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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就这样和张明明一起长大了。
他在山中常年无趣,身边全是些兔子野鸡什么的,前者饿极了什么都吃,而且最喜欢的事就是生生生,太可怕了!阿金也有意避开它们。
好不容易来了张明明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子,阿金觉得,自己的生活都变得忙碌起来。
不过,也多亏了阿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句,张明明的所有像人的一切,几乎都是他教的。他每天偷偷摸摸来抱走这个傻孩子,晚上再试着让他自己走回来……日复一日,时光飞转。
而在张明明五岁那年,常年出去游荡不知所终的奶奶,终于在一次出走后,也没有再回来过。
张广发在偶然一次突发奇想往老家打电话时,才发现他早年留在家中的那个破旧的诺基亚蓝屏手机,连电话号都已经属于别人了。
恰巧电子厂里承接的业务单越来越多,每年都在大量的招收新人,甚至有些人还不到十五岁,都是从农村里带过来的。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半大小子一个月能收入的跟其他人一样,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而且,因为厂区特别大,工人也多不胜数的原因,那些半大小子,只要体格看着差不多,就能被熟人带进来。反正都是在这硕大的厂区里上班,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在二胎政策即将落实的时候,张广发夜里跟自己的老婆商量着。
“你瞅这大城市里环境多好,就是上学时花费太贵了,好像还有很多补习班,也特别特别的贵。咱们攒的这些钱,最多也就够买房子时付个首付的,可万一以后要有了孩儿,也不能叫他在起跑线上输给别人啊!”
他啰哩巴嗦一大堆:“不如我回老家一趟,咱把家里的大儿也过来,随便养几年,等到15岁了,就让他也在厂里上班。到时候小的估计也正是大把花钱的时候,咱们三个人的工资,全力供一个小孩,总该能有出息的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不由也为这个想法心动了,只是她还有几分理智。
“咱们上次回去,那孩子不是傻的吗?这傻子他能在这厂里干活吗?”
“咋不能呀?”
张广发偷偷摸摸的说。
“咱厂里的颜料区不是都说对身体不好吗?很难招得到人,到时候让他过去锻炼几年,得的工资说不定比咱们还高呢。而且啊,那颜料区有个二傻子,都干了好几年了,他一个月差点就五位数了,还没有夜班……咱大儿过来,也算对得起他了。”
眼看着老婆不作声,张广发又接着说道:“你想想,咱们这部门主管的孩子,人家可是咬着牙也要供他上重点学校呢,万一咱孩儿到时候考不上,那不得还得掏择校费吗?”
“呸呸,你才考不上呢?!”
女人不悦的说道。
不过,一想到那庞大的开支,她最后还是点点头:“行,那咱们一块回去。万一咱妈舍不得,我也好给她做做工作,毕竟也是这么带大了好几年的。”
她下定决心:“我可跟你说啊,到时候他拿了工资,全部都得我拿着才行,放你那里,不知道三天两头又给霍霍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但男人张广发依旧好声好气的应道:“行行,只要你再给我们老张家生个有出息的,说啥都行。你今年都30了吧,再不生,我听说对孩儿的身体都不好了,咱赶紧的……”
二人是厂里多年的老工人了,听说要回家看看孩子,主管犹豫了一瞬,还是给批了假。
一边还嘱咐道:“你们也是辛苦,多少年没回去了……这孩子我约莫着有五六岁了吧,回头给他买点儿好吃的,那么大一点,一个人在老家也辛苦。”
他是家中也有孩子,又看惯了工友们每次回家时的欢欣,才多嘱咐一句。却没曾想过眼前这两个人,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第一个孩子今年多大了。
“那傻儿,他今年有五六岁了?”
女人问道。
张广发摇摇头:“你自己生的孩子几岁都不晓得,我怎么知道?家里电话也打不通,咱赶紧回去算了。”
也不知是这夫妻二人的愿望太过恳切的原因,还是怎么的,在二人即将出发的前一天,张广发就从老婆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我又怀孕了。”
他心中一喜,再看自己的老婆,却见她眼中也有同样惊喜的光芒,二人不约而同地感叹道:“这是老天都有这个意思啊!”
又想一想大孩儿如果今年五六岁的话,那最起码还得养个八九年才能挣钱呢!哎,这孩子长得也忒慢了点。
二人一路轻车简从的回了家。
张广发直到镇上时,才想起老母亲的存在,于是急匆匆又买了一件廉价的蓝布褂子准备带回去。而等到二人终于艰难的到达那个他所出生的山村时,却见房子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了,屋子里一丝人气儿也没有。只在院子当中还辟了一块小小的地,里边儿看不出是什么菜的小苗长的正旺盛。
——这到底是住人了,还是没住人呢?
夫妻两人心头都有些疑虑。
二人从村头走到村尾,这才惊讶地发现,整个村子都仿佛死去了一般,直到尽头处,才有了另外一户人家的存在。
前几次回来匆匆忙忙,都是张广发的母亲去镇上跟他们碰面的。好多年不回来,他们可真没想到,这里都已经荒芜成这个模样了。
他凑近那颤巍巍的老人面前,大声问道:“大爷,山那边老张家的婆婆去哪儿了?”
大爷年纪已经非常大,他颤巍巍的从屋里盛出一碗粥出来,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最后才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跑了,傻啦……早早的跑了……不见了……”
音腔慢吞吞的,含糊不清,拖出了长长久久的,枯朽的岁月痕迹。
张广发心中便想起了几年前自己老母亲那略有些痴呆的状态,仔细一思忖,便晓得她说不定是自己有些老年痴呆症,走出去就没再回来了。
这一刻,他心中难免有些悲伤的情绪,不过很快,这情绪又被惊讶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