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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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宫中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除了应该知道的人知道事情真相,其他人都不清楚。百姓们只知道昨晚太子遇刺重伤,太子妃因救太子而亡,太子伤心过度疯了。

    皇城百姓自发地为那位温文儒雅、文采斐然受人敬重的太子默哀，为那位重情重义的太子妃祈祷,愿她能在遥远的天国活的开心。而那些该死的刺客必须死，皇城需要安定。

    次日一大批官员被抓了起来,他们是刺杀太子的罪魁祸首，在百姓的愤怒声中,一个个被斩首,被流放,被充军。

    多少大臣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要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价，要用鲜血来警告后人，南晋赵家龙威不可侵犯。

    南晋建国百年来，那些隐藏很深的不安因素，在魏勇贪污案及这次太子被刺案中被连根拔起，未来五十年内，南晋将迎来政治清明、官员奉公廉洁的高峰期。

    太子疯后的第二天，皇后也疯了，母子二人这么多年经营的一切，一夜之间付之东流，接受不了打击，都疯了。

    后宫里的嫔妃们见皇后疯了，都喜极而泣，这么多年的压迫终于倒台了，大伙能不高兴嘛。上至贵妃，下至宫女太监，各个哭成了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为皇后伤心而哭的。

    咸福宫，余妃娘娘在得到消息后愣了好久，然后便是疯狂的大笑，笑了很久很久，可怕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咸福宫内，经久不衰。

    宫人们知道余妃娘娘疯了，安静那么多年的余妃娘娘在巨大欢喜中疯了，大伙战战兢兢躲在宫外，不敢进来。

    七皇子站在咸福宫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躲躲闪闪的宫女们，招手示意她们离开。宫女们见状如临大赦，头也不回地跑光了。

    推开宫门，慢慢地走了进去，屋内，余妃看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傻笑，嘴里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小薇，那个女人疯了，她儿子也疯了，他们都疯了，都疯了～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余妃将脸紧贴着布娃娃，轻轻摩擦着，就好像正在抚摸自己女儿的脸颊，哄着对方入睡。

    离歌站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是谁？”

    余妃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用脸摩擦布娃娃轻声温柔道：“小薇乖～不哭哦～娘亲给你唱歌，睡着了就不痛了。”嘴里开始慢慢哼着一首曲子。

    那曲子离歌很熟悉，小的时候离歌每次睡不着觉偷偷跑过来找余妃的时候，听见她在睡梦中哼过几次，这曲子她永远也忘不了。

    右手不自觉的握紧，离歌再次冷漠的问道：“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可余妃还是那样，根本没听见。

    “告诉我！她是谁？”离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朝着余妃吼道。

    愤怒的吼声惊醒了余妃，余妃慢慢抬头看着努力压制自己情绪的离歌，眼神里含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同情。

    那包含同情的眼神深深刺伤了离歌，自从知道真相的那天起，离歌无时无刻不在心痛，但是这心痛她一直埋在心底最深处，任何人都不知道，晴姐姐也不例外。

    “太子疯了，皇后也疯了，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告诉我，她是谁？”离歌冷冷地看着余妃，用尽浑身的力气说出那三个字，她是谁！

    余妃笑了，轻轻转过头继续温柔地抚摸布娃娃，嘴里轻轻吐出了两字：“梅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离歌深深地看了眼余妃和那个布娃娃，似乎想要记住这一刻，深吸了一口气，离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咸福宫，离歌原本打算直接回府的，可是又有点担心清舞，自从那晚亲眼目睹苏姐姐死亡，离歌感觉皇姐有些不对劲，心里不放心。

    来到了清舞居住地方，离歌便看见清舞坐在那里对着池水发呆，无神的双眼，憔悴的面容看的离歌心里一疼，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清舞依旧出神地看着池水，耳边传来脚步声，也许是心有灵犀，清舞好像知道走来的是谁，头也没抬苦笑着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离歌知道清舞说的是什么，苦笑了一声，她不怪清舞，因为当初是她选择了逃避，造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懦弱，不关任何人的事。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我没有隐瞒，你们就不会变成这样的，表姐就不会死的！是我，都是我！”清舞抱住头，痛苦地说道，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在奔溃的边缘。

    离歌见状赶紧上前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害死苏姐姐，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我！是我！”

    清舞一把推开离歌，哭泣着说道：“我是个自私鬼，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每次看见你和表姐在一起，我就很不开心，很痛苦，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准任何人抢走了，讨厌表姐抢走了你，我恨她，我就是一个讨厌的自私鬼，没人会喜欢自私鬼的！我讨厌自己！”

    这些年来被压抑的感情一瞬间爆发，清舞痛苦的望着小七，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准备跑开。

    离歌上前一把搂住清舞，紧紧地搂在怀里，坚定地说道：“我喜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离歌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再也离不开那个爱作弄她的皇姐，虽然每次被皇姐各种殴打很疼的，但只要能看见她和苏姐姐一样快快乐乐的，离歌就很开心。

    以前有苏姐姐的时候，离歌根本就没发现，认为这只是亲密的姐妹之情而已。

    后来苏姐姐离开后，离歌很不开心，清舞就用想尽各种办法分散离歌的注意力，拉着离歌满皇宫的整人，没事就揍得离歌鼻青脸肿，用自己的方式让离歌忘记苏惜水。

    离歌知道清舞的想法，并没有点破，心甘情愿地任由清舞欺负，选择在逃避中忘记苏惜水。可是有些东西你越想忘记就越忘不了，感情就是这样的，很坑爹！

    不知不觉，感情变味了，她和皇姐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了。清舞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事没事揍离歌，把对方揍的很惨很惨，可离歌知道，外表看起来惨，其实一点伤都没有，清舞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偶偶一两次轻伤，还是离歌故意气对方弄出来的。比如上次送礼物的那次，错把送三公主的那幅画送给了清舞，这才真被揍的很惨，如果换成三公主，那绝对会亲手宰了离歌。

    但是真当离歌被欺负或者受伤的时候，清舞比谁都心疼。

    有时候连离歌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受虐倾向，被清舞天天欺负还乐在其中，更多的时候是自己送上门让她欺负，这算变态吗？

    答案是不，当离开抱住清舞的这一刻起她就知道，或许她对清舞的感情变了，不再是姐妹之情，而是……

    紧紧抱住清舞的离歌在这一刻暗自发誓，只要她开心，我愿付出一切，就算一辈子被她欺负也认了！

    感情的世界没有谁上谁下，只有付出与牺牲。

    静静趴在离歌的怀里，清舞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自从苏姐姐死的那刻起，她的世界一片混乱，随时崩溃。

    愧疚、自责充斥了整个脑海，对苏姐姐和小七的愧疚，对自己自私的自责，一切切让她有了一丝寻死之心。

    可当听见小七说出我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混乱迷茫的世界出现一片光亮，灰暗的人生再次出现希望，不后悔！

    “既然知道，当年你为何不说？”清舞趴在离歌怀里，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轻轻地说道。

    经受巨大打击到突然来的幸福，清舞精神有些萎靡，一时间忽略了小七胸口为什么那么柔软？

    离歌苦笑着说道：“就算说了，结果还是一样。当年的小七是一个懦夫，只懂得逃避，受了伤就喜欢把自己藏在那孤独的小世界里，不敢面对现实，自卑而又无能。她从来不主动争取，只会被动接受一切，东西被抢走了只会低头沉默，被人欺负了也不愿反抗，这样的人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

    “以后呢？”清舞继续问道。

    离歌再次搂紧了清舞，眼神看着远方，坚定地说道：“以后她会是一个勇者，会勇敢的面对一切，会用强大的力量抱住她所要保护的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受伤。没人可以欺负她，也没人能抢走她的东西！谁都不可以！”

    天空中的太阳，院内的池水游鱼，假山花草见证了一个孩子的成长，一个懦夫的蜕变！

    离歌低头看着怀中睡着的清舞，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眼光下，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傍晚时分，皇宫某一书库内，一位老太监和往常一样在锁门前检查库内的安全。老太监入宫已经很多年，具体多少年太久了，没人知道，老太监自己也记不清了。

    书库主要存放的是后宫人员资料，上到皇后哪一年入宫的，下到某位小宫女何时进宫的，记录了南晋百年来所有后宫大小事，以及所有嫔妃宫女的详细资料，这些都需要保存好，方便后人查阅。

    老太监独自一人在这里干了五十多年了，每日都需要整理和打扫书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书库里的每一本书每一个卷宗，他都知道放在哪里，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书库一般很少人有人来，除了每月月末会有小太监将记录本月后宫大小事的卷宗拿过来，其余时候没人有。

    只是不知道为何，近两日来了好几拨人要查看景平七年的卷宗。如果老太监没记错的话，宫内所有年份的卷宗都有，唯独没有景平七年的。

    十多年前，有一次皇上心血来潮来这里查看皇家书库内存放的卷宗，独自一人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后吩咐老太监要仔细看管确保不丢失。

    老太监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答应。可谁也没想到，皇上前脚刚走，后脚书库发生大火。好在大火被及时扑灭，除了烧毁一些卷宗，没有其他损失，经查实被烧掉的卷宗是景平七年的卷宗。

    书库虽然重新修建了，但被大火烧掉的卷宗却无法修复，永久的消失了，除了那年的当事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景平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监没有因为这场大火受罚，而是继续留了下来。

    时隔十多年，老太监总觉得当年那场大火太蹊跷了，记得当时景平一年到十年所有的卷宗都是放在一起的，可为何独景平七年的卷宗被烧毁，其他年份卷宗居然安然无事，太匪夷所思了。

    所有的疑问都被老太监深深地埋在心里了，在宫内活了这么多年，每个人都不是傻瓜，不该我们知道的事情，永远不要去了解。

    锁门前，老太监再次检查了书库，没有发现任何安全隐患，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准备锁门。自从那次火灾后，老太监就养成了这习惯，确保不再发生火灾。

    掉在地上的是一本诗集，或许是哪位有才华的嫔妃或者贵人所著吧，书库内也藏有一些已故嫔妃所做的诗词画作，一点都不稀奇。

    老太监捡起诗集，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上，不知为何老太监突然有种打开这诗集的想法，好像有什么在吸引他一样。

    不由自主的拿起诗集，老太监随意翻到了其中一页，那页恰巧有张画夹在里面。

    老太监好奇的拿出画，打开一看，画上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神情淡漠地望着远方。画下有一行小字：梅妃，名如雪，父不详，母不详，籍贯不详。景平七年晋庆帝微服私访所识，于三月十五日入宫册封梅妃，半月后不知道何事被打入冷宫。据悉，曾太医曾为其把脉，梅妃已怀有身孕两月有余，事情真相有待查证！

    老太监不认识字，所以不知道画上写的是什么，只知道画上的女子非常好看，宫内无人可及。

    关上诗集，老太监将其放回去了，转身准备离开，或许是天意吧，老太监又走了回去，将那副画放到自己的怀里藏好，这才离开书库，锁上了库门。

    随着老太监的离开，书库再次变得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卷一正式结束，明天开始卷二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