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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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子灯带来后续事件就是李娘子意识到李想动手能力显然比他们夫妻俩强太多了，正好她这几天又做了一次纸，她觉得做得相当不错，但是李想表情表明他显然不是这样认为，便索性拖了李想去帮她做纸。

    李想对此没有意见，这本来就是他专业，他曾经纸浆工艺上耗了整整四年时间，他一直觉得不读硕士话自己会去个大型造纸厂做技术，而现，他这样简陋设备中倒腾手工纸，管工具，材料，各种条件不能跟过去比，可是这种熟悉工作，还有不必操心别事情状态还是让李想十分享受。

    李娘子是个很有品位女人，她造纸自然不是为了卖，也不止是为了用，她享受是造纸本身这个过程。要不然青州城里好几家纸铺，什么好纸买不来？所以她一开始想法就是自己成功做出几色手工薛涛笺，拿来自用或是送人都是相当风雅一件事儿，哪怕做不太好，也无所谓。

    可这会儿李娘子看着手上纸，真呆住了。

    浅粉色纸，颜色十分均匀，摸上去光华跟丝绸一般，让人惊叹是，纸两个角上嵌着几瓣花瓣，拿指腹一抚，能感觉到微微突起，甚至花瓣上脉络都能摸出来。很显然，这是真正花瓣嵌进去做出来。

    “居然真做出来了！”李娘子十分意外“这花瓣竟不会碎么？还有你这纸，江南一张薛涛笺也没这么细致！小乙哥，你这本事也恁厉害了！”

    李想却并不算满意“这不能比，我这是小规模制作，折腾了这么多天，统共才造出这么几十张纸，根本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慢工出细活。比如这个花瓣，毛手毛脚自然弄不好，可若静下心来，一个时辰不过嵌那么几张，做整洁美观也是理所应当。”

    正说着话赵先生过来了，一进屋就笑“听说纸晾好了？”看到桌上一沓儿浅粉色小笺，忙捻起看，看了一张，又看第二张，连看几张，不禁笑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娘子你见了这样纸，可还好意思再自己做么？”

    李娘子道“我又不准备拿这个卖钱，本就是图个乐子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赵先生哈哈一笑，又问李想“小乙哥，若我想要纸加有韧性，可有办法？”

    李想说“那要看你准备要什么档次纸，若不惜工本，那可制浆时候放入蚕丝，工艺足够好话，这种纸能做到如绸子般丝滑柔韧。若只是日用，那可以加麻进去。”

    “麻纸不是粗么？”赵先生奇道。

    “粗不是麻纸，是工艺。”李想挠挠头“麻可以做衣服，可是稻草跟木头不能，这样算下来，后者韧性是比较差。制浆工艺提高到一定程度话，麻纸光洁度一点都不比竹纸差。可惜棉花现还不普及，棉花作为材料，做出高档纸并不比蚕丝纸逊色，可是成本却低多了，而且棉花制浆不像高档木浆纸那样对环境破坏大……”

    李想说起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卡壳，只是语速慢一些罢了，赵先生跟李娘子听得哭笑不得，平时正经想跟他聊个天说点爱好啊生活啊他就卡壳，要不然就词不达意，要不然就半天才能蹦出一句话，这可真愁死人了，他这样儿今后可怎么娶媳妇？

    这阵子繁简对照字儿学得差不多了，毛笔字也写成个囫囵个儿了，李想便又有些坐不住，琢磨着自己不能这么混下去了，便向李娘子咨询当地可有什么他能做工作，可以话找个纸坊做工是好了。

    李想这么一问，李娘子也做了难，通过这阵子了解，李娘子越发觉得李想他时代怕也不是一般人，他知识面实太广，什么都懂一些，虽大多是杂学，可能把这些东西学到随时能用到各种事情上，单说学以致用这一项就没人能比得过他！可真找工作还是非常有问题，这年月体面工作几乎都需要写字，李想现虽然会用毛笔了，可他那手字，不提也罢！至于像李想想那样找个纸坊做工，想都别想，方圆几十里就没有一个纸坊。再说他又不是熟练造纸师傅，他本事实技术改良上，就算有个纸坊摆面前，红口白牙让人家把机器扔了换 ，谁干啊！

    李娘子越想越纠结，正好赵先生回来，听她说了这事儿，便笑道“这有何难，他既闲不住，就到汤主簿那里帮忙好了！”李娘子怒道“胡说什么，咱们都回来了，哪里能让小乙哥再去做那等粗活？”赵先生捻须一笑“只说让他去汤主簿那里帮忙，又没说还让他去搬石头！我刚才出门遇到汤主簿，他正愁着。管这条路账目小吏生病了，倒是还有别会算账，可是偌大个青州，事情多了去，哪里还能为这么条路再派人过来？路太难走，谁都不乐意来。汤主簿今日颠了一路赶过来，看到东边堆了一座小山那么多石头没人铺路，西边一群人等着铺路却没石头，气够呛……直嚷嚷着要找个能算清数儿，可这方圆几十里就那么几个村儿，认字到能找几个，会算数可就少了。我寻思着这工程上事儿，这边需多少人工那边需多少石头，每日开销几何，这算起来确实麻烦，不过小乙哥去做话当是小菜一碟。”

    李娘子抚手道“良人说是！这些东西麻烦归麻烦，可是对小乙哥还真未必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他不善与人打交道……”

    赵先生笑道“不用他跟人打交道，他只用算清楚就成，自有衙门里衙差去分派。”

    于是李想来到宋朝第二份工作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份工作比李想想象容易得多，据说很是复杂物料分派对于李想来说连中学数学都用不上，他觉得稍微聪明点小学生都能算清楚。想想也是，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一个搬石头工人一天能搬几块石头到西边或者到东边，东边一个工人一天能消耗几块石头西边一个工人能消耗几块石头，西边还有多少里修到青州，东边还有多少里能跟昌乐县接上……基本要求就是运石头跟铺路能基本衔接上不会误工，可能话东西两边进度好基本持平，能差不多时间结束好。

    老实说，这确实太简单了，计算出来数值偶尔出现微调不过因为是路又修了多远所以运石头路程变了而已，或者偶尔多几个人少几个人罢了。负责监工衙差是李想认识，前阵子他工地上运石头，这位钱大哥还给他送过水喝来着。

    钱衙差一见到李想就笑了“我就觉得你不像个做粗活人！怎么就会想起跑来扛石头呢？”

    见到熟人，李想也就不那么拘束了，他怕就是跟陌生人打交道，这位钱衙差实是个老好人，相处起来轻松极了。

    李想轻易不用毛笔，简单算数，他拿了树枝地上划拉几下就出来了，结果记到纸上只有他算出来分派结果。把分派结果给钱衙差说了，他便领了人去分配工作，并不用李想去做。剩下时间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到半下午把做进度汇总，算算消耗，开支，一天工作就没了。这么过了几日，李想实忍不住了。

    “钱奎哥哥，我每天只需要算这么几笔账目？这也太清闲了吧？”

    钱衙差很是纠结“只有你才觉得清闲，过去别人干这个，一算算一天，这边石头少了那边人多了……随时都要调整。你算得这么清楚，连运石头走什么路线都计算好了，运石头不会堵住路，修路也都正好有石头用，自然大半天都不用再去管了。”

    钱衙差说是实话，李想计划表实是太清晰了，每项工作几个人，几点到几点换班，采石头上山一定要走这条路，下山一定要走那条路……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一旦照着做下来，就能明显感觉到这几天做活儿比前些日子进度多了！可其实每日上工时间其实是变短了。

    李想一听，便知道问题出哪里了，中国数学知识普及一直都很差，他觉得很简单东西真是虐死老学究没压力啊！这么一想也就不为自己拿工钱觉得心虚了。不过他还是闲不住，索性安排好当日人员调配，便也跑到工地上看情况。

    这么一看，李想就又看出了问题“钱哥哥，我看你们运石头都从南边运么？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是绕远啊？再怎么盘山路，直线距离不过二三里路程怎么能绕出去二三十里？”

    钱奎苦笑道“可不就是绕远？咱们正对这条山路才是正路，可是前些年塌了，半山地方跟刀劈似断开了，修也没法修。”

    “领我看看去！”李想毫不犹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