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主（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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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也能明白楚若现在的心情。残颚疈伤倘若换作是她自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或许心里也是接受不了的吧？只是这是她的宿命，就算她再怎么想逃，也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正在仙离峰的峰顶上打座，突然感觉周围漆黑的天空顿时变得明亮如白昼，他抬头一看，天上的七颗北斗星居然连成了一条直线，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种千年不遇怪异的现象让天机道人心里大惊，因为他心里知道，只要出现这种现象，就代表着一个朝代即将结束了，而且会有一名神女会降临于这个世间，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指点江山。

    天机道人掐指一算，居然被他算出了那名神女的生辰，而且还算出了神女的出生地就是当朝将军楚名扬的府邸。经过了多次的明察暗访，他终于确定那名神女就是楚若。

    当时他知道楚若会在太子生日那天进宫祝贺，所以他就让凤无涯赶回皇宫，借机接近楚若姗。

    天机道人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楚若：“……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了。”

    楚若听完后整个人如同被点穴一样，保持着姿势站在那里，迷蒙的眼眸里写满了复杂……

    她的神情疲惫，“你们如此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她看着默不作声的凤无涯，目光渐渐凛冽妗。

    “楚若，其实我真的不想骗你，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凤无涯解释道。他作为大亚王朝的皇子，在得知自己的国家就要发生的变动，祖宗万年的基业就是毁于一旦时，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楚若冷笑两声：“逼不得已？好个逼不得已啊。”就是这句逼不得已就抹杀掉他们之间两年来的友谊。

    亏她前几天还傻乎乎地跟他说什么朋友之间不用计较太多，也不需要道歉，狗屁，这些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或许凤无涯现在心里正偷偷地笑她的傻，她的笨吧？

    不过也不能怪别人，谁叫她那么天真呢？就是活该被人耍，被人骗。

    这时天机道人的额头已拧成了麻花般。据他了解，楚若不是这样情绪化的一个人，可为什么这次却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发雷霆呢，会不会是她误会了什么？

    念头闪过，天机道人猛吸了一口气道：“楚若，你该不会是误会了无涯？”除了这些，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误会？”楚若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误会他呢？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敢做敢当，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她对他们鄙夷至极。

    “那我到底做了什么？”凤无涯烦燥的扒了扒头发，语气无可奈何。他做过的事他都已经告诉她了啊，怎么她还是好像不满意似的，说话句句带刺，好像在指责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不敢承认一样。

    楚若痛苦地闭上眼睛，彻底对凤无涯失去信心。

    好半晌，她才微微睁开那双痛苦的眼睛：“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甘心？”有些时候一旦撕破了脸皮，那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凤无涯此时心乱心麻。

    “那你就说嘛！”心机道人开口道。

    他真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的生气，说了说了，哄了哄了，求也求了，可是她却还是一副阴沉的面容，真是让人崩溃。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说得可真没有错。天机道人心里思忖着。

    楚若的目光从凤无涯的身上慢慢地转移到天机道人身上，然后又把目光紧紧地锁住凤无涯。

    “凤无涯，我只想着问你一句，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你想当皇帝？”她一字一句说到，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

    火电雷石间，无涯涯与天机道人终于明白了楚若的表现为何如何怪异，原来她真如天机道人猜测般误会了他。

    他们顿时松了口气，觉得好气又好笑。

    看着他们轻松的表情，楚若不由得有些疑惑。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他们吗？她心里暗暗不安。

    凤无涯微笑着走到她身边，执起了她的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楚若，你就平时就是喜欢胡乱猜测吗？”

    楚若的嘴唇动了几下。

    照他话里的意思，她还真的是误会他了？

    可是刚才他们不是说因为知道她有指着江山的命格，所以才让凤无涯接近她的吗？这些话到现在她都历历在目，字字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她可想不出到底哪里冤枉了他。

    只怕是他们为了想得到她的原谅，所以这故意说成她误会了他吧？

    那好，既然他们想打这样的算盘，那她不妨看一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她斜了他们一眼，道：“好，既然你说我是胡乱猜测的，那你就给个说服我的理由啊。”她这个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她讲究的是证据。

    眼见为凭，耳听为实，她就不相信他们能扯得出点什么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凤无涯正色道：“所以也不存在是为了当皇帝而接近的你，而我作为皇家的一份子，得知祖业有难，为了尽自己的一份心意，所以才站了出来，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楚若一怔。

    事实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吗？他说他不想当皇帝，她应该相信她吗？

    要知道，自古以来皇位一直是多少人楚寐以求的东西。拥有它了之后，就于拥有了任何世人所不能拥有的财富、权力、美好，拥有它就等于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她也知道，按照常理，凤无涯是不可能继位的，先不说他名不正名不顺的，就是他想当皇上，可背后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势力支持着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事。

    凤墨影有皇后、凤弄绝有贞妃、而凤倾天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个个势力均当，毫无相让。可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可以去争取的啊，没到最后一刻，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吗？

    而现在凤无涯居然跟他说他不想当皇帝？说真的，她还真的不相信。

    虽然她不说话，但是凤无涯却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心思。

    不过，对于她这种表情，他倒不觉有什么难过。

    他拉着楚若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如果你肯好好的听我解释，或许就不会有刚才那种想法了。”说完他倒了杯水，递到楚若面前。

    楚若迟疑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水，表情灿灿然。

    不管他怎么说，只要他有表示出做皇帝的念头，她就不会原谅他。

    凤无涯见她肯静下心来听他讲，心情顿时畅然。

    “其实我不想当皇帝，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愿，而更重要的却是因为我母妃。”凤无涯徐徐地说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慈眉星目，温柔如水的女人。

    楚若微讶。

    据她了解，凤无涯的母妃莲贵人是他七岁那一年就抱病而亡了，听说是忧抑过度而导致气息不振。可时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凤无涯居然会旧事重提，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隐情吗？

    她想到凤无涯从七岁开始就孤怜怜一人，没爹疼，没娘爱，不由得悲从心来。

    虽然她自己的境遇也跟他差不多，但是她却幸运地能拥有方若华对她付出的无私母爱，而他什么都没有。

    在皇宫里，个个都是自身难保了，谁还有心思去理会一个由婢女所生的庶子？

    说起来，她比凤无涯要幸运呢。

    楚若思忖着。

    她扫视一下房间，却发现天机道人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这个人精！楚若心里暗暗骂道。

    凤无涯不理会楚若眼中复杂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母妃原来是个侍候在父皇面前的婢女，因为她的慧眼兰心，深得父皇的心，最终被他收为妃嫔。”话一出口，他不由得沉浸在了回忆当中。

    莲贵人小名莲儿，七岁那年因为家庭贫穷便被父母送进了皇宫当奴婢，由于她聪明怜悧，老实厚道，再加上长相十分伶俐可爱，很快便深得当时太后的欢心，而太后就是当今皇上的母后。

    当时皇上还只有九岁，是太后心里的一块宝。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是脾气暴燥，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摆脸色给下人看，要不然就是不吃饭，摔东西。时间一久，把所有的下人都给赶走了，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服侍他。

    这可把太后给急坏了！

    她的宝贝儿子可是太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怎么可以没有人照顾呢？

    她心里一急便到处去罗列合适的婢女送到儿子的寝宫，可是没过几天却又被他粗鲁地赶了出来……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这样的回合，就在太后差点就要放弃的时候，她却遇上了小莲。

    那日她在御花园里闲逛，却发现草丛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儿在不停的蠕动。

    她走近一看，却发现有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孩趴在草丛里对着一个就要死去的小鸟说着话，好像是说着叫小鸟不用怕，她会照顾它直到它好为止之类的。

    当时太后可是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名可爱小姑娘。

    她认为一个人对一只快要死去的小鸟都能表现出如此的爱心，这证明她的心地善良。而且她对她的问话应对如流，没有一丝的胆怯，这又可以说明她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她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孩一定能感化她那个固执的儿子。

    就这样，莲儿就成为了皇上身边的贴身婢女，而她也不负太后所望，以她的温柔体贴成功获取了皇上的心，而且也改变了皇上整个人。待她长大后，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皇上的妃嫔。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才造就了她一辈子的苦难。

    大家都知道，成为皇上的女人可不是一样那么容易的事，虽然可以荣华富贵，但是却要和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在皇宫里生存，如果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还可以过得怡然自得，可是偏偏莲贵人却是个痴情的主。

    看着皇上与其他的妃嫔们调笑，她心如刀割，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况且皇宫本来就是个只闻新人哭，不闻旧人哭的地方，而且她所爱的男人是这个皇宫的主人，他的后宫妃嫔三千，个个美艳如花，他就早沉醉于其他女人的软怀香抱中了，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小小的妃嫔呢？

    待她生下凤无涯之后，皇上更虽是对她不闻不问了，甚至像是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有时候，她的确是太想念他，只能偷偷地跑到他会出现的地方，远远的看上了一眼，然后在回到寝宫之后，放声而哭。

    久而久之，她的身体便被压抑与心伤渐渐侵蚀了。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甚至变得骨瘦如柴，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等死。

    那时她做得最多的就是不停地让身边的人日夜出去门口去看皇上有没有来，可是那些人却一次又一次给她带来失望的消息。

    终于，她那副虚弱不堪的身子在凤无涯七岁的那年再也支撑不住。

    在她迷留之际，她拉着凤无涯的手，虚弱地嘱咐他：“我的儿，不要怨恨你父皇，母妃爱她，只不过是爱错了人而已，所以娘不怪他，也不恨他，要记住，他始终是生你养你的父亲！还有，母妃要你发个毒誓，一辈子都不能参与皇位的角逐，而且这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并且也只能爱她一个，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终身不娶！”

    待凤无涯发完誓后，莲贵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也等不到最心爱的男人来看她一眼。

    “所以，我这辈子只要一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而这一点皇帝的身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也一辈子不会当皇帝！”凤无涯的眼神坚定无比。

    楚若的心顿时被震憾到了！

    听完了凤无涯的故事，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是因为莲贵人的痴情而感动，一个女人在深宫里能坚持着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守住自己的心，这份坚持，的确让人佩服。

    可是，爱上了一个薄情寡幸的人，也算是她的悲哀吧？

    她可以想像得到她临终那一刻的心死，否则，她也不会逼着儿子发誓说一辈子只能爱一个女人。

    或许，她是想把对皇上的奢望转移到凤无涯身上吧？

    楚若不由得抬着看了看凤无涯，却奇怪没有在他脸上看出悲伤的表情，心想他是因为悲伤过度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呢，还是因为他的内心早已麻木了？

    她不由得开口问道：“你都不伤心吗？”

    凤无涯微叹了一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甚至连母妃的模样都记不得了。”他答非所问，他有自己的自尊，不想在楚若面前表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楚若微一挑眉！

    他的意思是说时间过了太久了，所以他也忘记了疼痛了？

    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如果他真的是不在乎了，那为何他又对母妃的誓言如此耿耿于怀，而且这么多年来始终坚持如一呢？

    一个七岁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面前痛苦的死去，想必这种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楚若的眼光微闪。

    她站起身来，站到凤无涯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头，把他拥向了自己的胸怀，那模样像极一位充满爱意的慈母。

    不一会儿，楚若便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颤动，还带着一阵阵极力隐忍的哽咽声，接着，她胸前感到一股微微的暖意。她知道，那是凤无涯的眼泪。

    这时她又想起了那日在狩猎场上的情形。

    她的心微微刺痛。

    不知不觉间，她想起了一首歌，她记得是这样子唱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说的不就是眼前的凤无涯吗？

    他拥有父亲，却没有父爱，他拥有家庭，却得不到温暖，谁说生于富贵家庭的孩子就幸福……

    楚若的眼睛微红，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凤无涯头上那漆黑如墨的发丝：“如果你想她，你就把我当成她吧？”她口中的她，就是莲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