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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但凡能有这般眼力的,也都不是普通人了,所以大家都很是安静,哪些事情能聊,哪些事情却不能涉及,大家都十分的清楚和明白,因而赏梅宴也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极其顺利的结束了。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自宣颐门而出,就如退潮的潮水一般得迅速褪去了,但英王府唐家和镇东大将军府梁家的马车却留到了最后。
“于夫人已经先回去了吗?”
“嗯,今天在淑仪殿里出了那种事,于姐姐虽然不惧,可现下宫城内却早已传遍,于姐姐也还是得赶紧回去和于老、于大人先通一下气的。”
沈氏和英王妃站在了唐家车队与梁家车队的最前面,无视众人明里暗里投去的注目,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的说起了于李氏和于翎,两人对此其实都是有些担心的。
虽然她们也不觉得这些流言蜚语能对于家产生什么影响,但有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尤其是对未出阁的女孩来说,有时候流言蜚语的确最容易钻进空子里去。
况且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双方交手的人是谁了,于家强横,但就不知道这次另一端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没有杨皇后的话,那对方连对手都算不上。
“此事要是再往前推上一点,那于夫人可能还会烦恼一下,但现下于老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那这些就都算不得什么了。”英王妃对沈氏安慰道。
“这么说也对,有于老在,的确是就不用我们多操心了。”沈氏想了想,就也笑着点头了,只要于老爷子没事,于家不自乱阵脚,那谁又能摇得动这株大树呢?
沈氏和英王妃在前面笑着说开了,梁媗和唐梦澜却在后面愁眉苦脸了起来,“这次我母妃可是狠狠地训斥我一顿,之后几天,母妃肯定也不可能再让我离府一步了,也不知道等到我父王回京那天,我母妃是不是才会放我出府了。漠珂,到时候你可要来英王府哦。”
“那是肯定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到时我一定会去英王府拜访的。”
唐梦澜都还没被英王妃禁足呢,她和梁媗两人却已经像是不能再出府了一般,都已经先把计划提前定好了。
不过当然了,这就都是梁媗和唐梦澜的杞人忧天罢了,因为在英王妃和唐梦澜回去后,唐梦澜的确是受到了一顿不小的训斥,可英王妃却并没有禁她的足。
等到赏梅宴过去几天后,梁媗和唐梦澜就已经又相约在醉云楼见面了。
而这次唐梦澜的情绪显然非常得高昂,才刚进厢房,连斗篷都还没来得及脱下,她就已经抓着梁媗,又不知道是第几百次的重复起了她父王已经快要到建安的事情。
如今已临近年底腊月,英王自然是要从雁蒙城回京的,数着日子,现下也差不多是快要抵达建安了的。
唐梦澜在前几天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高兴不已,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天,也不知道唐梦澜都已经和梁媗说过多少次了,听得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几天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耳边嚷嚷吗,听得我都快烦死了,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啊。”
梁媗赶忙把自己的手从唐梦澜得魔爪中解救出来。
“本来这次回京,我和母妃是要等父王一起回来的,但就因了那什么赏梅宴,让得母妃提前带着我就先回建安了,你都不知道我是有多怄呢。”
本来不管是太子选妃,还是其余成年皇子选妃,这都是与唐梦澜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因为不论是谁,唐梦澜都是不可能会嫁入皇家的。异性王这个身份,本就已经是极其敏感了。
所以英王和英王妃是绝不可能会让唐梦澜再与皇族联姻的,这一点不论是谁都能看明白,那就更别说是唐梦澜自己了,就为了这和自己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的赏梅宴,却要让母妃和她与父王分开回京。
这实在是有些太过莫名其妙了,自然也就不能怪唐梦澜的心情不佳了,因此此时一听见英王快要抵京的消息,唐梦澜自然是高兴无比,也稍微冲淡了一些怨念的情绪。
“这次赏梅宴的背后意义重大,连远在雁蒙城的王妃都早早就收到了皇后娘娘派人送去的懿旨,那说明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早就定好的事情了。这一场宫宴,王妃和你是必须得出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时候一些人虽明显就和目的无关,但他们却还是必须得存在的要素,因为没有这些身份贵重的人在,那场面还怎么撑起来呢?
“知道归知道,可该不高兴的还是不高兴。”
唐梦澜皱了皱眉,语气很是不善的说道:“我本就不习惯这些东西,但只要一回到了建安,却总是避无可避,我果真还是只适合待在雁蒙城啊。”
雁蒙简直就可以算作是英王府唐家的封地了,那唐家的小霸王唐梦澜,在雁蒙城里简直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与建安相比,无论是谁,当然都只可能喜欢待在雁蒙城里呀。
换做梁媗,那也是一样的。
雁蒙多自由自在,为什么非得来被无数双眼睛望着的建安?梁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梦澜了,但好在唐梦澜自己就能排解这些不快,也不用梁媗再多说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唐梦澜眼睛一转,就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看着梁媗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有点奇怪。”突然就没头没尾的说上这么一句,梁媗哪里会懂啊,所以自然是瞪了唐梦澜一眼道:“建安奇怪的事情还少啊,你这么没头没尾的问我‘不觉得有点奇怪’,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倒是你最近怎么样,王妃除了罚你抄家谱以外,还罚了你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罚抄家谱还不够呀,要是再罚点其他的,那我可受不了。”
唐梦澜也着实不客气的回了一个白眼给梁媗,说道:“这些‘小事’就不用你管了,但我问你的是赏梅宴的事情,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梁媗皱了皱眉,“赏梅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觉得还好啊,反正现下也已经顺利完成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会念着这件事,我看啊不是赏梅宴奇怪,是你奇怪吧。”
“不是,我说,虽然以前我就觉得漠珂你有够迟钝的了,但现下我却发现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呀。”
唐梦澜很是受不了的说道:“你怎么不好好的想想看,这次的赏梅宴可以说乃是陛下督促着举办的,但从宴起到宴会结束之时,你有看到陛下亲临吗?”
虽说这次赏梅宴邀请的都是诰命夫人和各府贵女们,就算是成帝也不好在宴会里逗留太长时间。
但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和从头至尾都没有赴过宴,这就有根本的区别了呀。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梁媗倏地就蹙紧了眉尖,回想起了那天宴会上的事情,“从我们到达上林苑的梅林,一直到最后宴会结束离开前,陛下的确都没出现过,这是有些奇怪啊。”
无论如何,在成帝一手督促的情况下设立起来的宫宴,成帝这般重视,那怎么会在宴起后,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在梅林里过呢?
这的确是有些说不通啊,要不是唐梦澜刻意提起,梁媗也都发现不了。
“这也是我有一天无意中听见我母妃和田妈妈说话时才反应过来的,但现下想来,那天的赏梅宴的确是有些奇怪呢。”
唐梦澜直勾勾的看着梁媗,眼睛是忽然就一闪一闪地亮丽无比。
“得,你少这样看着我,你至少还能在你母妃那里听到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但我娘亲这边可是明令禁止我不准多管宫中闲事的。”
不等唐梦澜再说什么,梁媗就已经先一步的堵住了她的话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让你做的事情,要是你不听,那后果………”
梁媗看着唐梦澜就是一阵冷笑,直接就笑得唐梦澜浑身上下登时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不说宫里的事就可以了,对吧?”
唐梦澜看着梁媗的冷笑,赶忙摆手道:“你可别再这样对我笑了,看着实在是渗人的很。”
想了这么多天的“大计划”,现在被梁媗一个冷笑就给打散了,唐梦澜看着她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论到扫兴,你居第二,还真就没有人敢居第一了。”
“哪里哪里,是唐大小姐谬赞了。”梁媗看着憋闷的唐梦澜,莫名的就想笑,而她也确实是弯起了嘴角的笑着说道。但梁媗是开心了,可当她的笑容落入了后者的眼里时,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变成嘲笑了,这可就惹火唐家的小霸王了,尤其是刚刚梁媗可才狠狠地扫了她的兴呢。
“好啊,漠珂,你现在都会嘲笑我了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开始再正经不过的谈话,到了后来已经变成了笑闹,但这在梁媗和唐梦澜之间才是最正常不过的情景。
反而要是她们两人之间能一直正经下去,那才是奇怪的景象,外间的念湘和寒竹等人听到了也都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又各自闲聊了起来。
因为梁媗和唐梦澜的关系,所以青茼、念湘和寒竹也早就是熟稔无比。
但这次因了跟着梁媗来醉云楼的人是念湘,所以现下念湘和寒竹两人也就在外间叙起旧来了。
虽说在此之前她们也早已经见过几回了,可那个时候都不是什么好谈话的时机,所以她们也就趁着今天难得的闲散机会,各自就说起了这一年的近况。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相比起建安来说,我们对雁蒙才更熟悉呢,那儿才是我们的………青茼!”
而就在念湘和寒竹说着话的时候,寒竹却见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青茼,你怎么会过来了,三小姐不是说你今天在府里休息吗?”
昨天按例是轮到青茼为梁媗守夜,所以今日梁媗自然也就没带着青茼出来赴约,反而是让她在小云曛里休息了。
“这个、这个先晚点说,念湘,小姐呢,小姐现在在哪儿?”
今天的建安是被大雪笼罩住了的一天,无数鹅毛般的大雪自天际缓缓地飘落在了白茫茫的大地之上,人走在这片大雪之中,无疑每一次都是举步维艰的。
但尽管如此,此时却仍然是有人急匆匆地行走在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内,速度快得都快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是这里吗?”不过短短的几个字,梁媗都说得十分费劲,可青茼却知道,在经过刚刚那么匆忙的赶路之后,现下自家小姐怕是快气竭了,所以她也不敢耽搁。
“是………”
但青茼的话都还没说完呢,梁媗就已经被人猛地给拉进眼前的小酒肆里去了。
“真是天公作美,今日酒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省下了我赶人的力气。这大雪下得可真是及时,你说对吗?”酒肆虽小,但也有两层,平日老板只说二楼是仓库,但今天梁媗却知道那都是骗人的了。
气息还是不平,尤其是在见到了眼前人之后,梁媗本就因了急急忙忙的赶到这里而使得胸口难过的就像灼烧了起来一样的不舒服。
在此时终于不是在梦里,而是亲眼见到了那张总是莫名想起的面孔之后。
梁媗忽然就觉得气息更是不稳了,原本便已经不规律的心跳,现在也更是失控了起来。
“什么天公作美,我怎么不觉得?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对于赶路的人得多困难?你这难道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尽说风凉话。”
“呵,我?说风凉话?”仿佛都已经被日夜赶回来得路上的凛冽风雪浸透了寒意的指尖,轻轻地触上了梁媗温热的肌肤、红了的眼角,“那你哭什么?傻瓜。”
梁媗很想趾高气扬的回他一句,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