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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娘亲之所以会被韩氏几人联手陷害成功,雍儿的事虽然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沈家的内乱,却也是不得不提的一件事。
历朝历代,国祚更换之际,朝堂动荡,似乎已是定律。可随之而倾覆的东西,却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动荡”二字就可概括得了的。
比如当年文帝帝崩时,沈家也随即从里到外的大血洗了一遍。
最后,伴随着新帝登基的沈家新主,却不是她的大舅沈云胧或二舅沈云朗,居然是她记忆中从来都模模糊糊的三舅舅。
沈云崇!
沈云崇在沈家向来就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他上有一出生就被定下成为兰陵沈氏宗子的大哥沈云胧,后有被天下士子尊崇为沈家易元的二哥沈云朗,他一出生,似乎就注定了要被这两尊大山的阴影淹没一般,在沈家里,他从来就不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那一个。
而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前世,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当年在二舅离京后,沈云崇就迅速迫使大舅下了位,不然不管沈家随之而来的内乱是有多严重,其他人又是怎样的只顾着争权夺利,大舅和二舅也会护住娘亲,不让其他人动她一根毫毛的。
如果当年大舅和二舅还在……
火红的石榴花下,芝兰玉树的沈云胧,君子如玉的沈云朗,如今他们却都还好好的在她的面前,就在她咫尺之地!
“哐当”
在丝竹声震天的宴会里,这道酒杯翻到的声音,实在是太轻微了。
轻微的都有些微不足道,但不知奉了沈老夫人的什么命令,刚刚好就走到梁媗身后的严氏却还是听见了。
“漠珂,怎么了?”
随着的严氏的声音才落下,旁边立着的小丫鬟们就要过来收拾,但都被青茼和念湘笑着婉拒了,她们俩动作利索的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而梁媗却只是转头看向严氏,笑嘻嘻的说道:“二舅母,你们家的丫鬟都好漂亮啊,你看二舅舅身边的那一个。”
梁媗说的一派天真,严氏听了就笑她的孩子气,本不欲多做耽搁的就要离去,可梁媗却继续说道:“那个丫头真的很漂亮啊,不止大舅舅都多看了她两眼,就连三舅舅也是如此呢!”
用那么天真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真是怎么听就怎么怪,但严氏的脚却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
“漠珂,你刚刚说什么?”
严氏还是没有往沈云朗的那边看去,她只是牢牢的盯着梁媗。
“说那个丫鬟漂亮啊。”
梁媗一头雾水的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她的二舅母这是怎么了。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你说你三舅舅怎么了?”
“哦,我说,我看见三舅舅也看了那个丫鬟好几次啊,怎么了吗,二舅母?”
这一次,梁媗把话说得更直接了,而严氏的脸色却有些撑不住了。
“没事,我就只是随便问问。漠珂,刚刚的话,你不能再对第二人说,知道了吗?”
“也包括我娘亲吗?”梁媗皱了皱眉。
严氏一愣,“不包括你娘亲。”
“漠珂知道了。”
梁媗乖巧的点点头,严氏就在转身之前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一脸笑容的离开了,就好像她刚刚和梁媗的这番对话,都是因了那一杯酒的倾倒。
这种小事,实在是太难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所以该喝酒的还是在喝酒,该谈笑的也还是在谈笑,而对面那和着其他的侍女一般,都是一样的穿着一件绫罗缎裙的女孩,此时也还是借着替沈云朗顺气的借口,巧笑倩兮的偎在了他的身边。
这个女孩比起梁媗,也不过就大了两三岁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的就是,那张脸孔,生得实在是太过漂亮。
梁媗都已经不太记得,她曾经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这样的一段话:彼之麝兰馥郁,笑如春夭秋桃,齿若绽樱榴香,楚腰纤之兮兮,荷衣环佩,叮铛铿锵,此系寒江西子……
越过了二舅舅那张有些窘迫的脸孔,梁媗看着那女孩不似人间烟火的脸庞,月眉终于没压住的皱起,并且越皱越紧,脸色都有些阴沉了起来。
但也就是在这时,梁媗发现严氏回来了。
她赶忙收拢心绪,低头加装用膳,余光却就没离开过严氏的身影。等到严氏终于走回了沈老夫人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后,梁媗就看见,沈老夫人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让她十分安心的笑容。
……
……
“小姐,你的心情好像很好啊。”
沈府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十步一景,在酒足饭饱后,梁媗就极有眼力劲的牵了梁雍出来,给沈氏和沈老夫人有时间叙叙旧,加之也不忘兴致不错的好好欣赏游玩一番,她名动天下的外家,沈家府邸。
“还不错!”
梁媗牵着梁雍,身后除了青茼和念湘外,还有沈老夫人和沈氏遣来的二、三十个丫鬟婆子们跟着。但尽管带了这么一圈小尾巴,梁媗的心情却还是非常的好。
一行人也这样不快不慢的绕着园庭走,不知不觉间就散出了倦荷阁的范围,向着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路走了出去。
“这是通向哪儿啊?”
梁媗看着一路蹦蹦跳跳的梁雍,随口向一位婆子笑问道。
“这是通往卢溪阁的方向,三小姐和四爷要是还不累,去逛逛也是好的。”那婆子笑道。
卢溪也是沈府的七层阁之一,当然是有必要去见识一番的,但梁媗却忽然不走了。
梁媗不走,其他人自也全部都停在了原地,青茼就问:“小姐,怎么了?”
梁媗没说话,只是在看着这条路的尽头方向半晌后,她突然对那婆子说:“不去卢溪阁了,那边是往哪的?”
梁媗握紧了梁雍的小胖手,指着另一条路问道。
“那方向是莫孤阙。”这婆子的神情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的笑着回道。
“好,那就去莫孤阙。”
梁媗忽然换道,其他人都很奇怪,包括梁雍。但梁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紧了紧梁媗的手,就跟着她继续沿着另一条路的尽头走去。可在走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连莫孤阙的影子都没见到。
看来这莫孤阙和卢溪阁不一样啊,离倦荷阁有些远呢!
对此梁媗倒是无所谓,可梁雍却忽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