫁给了季家人,如今女婿还詹事府里当差,这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孟老太爷叹了一声,他是不怕季崇宇八岁小子能做什么,只盼着这李照不要翻出什么风浪来,给孟府带来不必要麻烦。

    这样想着,孟老太爷已经唤了老管家殷勤地将李照给送走,他还要留待时间平息眼前这些同僚多疑与猜测,这也绝对不是个轻松活计。

    老管家很是恭敬地将李照给引到了孟凌住处,可又得知季崇宇如今正他姐姐那处,老管家顿时有些为难了,内宅重地都是女眷亲属,实不好贸然地将岭南王世子给引进去。

    想到这时,老管家不由将目光转向了李照,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不要破了忌讳,但显然李照并没有意会到这一点。

    “那也甚好,反正我与他们姐弟都是熟识,老管家只管带我去就是。”

    李照好似浑不意,只大气地挥了挥衣袖,老管家脸上皱褶立时掬成了一朵花,强撑着笑脸道:“世子爷,后宅都是女眷,若是贸然前去,怕会冲撞了姑娘太太们,您看这……”

    “这样啊……”

    李照皱了皱眉,拇指与食指摩挲着方正下颌,状似思考。

    其实他今日来孟府也不期望能够立刻见到季重莲,季崇宇那小子也一样,总之他们姐弟同命相连,跑得了一个跑不了第二个,他先见季崇宇也是无妨,难得来一次孟府可不能空手而回。

    那次之后,他灵隐寺也不过只待了一日便急急归返,但有意思是寺里竟然留下了一对季家仆从,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听到了季家人这次落脚地方,只是回京后他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到了现。

    选孟大人升迁之日前来他也是别有用意,朝堂中可都观注他们岭南风向,会与什么人结盟,又会拉拢什么人成为助力,这可都是人们关注。

    这三年呆上京,他给人印象总是玩世不恭,外加些许凶狠些许残暴,谁也不想和他沾上了边,这一点李照心里是明白。

    不过季家人嘛……要特殊了一点。

    而这情况,他也是近才知道,岭南王书信中提及了被摆官季老学士,而这原因却是与他们家有关。

    说到底,他们是欠着季家一份情呢!

    想到这里,再念及从前与季重莲姐弟恩怨,李照早有了一笔勾销之心,只是如此便便宜了他们姐弟,他可还记得季重莲凶悍,说什么也要戏耍他们一次,方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何况他还忘不了那一双眼睛……深邃纯净黑眸,雨中相撞目光,带着一丝狡黠与隐隐得逞兴奋与得意,看着便让人觉得气恼,想要忘记,却又一再地记起。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纠结情绪呢,李照没有深想,只是燃起了浓厚兴趣,没有一探究竟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那就寻个地方给咱们见见,既不会冲撞了贵府女眷,又方便我与他叙话。”

    李照考虑之后这样说道,老管家如蒙大赦,立时松了口气,拐进了二门后将李照带往了就近一个凉亭,又含蓄且小心地叮嘱了一阵,这才去让人请季崇宇去了。

    而当老管家步伐刚一离去,李照身形一晃,人也不见了踪影。

    若是就这样去请,季崇宇知道是他铁定会推托装病不出来,他目只是他们姐弟,怎么样方法见面不重要,但今天既然来了便定是要见着了,他绝对不会白走一遭。

    彼时,季重莲正为一盘棋而苦恼着,这是季崇宇给她布下,一盘残局,竟然也成了杜维给他功课,小家伙解不出来,便当作难题来考校她了。

    天知道季重莲本身就是个棋盲,眼下只得自己找了本棋谱一边对照一边学了起来,但就这个进度来看,要解开这盘棋,很难!

    细细地看了一通后,季重莲也试着摆弄着棋子,可怎么摆都不对味,后,她只得颓丧地将棋子扔进了棋盒里,向后一倒,便仰面躺了软榻上,气呼呼地嘟起了嘴。

    这些个棋子,它们认识她,可她不认识它们啊,真是伤神!

    碧元旁边捂着唇笑,“姑娘,今儿个我去端饭时候听香菊姐姐说厨房里熬了糖片雪梨燕窝,那个清火,婢子去给你盛点过来喝着消消气?”

    季重莲睁了眸子,没好气地斜了碧元一眼,“还不去!也给宇哥儿送一碗过去!”

    今日季崇宇本也她这里温书,只是孟府宴客,凌哥儿又爱热闹,原本苑子里呆了一阵,终究是忍不住拉了宇哥儿一同出去玩乐,眼下就只剩下她对着这盘残局。

    难得放松嘛,八岁孩子,偶尔玩乐她也不会阻止!

    碧元笑着出了门去,季重莲仍然躺得直直地,顺手便抄了那本棋谱盖了脸上,渐渐地有些昏昏欲睡了。

    李照是跟着老管家找那传话丫环进了内宅,他行动小心谨慎,还没有人发现他踪迹,一路跟随,听了那丫环禀报,里面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终是找了理由拒绝了过去。

    那样清丽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有些刻意地装作了虚软,但听过一次,李照自问不会忘记,这下总算找对了地方。

    季崇宇不想已是被人叫了出去玩,眼下只留下季重莲,那也正好!

    丫环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季重莲蓦地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眸中闪过惊诧,手指将棋谱都抓出了褶。

    岭南王世子?那不是李照吗?他竟然找来了孟府?

    李照竟然还说有季崇宇有旧,与他们姐弟都相识,这才被引了来见他们。

    幸好季崇宇拗不过孟凌,这才被带出去玩了,不然她还真不好找理由拒之不见。

    季重莲黑眸转动,像是思考着什么。

    如今孟府,她倒不怕李照会乱来,毕竟他堂而皇之地来了,总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再离开。

    李照能查出他们身份进而找到孟府来,季重莲一点也不奇怪,他是岭南王世子,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可真要让人小看了去。

    可是李照打是什么主意,眼下季重莲却猜不透了。

    “嘭”!

    就季重莲思考之时,李照身影已是翩然而落,算不得轻巧,甚至落地之前,季重莲已经本能地将棋盒给扔了过去,李照虽然躲闪了开去,可落脚地方正踩着一颗滑不溜秋棋子,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去,堪堪一个铁板桥才稳住了滑倒之势。

    “你!”

    李照翻身而起,脸色已是涨得通红,眸中积蓄着怒火,待见到季重莲模样时,整个人却是怔了当场。

    今日窝屋里,季重莲只着了一件半不旧浅水绿纹长裙,乌溜滑顺长发随意披脑后,只用一根翠绿色绸带松松束着,恬静地宛如夏荷初绽,清逼人,她眉清目秀,自有一份天然去雕饰清艳,尤其是那惊诧之后极速恢复淡定,让人很难相信眼前人儿不过是个十岁大小姑娘。

    “世子爷,你不经通传擅闯内宅,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即使你贵为世子,怕也会颜面无光!”

    那神情,那样貌,虽然身量拔高了不少,但那双黑眸中闪过狠厉却与从前如出一辙,季重莲几乎是一瞬间便认出了来人,这才人语先声夺人,背身后小手却已是紧紧握成了拳头,清潋目光含着一丝警惕意味扫了过来。

    李照站地方恰巧挡住了门,她若是想往外跑,无疑是正撞进他怀中。

    那通禀丫环刚刚离去,李照便从来而降,若是她想不错,他根本就是尾随着那丫环而来。

    想到这一点,季重莲不由暗暗咬紧了牙。

    “怎么着,你欺我先,本世子如今来认认正主都不行了?”

    从初时震惊中回过神来,李照暗叹自己定力不够,原本还想着惩诫季重莲一番,怎么反让她美貌迷晕了神。

    十岁小姑娘,已是芳华初现,那样轮廓及五官,他能够想像长成后会是怎么样一番美丽面容。

    比之朝阳公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她吸引人却是那处变不惊从容淡定气度,若是其他女子,或许此刻已是尖叫着夺门而出了。

    “世子此言差矣!”

    季重莲敛了神色,心中思量着如何才能让李照知难而退,可恼是碧元去了厨房,红英则跟了季崇宇身后侍候着,她身边竟然没个可用之人。

    本来安安静静地呆内宅什么也不用怕,只谁会料到岭南王世子竟然能这般轻狂,私闯内宅之事也做得出来?

    “当年灵隐寺后山,若不是世子咄咄逼人,小女子也不会出手伤人,实是不知者无罪,还望世子大人量,不要放心上!”

    季重莲抿了抿唇,目光低垂,她这是先服软了,对李照这样强势男人,她想躲不能躲,想逃不能逃,眼下只有先稳住他,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再说。

    “喔?”

    李照翘了翘唇,侥有兴致地拐了个弯,坐了一旁楠木交椅上,双手一抄,好整以暇地看向季重莲,“你这张小嘴不骂人时候说出来话也是挺动听,来,多说一些,说到爷满意了,自然便饶过了你!”

    “你!”

    季重莲咬了咬牙,实是再说不出好听话来,手掌小几上一撑,裙摆微动,人已是站了起来,“世子若要怎么样,不妨明说,这般消遣磨蹭,请恕小女子不能奉陪!”

    季重莲说着话便要拐过横俩人中间红木八仙桌,径直向门口而去,她步伐看着是不急不慢,可迈出步子却比平时要大许多。

    若是李照执意这里久留不去,她大可以先走,以免这情景被人撞见了,便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哪知道刚要拐过八仙桌,眼前人影一闪,李照已是挡了她身前,长臂一伸,拦住了所有可能去路。

    “当年之事,你无礼先,伤人后,现岂能这般容易说走就走?”

    李照一把擒住了季重莲手腕,迫得她不得不欺近了些,一股清甜淡雅香味倏地扑进了鼻端,李照心神一动,指间她秀发中穿插而过,蓦地便撩起了那根发带。

    季重莲身后如云黑发顿时披洒开来,她头发本就顺滑有如丝缎,李照指间滑过,他本想一握,却从指缝中溜走,徒留一抹余香萦绕不去。

    季重莲偏头避开,眸中闪过一丝羞恼,咬唇道:“若不是世子爷当时要斩了咱们姐弟手,情急之下我能这般做吗?”

    “世子爷,如今是孟府内宅,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言官御使弹劾之笔或许你无所谓,但还请顾念着岭南王几分颜面!”

    季重莲义正严词地说着这话,虽然是稚嫩童音,但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威严与气势,李照愣了愣,已被季重莲顺势挣扎着扭出了手臂,她低头一看,原本白皙手腕已是被勒红了去。

    “知道用我父王来弹压我,不错不错!”

    李照抚掌叫好,唇角渐渐扯开,蕴染上了一抹欣赏笑意。

    他果真没有看错人,这个姑娘年纪虽小却能临危不惧,聪慧机敏非常人能及,眼下竟然还能搬扯出岭南王来压制他,知道他忌讳什么,着实是个妙人!

    李照耳尖一动,已是听得不远处传来渐近脚步声。

    翠绿色绸带被他缠绕指间,收拢了掌心,指间似乎还留有她秀发丝滑与抹不去余香,李照轻声一笑,深深地望了一眼季重莲,“咱们会再见!”

    李照右手猛地向前推出一掌,季重莲只感觉到一阵大力将她向后一推,整个人便跌坐了软榻上,再一回神,跟前哪里还有李照影子。

    碧元恰这时踏了进来,见到满地四散棋子,她脸色骤然一变,惊讶地奔了过来,急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季重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正了,就着衣袖抹掉额头细汗,终是缓慢而又疲惫地摇了摇头,今日真是好险!

    ------题外话------

    冰糖也成禁词了,无语啊~</P></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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