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为什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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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良久，才起身去了正殿处理公务。

    而奚月这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头顶红色的纱帐让她有一瞬间的迷糊，眨巴了下眼睛，奚月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撑着身体做起来，皱眉熟悉的摆设让她蹙了蹙眉，“这是九龙宫？”她轻轻开口，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背，起身在屋子里晃荡起来。

    炭火的暖气很足，奚月只穿着里衣也并不觉得冷，走了一圈下来，她这才肯定的告诉自己，自己回到了妖王宫里了！

    是夙夜带自己回来的吧，奚月想着，穿上外衣走出了九龙宫。

    外面雪花满地，寒气有些重，却并不影响奚月的好心情，自从混乱之城一别，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妖王宫里好好看过了，上一次跟独孤灵风来也是匆匆就走了，回首一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

    这里依旧种着红色的梅花，在雪色的映衬下，格外鲜艳美丽。

    这样的大雪难得一见！奚月抬手接下了好多的雪花在衣服上，脸上却含着笑意。

    她终于又回到了夙夜的宫里，这里是她在梦幻大陆的起点，是她见到夙夜的起点，是一切的开始。

    伸手折了一只梅花在手里把玩，一边进来两名侍女，却是奚月的熟识。

    “清乐，莲心，是你们！”奚月很高兴，从语气当中就可以听出来，这两个她曾经当姐妹一般的小丫鬟，再见时自然亲上加亲！

    奚月伸手握住清乐的手，却不想清乐退后一步，躲开了奚月的手，恭敬却怪异的朝奚月行礼，“参见雪妃娘娘。”

    “参见雪妃娘娘。”一边的莲心也朝奚月行礼道。

    那样的疏离让奚月心下一痛！

    “你们，怎么了？”奚月问道，十分不解。

    “回娘娘，奴婢们没有怎么。”清乐俯首继续道。

    “没有怎么为何如此疏离？当初我们可是姐妹啊！难道你们是在怪我不辞而别？当时我也是被人带出去，神志不清，并非是不回来啊！”奚月心下有些忐忑，她们是她的陪嫁，也是她在这里的朋友，什么时候变得这幅模样？

    “回娘娘，奴婢们没有怪娘娘任何事情。”莲心也道。

    “那你们是怎么了？”奚月皱眉继续问。

    “奴婢手中的汤羹要送到陛下手中，若娘娘没有什么事，那奴婢们就先告辞了。”清乐没有再回答，低着头道。

    两人朝奚月行了一礼，便从一边朝九龙宫正殿而去，徒留下奚月有些愣愣的呆在这里。

    到底是怎么了？奚月疑惑，蓦地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她能告诉她！

    这么想着，奚月快步前往凉情殿，九龙宫内的侍卫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奚月的眼神，似乎忍受着一股极大的怒气。

    奚月摇头，不去想那么多的，走到凉情殿门口，开门进去，却并没有见到记忆中的那个人，只看到正殿处火留下的焦黑痕迹。

    是了，前几天下火雨，妖王宫里虽然受灾并不严重，但也有些屋子受到了火雨的破坏。

    只是，她人呢？那个帮过她无数次的母国亲戚风沁英。

    奚月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什么人，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了这里。

    百无聊赖的来到花园里，奚月本想着去见一见夙灵玉那小家伙，来到温玉殿才知道他被夙夜安排到了妖王宫旁边的一个名为锦官城地方试炼去了。

    相识相熟的人，要么不见了，要么陌生了！奚月叹口气摇摇头，正要回九龙宫，一阵悦耳的琴声从前面却飘了过来。

    轻缓的曲调，优美的旋律，奚月停步静静听着，心里缓缓的宁静下来。

    奚月抬头，琴声飘出来的地方，正是前面翠竹掩映的竹苑。

    她记得……这里面有位幽虞妃子住着。奚月点点头，想了起来，曾经她还和夙灵玉讨论起这位妃子的琴声。

    这么想着，奚月迈步走向了竹苑。

    门扉响起，里面便有人来开门，“请问是哪位？”开门的丫鬟看了看奚月，礼貌的问道。

    “风奚月前来拜访。”奚月点头轻声道。

    听到这名字，眼前的小丫鬟脸色瞬间有些古怪，目光诡异的看了奚月一眼，在她额间的妆上停留了片刻之后行了一礼道，“雪妃娘娘稍等。”随即跑进去了片刻之后又出来道，“虞妃娘娘有请。”

    奚月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如同奚月想的一样，翠竹掩映，小桥流水，十分雅致，奚月抬头看去，不远处，一身白衣清雅素净的幽虞静静地坐在古琴面前拨弄着琴弦。

    一个一个亢长悠远的琴音溢出，格外让人心动。

    奚月走到近前轻轻行了一礼，幽虞抬手，“请坐。”声音如她的琴声一般悦耳。

    竹椅小凳上垫了蒲团，坐起来很柔软，奚月笑笑道，“娘娘这里的东西倒别有一番滋味，浓浓的宁静之气。”

    “我向来喜欢安静，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弹琴侍养花草而已，让妹妹见笑了。”幽虞淡淡的笑着。

    奚月却觉得那双淡淡的眼睛当中，仿佛有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素来我只见过黑发与白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浓烈的红发，配上妹妹如花的面容，格外好看。”幽虞目光落在奚月头上道。

    奚月笑笑，“我倒宁愿是原本的黑发，现在我总感觉自己与常人有所差别，倒让我不知所从了。”

    “妹妹本就是不寻常之人，自然有不寻常之处。”幽虞缓缓道，侍女送上了热茶。

    “我不过是一寻常女子，哪来的不寻常？”奚月笑笑，本以为幽虞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她的下一句话，让奚月顿时呆住。

    “十多天前那下了七天的火雨，不就是妹妹的杰作？天降火雨，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只是妖王域，人皇域也惨遭此祸，一切都是因妹妹所起，难道妹妹还称不上不寻常？”幽虞嘴上说得轻巧，奚月却从她眼中看到了恨意！

    “你说什么！”但奚月更在意的是她说的内容！“你说什么？什么火雨是我的原因？天降火雨，怎么会是我的原因？”奚月瞪大了眼！她亲眼看到雨族因此丢掉了原本的房屋帐篷，躲进了石屋，亲眼见到了那么多的动物尸体，亲眼感受到了水火无情，到现在，居然有人告诉她，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幽虞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原来妹妹竟然不知道啊？那七天七夜的火雨，全是因为一人的出世，就是你，火神后裔风奚月！”幽虞越说声调越高，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淡淡的无所谓，面容狰狞冷然起来，“火神降世，火雨落地，整个天下大乱，风奚月，你还如此无辜的坐在这里，你以为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就没人敢骂你了吗？”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毁灭，都是因为你！风奚月，妖族本就生存困难，族人越来越少，你可知道这一次火雨降世，多少妖族因此而丧命？又有多少动物植物因此而死亡？你可有看过？可有数过？妖王护着你一时，可能护你一世？你身上已背负了妖族千古骂名，你还有脸回到妖王宫，是在炫耀陛下对你的维护吗？或者说你根本恬不知耻，就想让天下将你风奚月的大名牢牢的记在心上？”

    “我百灵一族虽然族小，却也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还有其他人恨你，欲除你而后快！”幽虞整个人气息不稳起来，颤抖着抬头指着风奚月，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我的父母全因那一场火雨过世，我的族人又有多少惨遭你手，你还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风奚月，你为什么不去死！”

    风奚月，你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

    幽虞那刚烈质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耳边，奚月踉跄着回到了九龙宫内，炭火幽幽，散发着死亡一般的光芒。奚月伸手瞪大眼睛去抓那炭火，却被烫的瑟缩了回去！

    她蜷缩进墙角，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死去的人，死去的动物，烧焦的植物，全都是因为她？

    和氏璧的出现，让她落在了一个并不认识的石台上，那石台上的火红色印记，就是火神之印，与自己头顶上的一摸一样，这是火神的标志！

    还有这一头红发……

    奚月伸手拉下它们来，眼睛瞬间模糊下来，温热的泪水不住的流下，她抄起剪刀，咔擦一下，将那头红发齐肩而断！

    幽虞说，她是火神后裔！激发了火神的力量，火神出世，天降火雨，整个天下生灵涂炭！

    “哇啊……”她抱住双膝，脑袋紧紧的埋在膝间，哭得嘶声竭力！

    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她张开泡肿的双眼，看了看屋中，炭火已经熄灭，冷意袭来让她瑟缩了下。

    这是妖王域，妖族的皇宫，她是妖族的罪人！

    奚月挣扎着起身，踉跄的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宫殿外走去。

    她那标志性的一头红发，足以说明了她的身份，没有一人拦她，没有一人在意她，这样的人，死了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