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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氏也知道陈妈妈是揣摩了自己的心思后,依计行事的,再说陈妈妈是她的陪嫁丫头,这样被儿子盯着质问算怎么个事儿。
她立即替陈妈妈开脱道:“陈妈妈在我身边侍候几十年,行事向来稳妥,我不相信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好了,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会去对她不利的,你可以放心。我还不想王家断香火呢。只是你也知道,你贵妃姑姑说了,你的婚事由她做主,你若真要娶曾安心,那你先问过你贵妃姑姑吧,你能把她说服了,我和你爹绝无二话。”
王卓云哪里不知道,这是自己娘的缓兵之计呢,只是能把情况稳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至少也要让母亲明白他的态度,让她有所顾及,不敢轻易伤害曾安心。
正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他对曾安心,不过是少年情怀,才刚有了点喜欢的萌芽,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没料到,原氏擅自作主,竟惹出这些事来。
他心里顿时愧疚起来,加上原先的那些喜欢,便成了催化剂,觉得要为曾安心负责任,否则妄为人了。
现在既然母亲已经松口,那他就想办法说服贵妃姑姑,到时候娶了曾安心,也算是有个交待,正好他也对她有好感,细想起来,若以后岁岁相伴,好像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这样也挺好。
江姚两家的这些心思,曾安心统统都不知道,她现在可忙碌啦。
先是让大哥做了平底的铁锅出来,然后正在那儿琢磨着现烤牛排给大家吃呢?
虽然没有办法请全村来吃,但是大方的曾友趣,还是请那些帮助杀牛的人留下来,曾安心和张老太太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
没过一会儿,同村的胡飞飞和李腊梅也都过来帮忙。
又有何氏和同村几个妇人,大家说说笑笑,很快便整治了两桌子美味佳肴出来。
最后一道点晴之菜,就是曾安心的烤牛排了,她献宝一般,让大哥帮助,把铁架子铁板和各色材料都搬了出来。
柴火在下面烧的旺旺的,平底铁锅上面的油烧的旺旺的,曾安心将早就腌渍好的牛肉切成薄薄一片,放进油里煎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满院子都是极为诱人的香气儿。
招财谗着嘴,一直急呵呵的围绕着铁锅转,时不时要看一眼,看看牛排熟了没有。
固然他以前在青玉山时都是吃生肉,但是自从跟了曾安心后,就开始喜欢吃熟肉了,尤其是安心的手艺那么好,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它特别喜欢。
曾安心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慰道:“别着急,过一会儿就好了。”
曾安心怕村人吃的不习惯,所以将这一份牛排煎到七分熟,才让胡飞飞放进托盘里端过去,又怕他们不会吃,便提前用锋利的刀子,切成一块块的了。
再将那韭菜花酱拿出来,到时候沾着酱吃,味道堪称一流。
村民里面除了陶海和胡屠夫以前吃过回把牛肉,其它的都只闻其名,没见过其形的,现在看见这四四方方的牛肉,还不知道要怎么下筷子呢?
曾友趣哈哈一笑,率先拿起桌上的竹签子,扎了一块牛排,放进自己前面的碟子的醋里转了转,放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一边吃一边笑着点头,心里却暗自吃惊,现代的牛排他也吃过不少,但是没有哪一个有这个口感好。
大家一看曾友趣开了个头,也纷纷用自己的竹签戳那牛肉块,喜欢醋的就沾醋,不喜欢醋的也可以沾韭菜花酱或是辣酱。
“哇,好嫩的口感,太好吃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但是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牛肉。”一个年轻人赞叹道。
其它人纷纷笑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吧,你怎么知道就是最好吃的呢?”
那年轻人涨红了脸,“不信你们自己尝尝,我就觉得这是最好吃的,胡大哥,你吃过的,你说呢?”
陶海原不想动筷子的,因为那牛肉,他以前在镇上吃过,有些韧劲,他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恐怕吃不动,但是曾友趣劝的很了,他便小小插上一块,没曾想,那牛肉入口酥烂,竟是鲜嫩爽口,根本不用多么的用力咀嚼,就已经化成美味,缭绕舌尖,回味无穷。
曾安心一边自己切了块吃,又劝胡飞飞和李腊梅吃,招财自然也是吃的不亦乐呼。
松小跳还留在桃源山顶没回来,胖子和胆小兔都是吃素的,所以没有人和招财抢吃食,看把它乐的吧。
胡飞飞家境虽然比较好,但牛肉也不是常吃,长这么大,也只跟在爹后面吃过一两回,但都是与今天不一样的感觉,简直没办法想象,这入口即化的,居然是牛肉。
“安心,为什么你这样牛肉,如此嫩,一入口即化了,我以前吃过,都咬不动呢。”胡飞飞一边吃的满手油边好奇的问道。
李腊梅立即白她一眼:“这自然就是安心的本事啦,你没听说过这些都是绝技吗,你还问,那若有人问你爹杀猪的秘密,你可会说?”
胡飞飞脸儿一红,嘻嘻笑起来。
曾安心倒不掩私,告诉她们,有些人认为牛肉做出来太老是因为时间不够长,其实错了,那是因为时间太长了。
煎牛排其实只要几分钟即可,有些喜欢吃带着血丝的,甚至只要煎个两三分钟就行了呢?你想那些厨师把牛肉配上材料,烧了几个钟头,那牛肉还有味儿吗?
屋子里的大人们吃完了,又问还有没有,曾安心赶紧洗了手,又烤了起来,看着李腊梅在添柴,她突然眼珠子一转:“你们谁家有炭,最好是甜美的果木制作成的炭,用这样的果炭烤这牛排,味道更是一绝。”
已经吃的欲罢不能的胡飞飞立即举手,说她家有果炭,并且快速转身往家跑去,不多时就背了一篓炭来。
三个女孩子便手忙脚乱的又撤了柴火,装上炭,点火吹烟的忙的不亦乐呼。
待炭火烤的牛排出炉时,也不等上桌,胡飞飞就抢了一块去,一边吃一边给嘴扇风,吞的口水直咽:“嗯,好吃,太好吃了。”
李腊梅笑骂着她:“胡飞飞,你是猪投胎的不成?怎么这样没规矩,桌上的大人们还没吃哪。”
曾安心索性也递了一块给她,自己和招财各留了一块,和女孩子抿嘴会心一笑,这才将余下的都端到桌上去了。
大家一看这盘牛排又与刚才的不同,煎的二面金黄,隐约还散发着清香,纷纷都问是怎么做出来的。
曾安心笑道:“还要多谢胡伯伯家的炭,要不然我可做不成这炭烤牛排。”
胡屠夫早已经灌下去大半坛子酒,此刻话都理不顺了,挥着蒲扇般的大手道:“一点子炭算什么,安心你要,回头上我家取去,都取来,也无妨。曾大哥,小弟我,嗝,再敬你一杯。”
曾安心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将最后的一点牛肉烤了,又拿盘子装好放进篮子里,再装点辣椒酱和韭菜花酱,跟张氏打了招呼,便往尤先生家的茅草屋走去。
招财立即三两口吞掉盘子里的肉,摇了摇尾巴跟了上去。
如此好的美味,当然要拿去孝敬尤先生啦。
要不是他的举荐,她的节目哪里能直通,又怎么会得那么多的赏银?
曾安心才走到尤先生门口,正抬手要敲门,就突然听闻屋里传来尤先生兴奋的声音:“这味儿,好香呀,我猜猜,一定是安心来了!哈哈我下午方听说你家猎了一头野牛,莫非是野牛肉制成的美味不成?”
安心抿唇一笑,尤先生的鼻子就是灵,也不敲门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先生,你是狗鼻子不成,我方到门口,你就闻出来了。”曾安心知道尤先生最不喜欢世俗规矩,是以和他说话也没大没小的。
只是她没料到,屋里并不只是坐着尤先生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而且是熟人。
“安心,好几天没看见你,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一只鹦鹉从屋梁上面扑了过来,直接撞进了曾安心的怀里,讲话又那样肉麻,除了鹦鹉西陵楚,还有谁呀?
曾安心将鹦鹉西陵楚从自己胸口上扒拉下来,朝着屋里的人行了礼,方才娇声道:“你会想我,只有天知道,若不是王爷来拜访尤先生,你恐怕已经乐不思蜀了吧?”
鹦鹉西陵楚立即转动起小豆子眼儿,拍了拍翅膀,跟着飞过来,语气里满是讨好:“安心,你讲这话我好伤心噢。我是真的很想你,我哪有乐不思蜀,你不知道我每天都过的很痛苦,你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如果这个人还不爱你,你又知道是如何痛苦吗?”
曾安心抬起手阻止它继续发疯下去:“停,你爱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鸟。还有,要痛苦也是你自找的。”
上官慎看着这一人一鸟对话,当真是有趣,顿时便哈哈大笑起来:“曾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曾姑娘可还记得当日的话?”
曾安心立即一个眼风扫向鹦鹉西陵楚,肯定是这个家伙出卖了自己。
尤先生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起自己,只有它,肯定被那只美男鹦鹉诱惑,就向它的主人变节了。
鹦鹉西陵楚可怜兮兮的,眼巴巴的看向曾安心,低下头去:“安心,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姓曾,在家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叫什么名字,我也就只说了这一丁点而已,真的没有再泄露更多秘密啦。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告诉他,你的厨艺超级好,你还会很多东西,会绣花会弹琴会跳舞,这些我真的没说。”
曾安心抚额,傻鸟,你现在已经说了!
上官慎再度大笑起来,只觉得这一趟来的真是值得。
尤先生却是不理安心和鹦鹉西陵楚的对话,直接去掀那篮子,待端出烤牛排时,眼都直了,惊叹的看向曾安心:“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吃食?”
曾安心忙解释道:“不是什么新奇的吃食,只是炭烤牛排而已。”
上官慎也走了过来,待见这牛肉四四方方,被烤的二面金黄,上面还洒了许多黑色如芝麻的小点点,好奇起来:“炭烤牛排?本王吃过很多种牛肉,倒未曾说过这样的吃法,不知小王可否有幸一尝姑娘的手艺?”
“当然可以啦,王爷能吃,也是这块牛肉的福气嘛。尤先生,你说是吧?”
尤先生敲了她一个爆栗,“滑头的小丫头。还不快去厨房取碗筷来。”
曾安心撅着嘴,揉了揉额头,连忙摇头,介绍道:“因为今天时间太晚了,等以后有空,我让我大哥做一整套的刀叉出来,今晚先生和王爷就将就用这竹签子来试吃下吧。这牛排呀,不能用筷子,必得用刀和叉子来吃,方才有其意境和味道。”
如果能有红酒来配,那就更妙了!
“噢?本王倒是头次听说这样有趣的事情。不知曾姑娘可否给我们展示下?”
“恭敬不如从命。”曾安心从自己的脚腕上面解下一把极为锋利的小匕首,那一瞬间上官慎虽然身形未动,但却见周围隐约有几道黑影闪过。
曾安心哪里知道,她正专心用竹签子按住牛排,拿匕首将肉切成一块块的呢,待切好后,又用竹签尖利的那头,扎起其中一小块,放在韭菜酱的盘子里滚了一滚,极为享受的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尤先生看的新奇,也拿过一旁干净的竹签子试了起来,只是这切牛排,看起来容易,初做来还真不容易。
曾安心做的这样顺手,也是得源于现代时经常吃。
倒是上官慎学的很快,开始两块还被切的支离破碎,但到第三块时,就已经很有模样了。
他也不用那竹签子,而是直接用匕首的尖端扎了一块肉,放入嘴里,闭目品尝,半晌睁开眼来,如星辰般的眼睛里满是光芒:“好鲜美的味道。曾姑娘,你刚才说,这叫什么来着?”
“果炭烤牛排。是用果木制的炭烤制而成的。”接着曾安心便将牛排的烤制过程都说了出来。
上官慎更吃惊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曾姑娘,我并未向你打听配方一事,只是很好奇罢了,你也无需说出来。”
“没有什么呀,以王爷这么聪明的脑袋,想必王府府上的厨子只要稍稍动点脑筋,想必也能知道,我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呢。”
曾安心说的这样爽快,一个嘛当然是想送个人情,二个嘛这牛排之所以美味,味道很入味,是因为她先前用悠然农庄的泉水洗过,又用仙池水加入酱料里面,对新鲜的牛肉进行腌制。
加上后期烤时的火候把握,才有了这入口即化的鲜美味道。
只知道过程,未必能做出同样味道的美味来,这就像现代电脑上上万种菜谱,但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却是截然相反的。
上官慎见曾安心这样落落大方,倒对她高看了一眼,心中好感也更甚。
尤先生以往到哪里吃饭时,都有专人侍候,那样反而没劲,今天这样自己动手,很是挺有趣,越切不好,越跟那块牛扛上了,直把那牛肉切的支离破碎,残不忍睹的,他自己倒是玩的挺嗨的。
曾安心想着上官慎过来拜访尤先生,肯定是有事的,自己东西也送到了,留在这里反而妨碍两个人聊正经事,便要告辞。
上官慎微笑道:“曾姑娘打算何时兑现诺言呢?”
尤先生便好奇的问,他们二人有何约定?上官慎便将行春社戏那晚的事一说,尤先生这才摸须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安心哪,我就替你做了决定,不如明天可好?正好明日我有些私事要做,你就代替为师好好招呼下慎王爷,带他看看这桃源村的风土人情,吃吃这乡野村味,如何?”
曾安心听见为师两个字,立即笑眯了杏眼,脆声答应道:“安心谨遵师命。”
以前尤先生只答应做朋友借书,怎么今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管它是不是真的,反正呢,能认尤先生这样的能人当老师,肯定是大大的好事啦,她哪里能不顺杆子爬。
慎王爷果然很吃惊:“原开曾姑娘就是先生新收的徒弟,难怪如此落落大方,见识不凡。”
尤先生立即微笑道:“不止有她,还有桃源县公之子王卓云,我见那少年英气不凡,文思敏捷,也收了做徒弟,之前一直未曾言明,乃是因为他们还在考核期,行春大典之后,我见二人行事妥当,很合我心意,所以现下才说了出来,只是尤某一向讨厌世俗的那些礼仪规矩,非要限定师就是师,徒就是徒的破道理,不喜欢弄什么拜师礼罢了。尤某觉得三人行必有我师,有时候徒弟懂的未必比师傅少,只是不擅长于师傅的知识层面罢了,正如我也不擅长这厨房之道,这方面安心也是我的师傅呢。”
“良师益友,尤先生说的极为有理。”
曾安心这下有点糊涂了,尤先生这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呀?
不过下一秒上官慎和尤先生的对话,就给她解了疑惑。
“看来本王是来晚了,先生竟已经收得如此高徒了,哈哈,那本王就先恭喜先生了。”
“多谢王爷赞誉。那两位贵人聪慧灵杰,朝中更是有许多满腹诗书的文学大儒,任何一个拉出来,都胜尤某几倍,相信那两位贵人一定会觅得明师的。”
上官慎还有什么可说的,立即转移话题,聊起这野牛肉的美味来,又问安心他们是怎么捉到的,没想到青玉山上还有这样的大家伙等等闲话。
又聊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上官慎便起身告辞,尤先生挽留了一句,他便说已经在镇上的客栈定下房间,就不在这里叨饶先生休息了。
曾安心和尤先生一起将上官慎送出门。
鹦鹉西陵楚扑棱着翅膀,一会儿看看上官慎,一会儿看看曾安心,好像有些不知道该往哪边飞?
倒是上官慎还蛮体贴的:“明日我会带初云来,至于能否哄得它跟你说话,那小王就不得而知了。”
鹦鹉西陵楚一听大喜,立即飞到安心的肩膀上坐定,嘴里也满是讨好的话语:“多谢王爷成全!”
上官慎骑着马,发出爽朗的笑声,不消一会便不见了人影。
待他一走,尤先生便深看安心一眼,安心立即笑道:“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也先回家了。”
“你怎么还喊我先生,刚才我可是当着慎王爷的面,说我已经收你和王卓云为徒了的。”
安心微微一笑,精致的桃心小脸儿,立即生动明艳起来:“安心能够理解先生的心思,刚才铁定是不得已为之,反正不管你我之间有无师徒关系,尤先生对安心的关怀从未减少,甚至更多,我很满足呀。安心很愿意当先生的挡箭牌,为先生分忧解难。”
尤先生眼中有着浓浓的惊讶,他只知道这女孩聪明,心思细腻,没想到竟是如此通透,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的话也多了几分真心和无奈。
他走过来,用大手,缓缓摸着安心的头发,不知道是对安心说,还是对自己说。
“你若真的成了我的徒弟,未必是件好事,表面上看来风光无限,但要是真到了关键时刻,恐怕还会连累于你。那王卓云的姑姑是贵妃娘娘,他到没什么事,我只担心你,我再不能多说什么了,你可明白?”
尤先生话说的含糊,其实他估计安心也听不懂,但心里艰涩,还是要说一些出来的。
若是真正的曾安心自然不懂,但此刻的她,可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是看遍各种宫斗剧的,有什么不懂,便莞尔一笑:“安心明白先生的意思,傍君如傍虎,朝廷之事,风云诡谲,先生虽不担任任何官职,但毕竟曾是帝师,可能今日你还高高在上,它日也许一个不慎,便会成为阶下囚,先生不真正与我为师徒,也是为了我着想,因为我没有家世,没有靠山,没有后台,若真到了那样的时候,谁也帮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