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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雍知道,他这又是踩到自家胞姐的禁地了,可他刚刚就真的只是忍不住想过去看看那泉眼罢了,真得不是故意的呀。
但这可真就像娘亲说的那样,他还真是有些记吃不记打呢。
“过来!”
而也就在梁雍这小人儿都快沉浸在自己的怨念里出不来的时候,梁媗轻轻地两个字就像是天籁一般的飘进了梁雍耳朵里,让他立即就笑着飞扑进了梁媗的怀里,“姐姐,不生雍儿的气了。”
梁雍亮晶晶的大眼一弯,乖巧可爱的不得了的抬头看着梁媗。
但梁媗却没理他,就只是伸手轻拍了他的小脑袋后,便转头看向了一直含笑不语的梁婳,“大姐,前面那就是月牙泉了,不如我们就到那边去走一走?”
先前梁婳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梁媗和梁雍吵闹,而此时在听见梁媗这么询问后,她自然是同意的。于是梁媗一行人也就在吕妈妈的带领下,穿过扶疏的花木,径直就走到了月牙泉旁的清溪泄玉石上坐下。
“这弯活泉和清溪泄玉可真是绝配,在能工巧匠的雕琢之下,竟能变成如此的美景,还真是难得啊。”一坐到月牙泉旁,梁婳便心有所感道。
“的确是不凡。”梁媗也点头同意,但随即却就又微微蹙起了眉尖,并且转头对身边的青茼吩咐道:“你过去帮着关妈妈好生的照看雍儿,千万不准他下水,若他不听,那便直接让婆子拎了他过来。”
“是,小姐。”忍住因想到上次梁雍被裘妈妈直接像拎小鸡一般拎回藕阁的笑意,青茼点头应道。
“这月牙泉并不深,三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的。”
在青茼往梁雍那边小跑过去后,梁婳就对梁媗安慰道。
“我也知道,不过曾在外祖母府里见过溺水之事,那种恐怖感也一直伴随在侧,经久不能忘怀,因而自此之后我对‘水’之一字也就忌怀不已,还望大姐见谅。”梁媗轻轻一笑道,只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却并未看向梁婳,所以梁婳也就没有看到,梁媗在讲这一番话时,脸上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三妹妹说的是上次在沈府楚孤公子溺水一事吗?若是的话,那的确是一次不愉快的记忆啊。”梁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幽幽的说道。
但不管梁婳想到了什么吧,反正肯定不可能与她想的是同一件事,梁媗逼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又再轻轻地吐了出来,等到气息总算是平稳了一点后,梁媗才又转眸看向了梁婳。
“终归是不怎么高兴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倒是活泉水不错,不如就地用它煮茶一饮吧。”
“难得三妹妹有这份雅兴,那就随了三妹妹的意吧。”梁媗不想再谈这事的意思表达的这么清楚,梁婳也不可能没发现,因此此时就也顺着梁媗,把话题给岔开了。
而想用泉水煮茶,也难不倒念湘和离蕊她们,在梁媗和梁婳话落后,念湘就也已经与离蕊商量好,各自派人回去拿茶具与茶叶来,等到一切准备好的时候,不一会儿,袅袅的茶烟也就在月牙泉旁升起了。
今日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微风中夹带着一丝热气拂来。
一片片火红的榴花随着微风吹落,轻轻地就飘进了树下的泉水之上,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划开之后,清澈的水面之上就慢慢的布上了一丝丝的艳色。
梁雍好动,在月牙泉旁跑了一圈又一圈,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又摸摸那个。
除了不能下水以外,青茼和关妈妈倒也都不拘着这只小老虎,任他在泉水边是跑得满头大汗的胡闹。
“姐姐,你们看,这是什么?”而就在念湘的第一壶茶刚刚煮好之时,另一边玩起来就没有个休的梁雍却忽然捏着一片绿叶过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梁媗只看了一眼就去接念湘递来的月白石玉茶碗,反倒是梁婳的眼神微微地就顿了一顿。
“这不是紫陌花的叶子吗?雍儿,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正端起了石玉茶碗的细白指尖悄悄地就僵硬在了半空,但梁媗的视线却依然低垂,并没有向梁雍手中那片翠绿欲滴的叶子上投去一眼,反而在一会儿后就仍是低头抿茶。
“紫陌花?原来这真是紫陌花的叶子啊。”
梁雍没发现什么异常,独自高兴道:“我就说曾经在娘亲的南兰溪畔里见过,并且这叶子都香得很呢,原来它还真是紫陌花的叶子啊!大姐、姐姐,你们快更雍儿来,雍儿就是在那边捡到它的。”
说着,梁雍就想拉梁媗过去,但后者却轻笑着摇了摇头,“雍儿,就只是一片叶子而已,你在那儿有看到紫陌花的踪迹了吗?”
本来都还是兴冲冲的小人儿,忽然就被梁媗给问愣了。
“紫陌花的踪迹?没有,雍儿就是坐在那边玩水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好香又好淡的花香味,所以才在玉石旁找到了这片叶子的,但那儿别说是紫陌花了,除了几颗兰草外,就连一株花木都是没有栽种的。”梁雍歪了歪小脑袋,一面回想着刚刚的事情,一面看着梁媗回答道。
“那就是了,这绛云楼里我们也是来过的,有没有紫陌花还会不知道?可能是谁把这片叶子从外面带进来的,你说是吧,吕妈妈?”
梁媗转眸,挑了挑眉的看向站在他们身后一直都没说话的吕妈妈。
“三小姐说的是,绛云楼里可从来就没有什么紫陌花,这片叶子可能就是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出去玩时,不小心就从外面带回来了。”吕妈妈也不抬头,就只是仍然恭谨的垂着眼,躬身回道。
“那还真是巧了啊,不过吕妈妈,山庄里有什么地方是种着紫陌花的吗?这可是奇株,就连在母亲的南兰溪畔里我也只见过一、两次,并且那几株最后也都没有养活。三妹妹,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母亲为此还难过了好几天呢,对不对?”梁婳皱着眉想了想,然后便有些惊叹的转头对梁媗问道。
“大姐说的没错。”
梁媗笑了,“紫陌花根茎脆弱,本就难以成活,况且它对土壤和气候等环境又要求过高,虽说等到成熟时就不会再那么容易枯败,可幼苗时期却是最不容易成活,移植也同样如此。”
就连沈氏如此痴迷花植的高手都不容易养活的天骄紫陌,在这秦和山庄里却能成活?
梁媗看着吕妈妈,忽然就感叹了一声道:“娘亲本来就对紫陌花情有独钟,后来经此一事,虽也不再糟践花木的生命,但若山庄里有人能养活紫陌花的话,想必娘亲会十分高兴的啊。”
所以,那人在哪里?梁媗紧紧地盯着吕妈妈。而梁婳怔了怔后,也突地就转头看向了吕妈妈。
“是啊,吕妈妈,若山庄里真有花匠有这本事的话,那务必请他出来,母亲若是知道后,也定会厚赏于你的。”
一时之间,梁媗和梁婳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吕妈妈的身上。
可就是被如此密切的目光注视着的人,现下面色却是依然的镇定自若,她轻轻地向梁媗和梁婳行了一礼后就说道:“回禀大小姐和三小姐,这‘紫陌花’三字,是老奴第一次听闻。”
第一次听闻?所以秦和山庄里也就并没有成活的紫陌花了?
梁婳柳眉微微一蹙,“那雍儿在月牙泉边捡到的这片紫陌花叶是怎么回事呢?吕妈妈。”
“秦和山庄如此之大,老婆子又不甚精通花植,若说绝对肯定山庄之内没有此物的话,那老奴是不敢的。”
吕妈妈躬身道:“可但凡是在老奴记忆中的花草里,老奴却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紫陌花的,如果大小姐和三小姐有兴趣,那倒是可以去向管事们召来山庄里的花匠们好好询问一番。”
按理说,吕妈妈的这番话是说得合情合理,梁媗和梁婳也不该再无故为难人家才对。梁婳轻轻地蹙眉想了想后,就也转身对梁媗说道:“三妹妹,吕妈妈这话说得也不错,不如我们就去找管事们,让他们把花匠们都找来,这样细细的询问之下,也就知道秦和山庄里到底是有没有紫陌花了。若有,那母亲想必肯定会很高兴的。”
此时,梁婳倒真的是没有多想,只是一心想为沈氏寻一盆紫陌花,以及一个能养活它的花匠罢了。就以此来说,梁婳可比梁媗想得简单多了。
“大姐说得是,那就劳烦吕妈妈跑一趟了。”
这下不止梁婳,就连吕妈妈都愣了一下,但梁媗却没看向后者,反而是望着梁婳笑道:“吕妈妈可是秦和山庄里的老人了,对山庄可比我们熟,让吕妈妈去,自然是要比我们派去的人方便不少。”
梁婳想想也是这个理,但转头看见吕妈妈的神色不对,当下就也说道:“三妹妹说的有理,那就劳烦吕妈妈亲自陪我去一趟吧。”
“大姐你也要过去?”这下换梁媗怔住了,看着梁婳问道。
“自然,如此劳烦吕妈妈,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辛劳呢。”梁婳笑着看向吕妈妈,这本是不愿与她这个秦和山庄的老人交怨,但这么一来,梁媗和吕妈妈的眼中却都闪过了不自在。
梁婳也去了,那雍儿该找什么理由支开?梁媗有些苦恼的看向梁婳和吕妈妈已经离去的背影。
几次想开口让人留下,但张了张嘴,这么短时间之内却找不到什么好借口能阻止梁婳的离开,而这一耽搁,人早就已经走出梁媗的视线了。
“姐姐,大姐和吕妈妈是要去哪儿啊?”刚刚就忙着走神和东摸摸那块玉石、西碰碰这个茶碗的梁雍,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去找那个能把紫陌花养活的花匠。”梁媗有些无语的回答道。
“哦。”梁雍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倏地就又拉起了梁媗的手,突然就往一个方向走去,“姐姐、姐姐,我和你说喔,刚刚那个地方可不只有紫陌花的叶子呢,还有其他好玩的东西。”
“是吗,什么啊。”此时梁媗心里有事,就也没在意梁雍的话语。
“姐姐你和我来就知道了嘛。”
梁雍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神秘的就拖着梁媗往前走,而刚刚吕妈妈被迫跟着梁婳走的急,也就没来得及再派人过来,后院之中顿时就只剩下了梁媗和青茼、念湘等人。
此时见到梁雍神秘兮兮的又拖着梁媗不知道往哪里去时,大家也就都没有在意,只有青茼和关妈妈跟了过去。
“姐姐,你看,就是这里!”梁媗被梁雍拖到了月牙泉边的一阶青玉石旁,指着地下就对梁媗兴冲冲的叫唤道。
“呃,这是什么?”
梁媗是知道的,梁雍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对一切东西都保有非常好奇的时期,所以这小老虎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梁媗也不会感到多奇怪,毕竟谁都有这个时候。
但等到此时此刻,看着梁雍一脸高兴的拉着她,让她看地上那堆乌漆麻黑的东西时,梁媗却突然开始有些担心了,这头小老虎不会真喜欢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走上歪路了吧?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等到回京时,娘亲还不把她剐了呀,这哪行?梁媗忽然就十分担心的转头,看向了她旁边正兴冲冲的某只小老虎。
“雍儿啊,你听姐姐说,你不管喜欢什么,我们镇东大将军府都会给你弄来的,但这都得讲究品位不是?有些东西,我们是不能喜欢的,你知道了吗?”
梁媗连措辞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对梁雍说道。
但梁雍却是颇有些一头雾水的回望向梁媗,不解道:“姐姐,这都还要讲究品位啊,不是好吃就行了吗?”
好吃就行?
梁媗立刻就是满头的黑线,但就在正准备对梁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见梁雍一直在那儿蹭啊蹭的小短腿,一个不小心就忽然把那堆乌漆麻黑的东西给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