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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砂沉默了一下,脸上立即便扬起一丝冷漠的笑意,生命与她而言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显得可贵。既是死了,变成何种模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侧着脸看了看段烛阴,又回过头看了看船上还活着的人,脸色各异,有冷漠、有惊恐、有不屑,统共不过十余来人的游船上竟是出现了人生百态。楚沉砂扬了扬手里的短剑小跑着回到楚墨的身边,一只手扯着楚墨的袖子,一只手指着船舱里的尸首,神情冷漠语气寡凉,“段大人都带头了,你们还不将这些都扔下去喂鱼!”
楚沉砂的世界里向来都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那是需要她肝胆相照的,还有一种便是敌人,一定要赶尽杀绝的。这些人即是文昌侯的同伙,那便应是她的敌人,而对于敌人她是从不需要手下留情的。
“爹爹?”楚沉砂小声的唤着声音微微有些不知所措,她仰着头仔细的盯着楚墨脸上每一个变化的神情。嗜血狂妄,刻薄寡情,手段毒辣,这就是真实的楚沉砂,真实的她。哪怕楚墨对她有一丝的厌恶,她都会立即放手,从此天涯两端无所牵连。
喂鱼?
楚墨紫色的眼眸一眯,俊秀的脸上立即便扬起一丝笑意,“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看来他的小猫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般想着楚墨不自禁的抬起右手虚空的捋了捋根本没有的胡须,颇有几分为人父母看到子女成才时的骄傲。以后朝堂上那些闹腾得厉害的,也可以捉来扔进湖里喂鱼,让他们以身报效先皇的圣物去!
楚墨顿了顿,慢慢的将视线转到文昌侯身上,别有意味的感叹了一句,“先皇留下来的圣物,确实不能让它饿着了!”
楚墨此话一出文昌侯几人眼中俱是散发仇恨的光芒来,楚沉砂斜着眼瞅了瞅怒目而视的渠伯纠,想着楚墨口中的先皇圣物,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来。也不关注那十二个美貌的碧衣女子搬着尸体喂鱼的动作有多么的滑稽,只扯了扯楚墨的衣袖示意他解释。
楚墨低着头紫眸深幽,似陷入往事的回忆中,不过片刻他便轻抬起头欲对楚沉砂讲述他的光辉事迹,忽然‘呜呜’的号角声从岸边传来打断了楚墨,他抬眼看去只见熊熊的火焰中飘荡着的大纛(dao)旗如起舞的龙蛇,墨黑的旗帜上那血染的‘燕’字映衬在火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渠伯纠眉角上挑,惨白的脸上涌现出一阵喜悦的血色来。
楚墨是个疯子,养个女儿也是疯子,谁又能保证这两个疯子接下来会不会将他也丢进湖里面去喂那些‘水鬼’呢!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渠伯纠崩得紧紧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因为他最最亲爱的兄弟,大燕国最勇猛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骠骑大将军,凯旋归来了!
渠伯纠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挺起胸膛,一如他每一日朝见燕皇时那般,迈着骄傲的脚步豪迈的向楚墨走去,“丞相今日之辱,本侯永生难忘,他日必定百倍相还!”渠伯纠说着细长的眉眼睨了一眼楚墨身旁的楚沉砂张狂的大笑了三声,然后擦过楚墨的肩向着那明亮的火光走去。
今夜楚墨没能杀死他,那么必有一日他会将今日之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当然,渠伯纠脸上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他是绝对不会忘记那只咬人的小猫咪的,生剥活人吗,他倒是想看看那稚嫩的肌肤被剥去时是不是真的如蝙蝠展翅一样!
“楚墨…”楚沉砂轻轻的唤着,不解渠伯纠瞬间转换的脸色。
楚墨轻轻的拍打着楚沉砂抓着他衣袖的手,眼角满是不屑。只见他挥了挥手,那十二个碧衣侍女便分成两拨站到船边划动起扣在游船边上的桨橹,向岸边行去。
“沉砂,我大燕国最英俊勇猛的将军,文昌侯的手足胞弟,燕柯燕将军,你可要看仔细了!”楚墨斜睨了一眼站在船头的渠伯纠,将英俊二字咬得极重。
九州大陆的贵族间最看重的便是容貌同出身了,渠伯纠虽出身世家却是二房所出,又生来只得了个老实本分的模样,所以平日里是极为在乎旁人对他容貌出身的言语了。楚墨又是个记仇的,每每便拿此戳渠伯纠的痛处,大有早晚戳他一时辰,快乐生活一辈子的意思。
“嗯。”楚沉砂听了点了一下头,看向岸边那骑在赤色高头大马上一身铁甲玄衣的男子之时目光中满是探究。心中暗暗道,原来那便是她来这个九州乱世听人称赞得最多,闻名天下有‘寒面银枪俊阎罗’之称的燕国骠骑大将军燕柯!
只见他一只手拿着一柄长八尺八、枪头尖锐外形扁平如梭,下坠墨色犀牛尾枪缨的椆木长枪,一只手拉着缰绳,满头的乌发被束起用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子固定。面如寒铁,目若苍鹰,眉似远峰高翠,唇若临冬雪梅含苞,身比修竹苍劲笔挺,风姿特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于黑压压的一片军队中端得如楚墨所言是一位极为英俊的将军!
只是,楚沉砂看着渠伯纠的背影低声嘀咕起来,“说是手足,怎的容貌差了这多!”
“这天下谁人不知文昌侯同燕大将军虽为手足,却不是一母所出,若不是燕将军生母早逝又因为军功卓越被赐国姓,颍川渠氏族长之位也不会轮到他一个二房所出的来继承。”游船行到了离岸不远的地方,站在船舷边上的碧衣将手里的桨橹一扔也不划船了只轻哼道。
碧衣语气里虽然对文昌侯满是不屑,但对于燕柯确是格外的尊崇,想他本是世族大家颍川渠氏的嫡子,却不得不离家从戎,过着生死不知的日子,还能于逆境中创造一番惊天军功出来,其中内里只怕也不是一言所能道清的。
对于世家豪门里的那点争斗楚沉砂不做评论,不过单从外貌来讲,燕柯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
游船隔着堤岸大约十来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渠伯纠想也未想抬起步便欲从船头跳下去,仿佛身后有毒蛇猛兽追赶迫不及待逃跑似的。可还不等他跳船远处的碧衣便用一条碧色绫罗长锻缠住他的腰身,狠狠的将他向后一扯,但不过眨眼间那绫罗缎子便被一道白光撕裂成两段,文昌侯因为惯性一头向船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