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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夫人难得来一趟,还是进屋说话吧!”赵安搂住冯静宜的腰身,作出相请的姿式。眼见苏玉妍与冯静宜两人都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他心中稍安,这才请客入内。
面对赵安的客气与尊重,苏玉妍也显得十分从容,当即让了让,含笑道,“穆王请。”虽然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在穆王府与赵安遇个正着,但即来之则安之,苏玉妍还是镇定自若,不久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思更加浓重起来。
及至进了客房,宾主就坐,有仆妇端上热茶,苏玉妍才啜了一小口,便听赵安笑道,“沈少夫人今日是特为探望静宜而来么?”
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始试探了。苏玉妍心里微凛,当即合上茶盖,淡淡一笑,“上次静宜回定远侯府,说是前阵子总觉得身子乏力且还犯困,我姨母不放心,非让我请了许太夫人为静宜开了个方子,这不,许太夫人还未离去,姨母便逼着我过来送方子了。”穆王府若是派人监视了定远侯府,自然会得知许太夫人此刻就在定远侯府的事,这事既然瞒不过去,还不如趁机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就此带过,最好能将赵安的疑心消去,不致怀疑许太夫人突然拜访定远侯府的动机。
冯静宜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苏玉妍机警。自己前阵子的确乏力犯困,这事赵安也知道,还请太医开了方子,自己也是可有可无地吃了两副药,却并不见效,没想到苏玉妍竟会在这上面作文章。为此次贸然登门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苏玉妍说罢,已缓缓从袖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来,当着赵安的面展开,递到冯静宜的手里。“妹妹且试着吃两剂试试……这许太夫人,年轻时就有妙手巾帼之称,比起太医院那些医正,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太夫人的名头,赵安自然也听说了。当然,他也知道太医院那些拿着皇俸的庸医里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杏林高手,所以,他眸光在苏玉妍那张药方上飞快地扫过,便顺手将药方接在手里。又笼进袖里,这才笑道,“是啊。那些庸医们,拿着俸禄不办事,纯属应付差事,静宜那毛病,怕是不能指望他们了,沈少夫人送了许太夫人的药方来,还真是雪中送炭,回头我就让人照方抓药去。”
冯静宜尚未看清苏玉妍递过来的药方便突然被赵安抢了过去,心里又是一阵惶然,但见苏玉妍面带微笑。丝毫没有不安。这才将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
赵安虽然不懂医理。但方才那一眼,也将纸条上几味药名看了个清清楚楚。情知这方子并不是假的。不过,即便药方是真的,他也还是决定继续试探,“……定远侯这几日告病在家,不知他老人家生了什么病?可请了太医问脉?”
苏玉妍便笑道,“祖父向来身体康健,并不曾生得什么大病,不过就是因为我们家珂大爷突然领了圣命去云疆,舍不得他突然离家才情郁结而致。前两日我说要请太医,他老人家牛脾气一上来,倒数落了我一通,正好今日许太夫人过来,我索性请她顺便也为祖父开了一剂方子,倒省了去太医院一趟。”
冯静宜坐在赵安身侧,听他如此仔细地探问苏玉妍,情知他生了疑心,便垂下眼睑,心里暗暗祈祷。
“天下父母心,哪有作长辈的在垂暮之年愿意看着身边的晚孙辈离家远走的?况且他去的地方还是云疆?”赵安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又将话题一转,“这些天朝中无事,我也向圣上告了假,准备会同几位挚友前往五台山会一会历年不见的恩师……这一去少则十日,多则半月,留静宜一个人在府里,我倒有些不放心……”略作沉吟,便向苏玉妍笑道,“我有个不请之情,想请沈少夫人明天午时送她母亲过府小住,以便能陪她说说话儿解解闷,不知沈少夫人意下如何?”
以冯静宜的身段,不过是赵安的一个贵妾,便是再得宠,也不能像正妻那样登堂入室,像现在这样得到赵安的重视已经算是僭越了一个做妾室的本分,倘若还把她母亲接入穆王府来相陪,那简直已经把她与正妻相提并论了。
这样的殊荣,早在冯静宜三日归宁时,就已经享受过一次。现在,赵安轻描淡写地说来,便是第二次了。
苏玉妍听到赵安说“明日午时”时,不禁心中突突直跳。看来冯静宜说得不错,此事十有*是真的了。要不然,赵安也不会如此着急地出言试探。她心里越肯定,就越强按住那怦怦而跳的心脏,脸上也露出一抹略感意外的神情来,却并没有拒绝赵安的请求,“……穆王对静宜如此厚爱,我代姨母一家向穆王表示感谢了。明日午时,我便亲自送姨母前来。”
听到苏玉妍这个肯定的答复,赵安不禁唇角微翘,当即朗声说道,“如此甚好,明日午时,我便静候沈少夫人与冯夫人大驾了。”
苏玉妍莞尔一笑,“不敢劳穆王亲自相候。”
两人打着哑谜,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却让旁边几个知情人暗自心惊不已。
冯静宜自是知道两人话中所含的机锋,攥着帕子的左手不禁沁出一层细汗;而锦春与双珠几个,在听出赵安的试探之意后也不由得暗自惊心,生怕自家少夫人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让赵安瞧了出来。
但两位当事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兀自含笑对话。
赵安虽不知道苏玉妍是否真的已经知道自己即将发动兵变的事,但眼见她泰然自若,便明白若她已经知情,自是有备而来,当下也不敢大意,遂吩咐仆妇准备午饭,要留下苏玉妍吃饭。
苏玉妍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自然不会拒绝赵安的“好意”,当下便欣然答应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冯静宜本想再单独跟苏玉妍说几句话,无奈赵安丝毫没有让两人独处的意思,她也怕赵安看出异样,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趁机跟苏玉妍问起了自己给宋德书梦姐儿她们做的衣裳可曾合身等等闲话。
苏玉妍一一含笑作答,末了才道,“我瞧着穆王身上这件袍裳作工精细,襟边与袖口的飞蟒栩栩如生,倒像是出自妹妹之手……妹妹这双巧手,当真是天下无双……回头得了空,也给我做件衣裳吧!”她见赵安目含柔情看着冯静宜,便有意加上后面一句,且看赵安如何作答。
众人便不由得朝赵安身上那件宝蓝色的袍裳看过去,见那上面用金线绣织的飞蟒果然活灵活现,便是锦绣阁的顶尖的绣娘,也未必能比得上她的技法,又见冯静宜含笑默认,不由得暗自赞同苏玉妍的话。
赵安抬眸看了一眼含羞而笑的冯静宜,心里不禁一软,也顺着苏玉妍的口气赞了一句,“静宜手法虽好,却不宜操劳过度,沈少夫人手头不是有名动天下的锦绣三坊么?那里头随便一个绣娘都可与静宜媲美……”话中竟有明显地维护冯静宜之意。
苏玉妍见状,便抿唇一笑,“这话原是姨母让我当着王爷的面说的……如今看来,姨母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赵安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便顺势挥手命人摆饭。
少时,仆妇丫头鱼贯而入,摆桌安箸,布置停当。
赵安坐了上席,又请苏玉妍坐了他左首的第一位,冯静宜不等他吩咐,自觉在他右侧下首坐了。
席间,三人吃得十分安静,除了偶尔说一句关于菜色的话,也没有提及其它。
一时饭毕,又小坐了一阵,苏玉妍看天色不早,便适时提出告辞。
赵安却笑道,“沈少夫人难得来一趟,便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横竖两府离得不远。”
猜不透赵安挽留自己的真正意图,苏玉妍便笑道,“我倒是想在这里多清静一会儿,可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姐儿在等着呢……”
冯静宜正巴不得苏玉妍就此离去,当下便也就势笑道,“我原想留表嫂多坐一会儿,不过想到梦姐儿那执拗的性子,倒不敢多留了。”
赵安眼光微闪,心念急转间,也就顺水推舟,“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敢多留沈少夫人了……”
苏玉妍微微一笑,“来日方长,改天我带着梦姐儿过来,一定吃了晚饭再走。”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侍立在侧的穆王府的仆妇都忍不住掩袖而笑。
冯静宜便笑道,“你别再啰嗦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回头梦姐儿闹将起来,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其实梦姐儿一直都挺乖的,不过因着她身体一向不太康健的原因,大家不免有些宠溺,那日赵安前去定远侯府提亲,也曾听仆妇说过梦姐儿弄得大家束手无策的事,所以并没有因此而疑心,只道冯静宜说的都是实情,又因没有弄清楚对方是否真的已经知情,也不便强行将她留在穆王而致打草惊蛇,于是,便索性大大方方地送苏玉妍到了二门处,看她上了马车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