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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样想?”沈珂沉吟片刻,遂低声说道,“你难道真以为我们为了赵宥要铤而走险?”
“难道不是这样?”苏玉妍看着他,微笑着说。
沈珂迎上她探究目光,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们这么做,其实也是箭弦上,不得不发。”
“我是你妻子,我视你如我生命另一半。当你把箭扣弦上时候,还请为我想一想。”苏玉妍收起脸上微笑,郑重说道,“如果一旦发生意外,那我这一辈子又该如何没有你日子里艰难度过?”她不问事情始末,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早沈珂十几岁时候就开始策划,她就算有通天神力也无法阻止,她现唯一想让沈珂明白是,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已经有了他生命里另一半,以后再做什么,他必须要有所顾忌。
沈珂眼神一深,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明白。”
“我害怕。”苏玉妍语音一软,身子随即往沈珂身边偎过去,“当我听杨正青说了宫里发生事,我害怕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再想到你如果再也回不来,我就觉得我没办法一个人独活下去……所以,所以我才想着让锦春扮成胡太医出去找赵容救你……如果你回不来,我想,我也活不了!”说到后一句,她手骤然抓住沈珂胳膊,如钳子般紧紧抓住,再不松开一分一毫。
她这样激动表现,也不禁令沈珂心里一软,当下伸手将她揽住,柔声说道,“都是我不好,你放心,再不会发生这样事情了。”
苏玉妍这么激动。其实也没有做作。虽然沈珂方才说得轻描淡写得如同去宫中走朋串友一般,可她知道,实际上时时都是千钧一发时刻,若出了半点纰漏,她就永远再见不着他了。听着他类似于誓言话语,她暗暗舒了口气,紧紧箍着他胳膊,像个孩子似地仰起头来望着他,认真地说,“你说都是真么?可不许再骗我了。”
“我说都是真。绝不会有半句虚言。”沈珂回望着她,面色凝重,倒真有几分起誓样子。
苏玉妍素知沈珂是个不轻易食言人。便也就放下心来,灿然一笑,“那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又道,“你一夜未眠。这下可以好好补一觉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宫中都经历了什么?” 沈珂看着她灿然如花笑颜,不禁脱口而出。
“你不说,我就不问。”苏玉妍微微一笑,透着些许慧黠。
“你便不问,我也是要说给你听。”沈珂手忍不住她秀发上轻轻揉搓了一下,“你是我另一半。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体了,我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事情隐瞒于你?”
看着沈珂微微上扬唇角,苏玉妍也忍不住会心地一笑。“爷既然这样说了,妾身心里就比吃了蜜还要甜。”
虽然只是夫妻间普通昵语,却把他们之间微薄阴霾与隔阂消除殆。
沈珂伸手将苏玉妍揽入怀中,便将事情始末简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皇四子赵安吐血之事。并非沈家所谋,而是机缘巧合。
当初虽与沈玮约定这个日子进宫。但却是因为梁惠君小产一事确定了其幕手黑手事,并非针对赵安而行。根据赵宥这些天来明察暗访,排除了多个嫌疑人选,终确定幕手黑手就是皇后冯敏缜。原来那送到朝阳宫葡萄,虽则是皇太后差人送来,却是冯皇后之前派人送到乾清宫,当然,乾清宫原也是有御赐葡萄,所以才与冯皇后送来葡萄夹一起送到了朝阳宫。而致梁惠君腹痛流产,就是冯皇后送给乾清宫那串。虽然个中还有复杂曲折过程,人证物证取证,是整个案件中为复杂,尤其是嫌疑人还是这样特殊高贵身份,没有确凿证据,又怎么能令她低头认罪?所以,为慎重起见,沈玮就特召定远侯入宫商榷此事,沈珂自然也随之入宫,而沈琳沈顼则同时出宫回家。
而冯皇后那边,因听到沈玮以身体抱恙为由而召定远侯祖孙三人入宫探视事后,随即猜测很可能是梁惠君之事有了定论,自然心里着慌,一急之下,便想出一条毒计,启用潜伏乾宁宫宫女叶紫,叶紫按冯皇后指示把梁府送进宫来山竹有毒药水里浸泡,随后夹带佑王妃梁惠君送给皇四子赵安之妻宋青梅果品里送到了朝云宫。往日里朝阳宫与朝云宫来往虽不太频繁,却因赵宥有意与赵安修好而常有来往,那赵安之妻宋青梅也是个内敛美人,对于朝阳宫刻意示好,她倒显出十分重视,与其婆母左贤妃态度截然不同。而这山竹是赵安平素爱果品,又是梁府千里迢迢送给梁惠君,宋青梅自是不会拂逆梁惠君一片好意,当下便让人清洗干净给赵安食用。
后果自是不必说了,赵安吃了山竹之后,便觉腹痛难忍。左贤妃顿时召了太医去问诊,不待太医到来,赵安竟口吐鲜血晕厥过去,左贤妃大惊之下,将朝云宫所有人等全部拘押起来,并让宋青梅把赵安这一天行踪及吃食仔细回忆一遍,听说赵安是吃了朝阳宫送来山竹之后突然不适,当时便勃然大怒,立即到皇帝面前陈述。皇帝虽不是惯听一面之词人,但值此非常时刻,自然也十分震怒,当下便命人拘了赵宥夫妇,还把乾宁宫里定远侯等人也软禁起来,说要等赵安脱离危险再说。沈玮等人正因如何向皇帝说明冯皇后所作所为而苦恼,突闻赵安吐血之事,自是十分意外。当然,就算他们十分希望赵安出事,但此时也不愿赵安立时毙命,毕竟此时已涉及到他们,若死无对证,他们也难脱干系。
而值此危急之时,梁惠君也显出不同寻常机警来。获悉赵安出事第一时间,她就将送果品去朝云宫宫女叶紫扣押起来,随后使出浑身解数从她口里问出了事情真相。
就皇帝盛怒之时,赵容匆匆进宫了。她并不太清楚事情始末,但锦春乔装成胡太医样子和她捎来口信却让她大吃一惊,不及多想便急急赶到宫中,那时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她浑身淋得透湿,许恒保护下顺利抵达朝阳宫,梁惠君此时深知此时是性命攸关之时,当下便把从叶紫那里盘问出来话以及赵宥查出冯皇后可疑行踪等事情一并跟赵容说了,赵容也知事关重大,与他们商量一番后便独自来皇帝。也不知她跟皇帝说了什么,黄昏时分,赵安终于醒转,竟与赵容一样出言为赵宥辩白,皇帝沉吟良久,遂亲自下令放定远侯府祖孙三人出府,还特意赏赐了一千两白银为其压惊,至于如何处置冯皇后,他却没有作出什么表态。
而关于皇帝如何处置冯皇后,沈珂并不意。他意,是能安全脱身,顺利回家。
听完沈珂讲述,苏玉妍沉默了许久。还亏得梁惠君机警,换了她,说不定就会背负了这个不白之冤……只是不知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连惹出这么大祸事皇后轻易放过?抑或是他还有什么别后招?
见妻子沉默,沈珂自知她为梁惠君担心,当下便轻声说道,“你放心,梁氏是个聪明绝顶人,赵宥也不是吃素,他们夫妻同心,必能远离祸患……再说了,经此一事后,皇帝立嗣之心将会加迫切,赵宥登上嗣位,已是指日可待了。”
夫妻同心?苏玉妍侧目,见沈珂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禁笑道,“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梁惠君是个贤内助,一定能促成赵宥登上太子之位。这样也好,我们也就跟着成了皇亲国戚,想来再不会出现什么御林军气势汹汹包围我们府邸事了……”
“你还会稀罕什么皇亲国戚么?”沈珂忍不住失笑。
“谁不希望自己有门贵不可言高不可攀好亲戚?” 苏玉妍白了他一眼,却故意嘟着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稀罕?我心里可稀罕得紧呢!”
“我当然知道你不稀罕了。”沈珂手微微用力,把她身子往他怀里搂了搂。“若你当真稀罕这些,早就入宫去了,当初又怎么会嫁给我?”
也是,她才不稀罕那些所谓荣华富贵呢!比起眼前触得到摸得着实实幸福,那些都只是浮云!苏玉妍这么忖着,便不由自主地往沈珂怀里缩了缩,就像一只需要庇护小猫咪,温顺而乖巧。
“你说对,我若当真稀罕那些,自然就入宫去了。”苏玉妍喃喃说道,“现看来,还是没有入宫好。”
“是么?我也觉得没有入宫好。”沈珂微微一笑。“你若入了宫,我又怎么会娶到你?”
“即便你娶了我。”苏玉妍俏皮笑道。“我姿容平凡,品性一般,又有哪里好?”
“这里头自有千般好处,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沈珂也笑道,她脸上轻轻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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