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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公子?刚刚听你叫得挺亲热的,说说看,哪认识的?”回到客栈,段一鸣看着替他包扎伤口的蒋雯茜,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问道。
“是以前的邻居”蒋雯茜这话倒也不假,两家人之前的确是街坊。
“哼!我看是老相好吧,看你和他眉来眼去的样子,是不是和他有过一腿?”段一鸣仔细观察蒋雯茜,想要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蒋雯茜没有回答段一鸣的话,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他断指之处包扎好。而段一鸣看到她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刚才被阎青羞辱后产生的怨恨又涌上心头,他扬起手给了蒋雯茜一个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被掴倒在地的蒋雯茜捂着左边脸颊,段一鸣的这一巴掌扇得她一边脸已经麻木了,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段一鸣用毒蛇般的目光看着蒋雯茜:“你给我听明白了,你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至于你,再敢和那个姓阎的眉来眼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摔门而去。
跪在地上的蒋雯茜眼角流出一滴眼泪,这几年来这种日子已经过得麻木的她今天在看到阎青之后感觉到有些悲哀,那些往日的时光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但这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还,当日嫁入段府,一来是因为家人的压力,二来也是由于自己有着贪恋权贵的念头,谁曾想到这凤凰还没当上,段家便轰然倒台。
蒋雯茜长得一副花容月貌,初入段府时,段一鸣对她倒还不错,一些荒唐的行为也有所收敛,但段家倒台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不愿接受事实的段一鸣又开始了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生活。少了总统府的光环后一些人理所当然的不会像以前那么卖他的帐了,一旦他在外边稍有不顺回来就对蒋雯茜拳打脚踢,而蒋雯茜则经常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有时半月都不敢出门一步。
这一回段一鸣到上海滩来倒是办正事,他联络了一些皖系旧部,想由此踏上仕途谋求东山再起之日,没想到第一次到风月场所的他就碰上阎青,还因此断了自己的一根指头。
当一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惜抛弃身边的一切最终得偿所愿后,却发现这些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美好,这时谁都会产生后悔的念头,都会去怀念曾经拥有过而被自己放弃的那些人或事,但已是于事无补,再多的惋惜只能增加自己的悔恨,蒋雯茜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江晓的生活很有规律,他不喝花酒,不流连欢场,不喜欢赌博。对于他来说,赌博是一种不能掌控命运的人才干的事,但凡是赌的东西就意味着不确定性,他追求的是十拿九稳,不容有失,就像他不容许自己暗器出现偏差一样。现在肖青青的音容样貌时时都会出现在他脑海中。但由于手足之情,还有这件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使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去考虑肖青青对他所说的事情。
每天清晨,江晓都会一个人走到不远处的酥香斋喝早茶,那里的老板是江西人,久违的乡音让他觉得很亲切,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从蜀中迁到江西的,但小时候的记忆让他潜意识的感觉自己就是江西人。
老板姓蔡,他做的不是家乡小吃,而是广东糕点,式样齐全,江晓除了前段时间他因为受伤没能来之外他几乎是每天必到,风雨无阻。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糕点,江晓坐在老板替他留着的雅座中,早晨的街道已是人来人往,起来奔波的大都是为衣食忙碌的人。
今天客人好像比往常多些,气氛也有些不同,在上海滩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事都随时会发生,江晓也没有去留意太多,但就在刚吃完两块糕点之后,几个人对话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声音来自隔壁的雅座,这二楼的几间雅座都是用木板隔开的,稍微大声的说话隔壁都会听得一清二楚,像江晓这种暗器高手更是听得清晰。
“大家准备好咯,点子已经到门口”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嗯,这回可不能让她逃脱了,这个女人今天一定要死!”另外一个人附和道。
“家伙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几个人齐声回答。
“好!现在各就各位,你到楼梯口,你们两人在门后,等会我截住她的退路后就一起动手”那个声音嘶哑的人在布置人手。
江晓听到这眉头一皱,是江湖恩怨,看来这顿早餐吃不下去了。他不想卷入别人的事情当中,当下便站起身走出雅座朝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下,两个人从他身边经过上了楼,一名穿着一身黑衣,另外一个身材有些娇小,戴着一顶压到眉毛的鸭舌帽,让人看不清面貌。
这两人和江晓擦肩而过时,江晓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是个女人”这股香气让江晓意识到戴着鸭舌帽的人是个女的,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正准备走出酥香斋,他突然间觉得这股香气很熟悉。
“肖青青”嗅着和那天晚上在他住所中肖青青身上一样的香气,江晓停下了脚步,他知道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就是肖青青。联想到刚才在雅座听到的谈话,他心里暗道不好!就在这时楼上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刚刚和肖青青一起上楼的黑衣人胸口插着一把刀从楼上摔了下来。
原来那几个人要伏击的女人是肖青青,江晓没有犹豫,转身朝着楼梯冲了上去。他的身法很快,两步便上到了一半楼梯,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在上面形势岌岌可危的肖青青,她的鸭舌帽已经掉了,一头乌黑长发倾泻下来,手臂上隐隐可见血迹斑斑,四个男人手持短刀正在向她下毒手。肖青青在密集的刀光中左躲右闪,随时会命丧当场。
看见危在旦夕的肖青青,江晓手一扬,两道寒光击向肖青青身后的两人,江晓的飞刀就算面对面都很难防范,何况是这出其不意的攻击,一人正中胸口当场身亡,另外一人反应稍快却也被飞刀刺进肋骨。这时肖青青脚下一滑,站立不稳的她被对方击打得飞下楼梯,径直朝着江晓飞来。
江晓看见肖青青整个人摔了下来,连忙举手一抱,一个柔软的娇躯被他紧紧的接在怀中,扑鼻的香气,柔若无骨的美人让江晓有些意乱情迷。但他还没有到忘记两人还身处险境,他把肖青青扶稳了就要朝楼上冲去,轻易不树敌,树敌必杀之,这是江晓的原则,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给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而就在他抬腿之际,却被肖青青一把拉住了,面色惨白的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快走”,肖青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晓也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把将肖青青抱起,翻身跃下楼梯向着后门奔去,抱着一个人的他脚下没有丝毫迟缓,人影一闪便消失在茶馆当中。
江晓带着肖青青走后,出现在茶馆中的竟是王金和一帮黑衣人,他走上楼梯看着倒在地下的两人,一人毙命,一人肋骨插着江晓的飞刀,脸色犹如白纸,呼吸困难。还有两人站在楼梯口看见王金上来连忙打招呼:“队长”
王金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接着抽出马刀对着受伤的手下说道:“放心去吧,你家人我和社长会照顾好的”马刀一挥,那名手下被他切断喉咙,转眼毙命了。王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正因为如此这些手下无不对他惟命是从。
江晓抱着肖青青离开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迷过去了,而肖青青的住处又离着很远,江晓只得将她抱回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所,江晓把肖青青抱到自己的床上后拿来医药箱替她处理伤口,肖青青依然在昏迷不醒当中,但江晓从脉搏和她的呼吸上知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导致的。
她身上有四道伤口,只是些皮外伤,江晓替她止血并用纱布包扎好后就坐在旁边端详着这个女人。
像,真的太像了,江晓惊叹为什么世上竟然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如果不是熟知李家的情况,他都会以为肖青青和李艳是对双胞胎了。
看着床上的这张美丽的面孔,江晓的思绪又回到在江西的日子,想到了李艳的妹妹对他所说的话。
“对不起,我应该带你走的,只怪我当时胆子太小,你能原谅我吗?”江晓喃喃自语的说道,一只手朝着床上的佳人伸了出去。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肖青青的脸时,他突然清醒过来,迅速站起身:“这不是她,这不是她”江晓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边赶紧走出了卧室。
就在江晓身影消失在房间的同时,床上的肖青青睁开了眼睛,她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的微笑,就像个猎人看到一只猎物踏进了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当中。今天这一出完全是她一手导演的苦肉计,她要将这个江晓尽快的拉下水,好方便实施她接下来的计划。
江晓犹豫要不要再踏进自己的卧室,他发现自己开始用兄弟情义和里面那个女人做比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动摇了,那么多年一直未曾忘却的遗憾好像在堆积的许多年之后的今天就快要爆发了,这股欲望强大得让江晓感到恐惧,它在摧枯拉朽般摧毁着自己的原则以及道德的底线。
时间快到正午,屋里没有动静,江晓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理会里面的肖青青,他出门找了一位弟兄去替他买了一份粥回来。
热腾腾的小米粥冒着香气,江晓拿来一个小碗倒上用调羹舀着喂还在昏迷中的肖青青。调羹刚碰到肖青青的嘴唇,江晓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妙目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你醒了”江晓有些慌乱,一双练得稳如磐石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将头稍微偏向一边来掩饰自己情绪的波动:“我买了一些粥,你趁热喝了吧”
“我的手还痛着呢,你就不能喂我吗?”肖青青略带娇气的说道。
“这…”江晓有些犹豫,他还没做过这种伺候女人的活。
“怎么了?不愿意吗?那我自己来”肖青青作势要撑起身子,嘴里却发出嘤的一声轻呼,仿佛触动到伤口,她皱了皱眉头。这一下倒让江晓觉得自己太矫情了,怎么说对方有伤在身,又是个女人,喂次饭也没啥大不了的。端坐起身子的他慢慢的喂肖青青。
这一幕如果是不知道肖青青心里算盘的人看了都会感到无比的温馨,整个一副郎情妾意,柔情似水的画面。
两人之间慢慢的变得融洽起来,开始有了交谈,虽然江晓的话很少,但肖青青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今天早上的这几刀不算白挨了。
“今天想杀你的那些是什么人?”江晓随意的问了一句。
“是共产党,他们一直都在和我们政府作对,四处散发反动言论,蛊惑人心,有一些带头份子被我抓了,所以他们对我恨之入骨”
江晓随阎青去太湖见过李若男这些共产党人,对肖青青的话也不是完全赞同,但他一想到肖青青的身份,不关心政治的他将这些理解为各为其主。
“既然知道有人会加害于你,为什么你只带一名随从出入”江晓知道肖青青的手下很多,还有像王金那样的高手。
“今天是有人说要向政府投诚,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所以我只带了一名手下,谁会知道这竟然是他们的一个圈套”肖青青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编这些故事她可是信手拈来。接着她对江晓说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死在他们手下了,现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看似平淡的交谈,渐渐的让江晓忘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要图谋算计自己情同手足的大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