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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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很少碰着翡翠。夏雨荷怀孕期间,令妃也就来瞧过她几回,大多时都在白天。紫薇根本就碰不着面。

    这一日,紫薇亲自去了延禧宫。这倒是出乎了令妃意料。

    令妃笑得灿烂,吩咐了身旁的腊梅：“四格格来了，赶紧吩咐小厨房做些可口的点心。”

    “嗻。”

    紫薇仔细地打量番屋子，在墙壁上还挂着个西洋吊钟，钟面亮亮的,看起来确实神气。旁边的紫檀架上还摆着不少精致的玉器。架子一共有三层,全被摆满了。真是阔绰的手笔。

    紫薇一圈扫下来，都没瞧见小燕子的身影。也好,她不在能少些麻烦。

    “紫薇啊，本宫这延禧宫，你可不常来呢。今儿,你来了可得多坐会了。”

    紫薇倒是习惯了令妃这么客气，也跟着说了好几句客套话。

    很快，紫薇又道：“前些日子，额娘得了几样玉器 。额娘听说令妃娘娘喜欢这些，就让紫薇送了玉瓶来。”紫薇边说边笑着看了眼旁边的金锁。金锁会意，上前把手里头锦盒交到了翡翠手上。

    “柔嫔倒是客气了，怀孕了都还想着本宫。”令妃压瞥了眼那锦盒，心里头高兴。她确实喜欢玉器，当宫女那会，她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它们。可自打她摇身当了主子后，她就开始疯狂地收集玉器。这屋子里头的红架子上摆出的玉器还只是一部分呢。

    紫薇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她的指尖微微地揉着掌心，目光似无意般扫过翡翠的脸。翡翠虽低着脸，可掩不住眸子里那道精明的光。白面粉颊，头上戴着的珠钗都是些贵重货。好在翡翠的主子是她表姨妈，不然的话，她若是呆在其他娘娘的宫里头，免不得要被拉出去打几下板子，长长记性。

    紫薇边瞧边把精神力集中投在翡翠的周身，有些吃力。翡翠一转身，缓缓地往令妃边上行去，忽然间，她身子一歪，眼见着要跌倒时，她急急地拉住了旁边的桌沿，手中的盒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紫薇发出精神力忽的一下子蹿了回来。

    她的心跳得极快，这术还使得有些不熟练。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令妃皱着眉头，责怪地说：“赶紧的，打开盒子瞧瞧，摔坏了没？”

    翡翠怯怯地蹲在地上拾起盒子，瞅了眼令妃后，才打开了锦盒。玉瓶是碎了，镶在瓶面上的红玛瑙也掉了出来。

    令妃心疼极了，两只眼都能滴出水来了。这可是上好的玉器啊，真是个不长脑的奴才。连个盒子都拿不好！

    “瞧瞧，柔嫔娘娘的心意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赶紧起来，先给四格格赔罪。”

    紫薇笑了笑：“令妃娘娘真是客气了，这玉瓶和宫女都是您的，哪用得着跟紫薇赔不是呢。不过翡翠这会确实是有些不当心，紫薇听额娘说这玉瓶，皇宫里就一个，摔碎就没了，哎，真是...”

    令妃的心更疼了，她勉强保持着微笑：“翡翠，你自个出去领罚吧。”

    翡翠有些委屈，目光一直往地上扫，很快，她从地上捡起两颗珠子，轻声说：“娘娘，奴婢是踩中了这玩意才站不稳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翡翠的手心躺着两颗琉璃珠子，一红一蓝，甚是好看。

    “这地上怎么会有琉璃珠子呢？”

    翡翠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娘娘，奴婢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些该是小燕子的。奴婢跟她同住一屋，瞧见她藏不少琉璃珠子。奴婢问过她，她一直吞吞吐吐答不上来。每回出门时，她都会把珠子揣在袖子里。这几颗想必是她在屋里伺候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紫薇在旁边听着戏，翡翠说话时，身子站得倒是笔直，一动不动地立在那，恰巧让她寻了机会。这一回，她的精神力绕在翡翠的身侧，她顺利地探入翡翠的记忆中。

    耳边依旧是令妃喝翡翠的声音....

    “居然又是小燕子，这丫头真是一日都不让人省心，她去哪儿了？”

    “娘娘，这会小燕子往外头跑了，听说是去了五阿哥那了。”

    “腊梅，你去把小燕子找回来。”

    ****翡翠的记忆**

    翡翠也活了两辈子，她脑袋里的画面还真有些多。紫薇集中精力细细地探着。

    上辈子..

    翡翠在九岁时，心里有一个心愿要嫁给福尔康。每回过年时，她的父母都会领着翡翠去福家。那时候，翡翠的全身上下被裹得就跟个红粽子似的。每回她都追着福尔康的身后跑，嘴里头喊着表哥。福尔康那会已经十一了，时常拉着翡翠的小手在后院的假山里一起念着书本上的诗句。

    有一回，福尔康的鼻翼收缩得厉害，双颊一红，就把翡翠摁在假山上亲了好几口，那模样好不亲昵。事后，福尔康对翡翠说哥哥对妹妹好就是可以亲脸蛋，叫她别挂在心上。

    翡翠那时还小，可胆子大，心里也懂这些事。她面上应下了福尔康，回到家里后，心中满是喜悦。

    她一直盼着自己长到十六，想要嫁给福尔康。可那时候，福尔康已经娶了紫薇了。

    翡翠不死心，还是入了福家去服侍福家福晋，心想着说不准还能跟福尔康再续前缘。表妹和表哥在话本书上本就是良配不是？

    上辈子，紫薇没入玉牒，乾隆也没给她立公主府。翡翠一瞧就知道这格格过得没外头传得那么得乾隆的宠。翡翠心里窃喜，这也好，到时候自己出手也不用顾虑那么多。

    在她进府的头一个月里，翡翠就瞧见翡翠带着东儿在院子里踢毽子。那时，翡翠冷冷地瞅了眼东儿。哼，长得倒是跟他家表哥有些像。可无论怎么瞧，她都不喜欢。

    有几次，翡翠就寻了机会陪着东儿玩。东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她几次三番在玩耍时，抓伤了东儿。翡翠那时候忙吭声求饶，东儿用稚嫩的声音说没事，还说不会告诉紫薇的。

    翡翠觉得东儿真呆，他像极了紫薇。都傻得很！

    又过些日子，翡翠趁着去厨房里帮福晋准备点心时，悄悄地在送往紫薇屋中的茶水里下药。这药是她从外头的江湖郎中手上得来的，听说吃少些对身子无大碍，若是时常吃，日子久了后，女子就不容易怀孕。若是怀了也容易小产。

    看到这儿，紫薇才心底里冷笑了声。

    她那时候一共怀了两次，每一次怀时，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疼了很。到了最后，这俩孩子都没在她的肚子里呆够三月。

    流产对一个女人的伤害很大，何况紫薇还流了两次。自那后，紫薇食不下咽。晚上时，福尔康都不在屋中，紫薇容易多想，辗转反侧至天明。

    其实在紫薇怀孕时，福尔康就寻到了机会说是要住到书房去。事实上呢，他跑到外头找歌女吟诗作对了。

    紫薇继续探着翡翠的记忆。

    翡翠那时候心里头也很生气呀。可她见紫薇没了孩子，以后若是想生出娃来，难！于是乎，她的心里也舒坦了。她安慰自己福尔康这会这样，肯定都是紫薇逼得。若是等她成了福尔康的人了，福尔康肯定会收敛，会一心一意待她。

    为了达成多年所想，翡翠又把目光落在了东儿身上。东儿的身子本就虚，得了几场大病。翡翠那时候觉得良心过不去，没下毒，而是把治病的药换成了普通的苦药。

    紫薇的眼眶已有点红了，但这会还在延禧宫内，她强忍着没落下泪。怪不得东儿的病一直没见好。他的病很久才能好。之后，东儿还落下了病根子，每日咳嗽。

    没多久，东儿就从假山上摔下来死了。满额的血，他一声不吭地躺在紫薇的怀中，紫薇觉得好像有人拿刀子在剐着她的心。疼！东儿没了，就这么没了...

    那段时间，紫薇一下子苍老好几岁。

    很快，因为紫薇不能怀孕。福伦就把这事儿上报给了乾隆。这一下子让紫薇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可翡翠开心得很呐！她一下子就寻了机会变成了福尔康的妾。

    福家的香火哪能就这么断了！瞧瞧，连乾隆都应了这事儿呢。

    之后，紫薇就一病不起了...

    她只能看着翡翠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弱了。

    ******

    等紫薇回过神时，腊梅已经把小燕子带到了屋内。

    小燕子的脸上粘着些泥巴，衣上还有脏。她大大咧咧地朝令妃说：“令妃娘娘，您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儿吗？”

    令妃在心底里很嫌弃小燕子，瞧瞧这无法无天的丫头。要不是五阿哥和福尔康求着她帮忙，她才不会搀和这事呢！

    “这俩颗珠子是你的吗？”令妃指尖捏着两颗琉璃珠子，色泽明亮漂亮，跟指上的鲜艳丹蔻有的一拼。

    “是我的啊！”小燕子丝毫没觉得不对：“我刚刚还在找它呢，没想到在令妃娘娘！娘娘，你真是我的贵人啊，帮我找回了我的宝贝！这回，我一定不会再弄丢了！”

    “这些琉璃珠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小燕子怔了怔，转了转眼珠子回：“五阿哥送给我的！”

    翡翠又出声说：“娘娘，好像小库房里头也有些琉璃珠子。您那时候说想让内务府拿去做样首饰。”

    令妃自然知道翡翠的意思，忙让腊梅去看了小库房，里头的琉璃珠子确实少了三颗。

    “小燕子，你身上有多少琉璃珠子呢？拿出来让本宫瞧瞧。”

    小燕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忙大声回：“令妃娘娘，你这是在怀疑我吗？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把五阿哥叫过来。他能帮我作证！”

    一提五阿哥，令妃的脸色就缓和些了。哎呦，这丫头还有个五阿哥撑腰呢。

    “你别着急，本宫也就问问。”

    紫薇在旁边看着这场好戏。翡翠演得可真是逼真呢。小燕子爱钱，定是会把琉璃珠子当宝，它们哪能那么随便就掉了出来呢？

    紫薇从翡翠的记忆中发现...

    翡翠早就看小燕子不舒服。自打小燕子进宫后，永琪和福尔康连正眼就没瞧过她！所以，她才生了要对付小燕子的想法。她拿了小燕子的琉璃珠子，想....

    翡翠继续吼道：“娘娘，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呢！这琉璃珠子是小燕子掉的，奴婢刚刚确实是不小心踩在了上头才没能站稳才会摔了。还有..娘娘，那几颗珠子看起来那么不寻常。奴婢觉得有必要拿它们去和小库房的珠子对一对。”

    紫薇在心底里嗤笑了声，而后朝翡翠勾了勾手指：“翡翠你过来些，让我瞧瞧你的袖子里放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