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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转头看着她,轻轻一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我夜行欢一世,连个知道我全部事情的人也没有,将来我们到了地下,万一分散了,你还可从我的故事里,找些熟人,再找到我。平时我这人话不多,不是因为不想说话,而是因为,我的身世,没人可以知道。”
他看着远处,眼神有些悲凄,“从我记事起,我也有一个很好的爹,很好的娘,可是,一切恶梦都起自我五岁那年,我刚刚记事。那时候,我娘经常半夜跑到我的床边来抱着我哭,我不懂,只能陪着她哭。娘她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一定要远离皇宫,远离太后,只要能活命,千万不要记着给她报仇。
果然,一语成谶,没过多久,一场大火,将整个怡卉宫烧得一干二净,我看着娘葬身火海,她将我推了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救我离开皇宫的那个人带我远离了京城,我还能清楚的看见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是那火夺走了我母后的性命。而太后,就是我的杀母仇人。”
他转头看着吟欢,“公公将我交给了我的义父,他是杀手组织的门主,我跟着他,吃尽苦头,六岁时,我义父说,如果我不杀了那个人,他便要用门规处置我。我知道什么是门规,拔皮、抽筋,是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能断气的刑法。我怕,所以,我不得不杀了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和他无怨无仇。
从那天开始,我一边学武功,一边不断的杀那些门人从各地带回来的人,是别人出重金要人头的人,十岁,我第一次割下人头,送到义气的面前。我不为杀人,只为自保。
十五岁以后,我便开始接受义父派给我的任务,那时候,不为自保,但为生存。二十岁,我终于自由了,但是,除了杀人之外,我根本什么也不会。”
夜行欢当着吟欢的面,脱下衣服,露出深浅不一的伤痕,他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处光洁肌肤。而他所说的,吟欢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居然让她无法自抑的哭出声来。
他笑了,“我不杀人,便没钱吃饭,为了生存,我只能不断的杀人,我本是皇子,这大擎的江山本来是我的,可是,我不姓苍,我还要靠杀人活命,不能见光。但是,我仍然活着,卑微的活着。因为,我的命是我母后以命换来的。而吟欢你,在我心里向来坚强如是,却因为如此小小的挫折,居然就一心想死?不过,无所谓,我夜行欢此生已无亲人,唯有你这个知己,哪里我都随你一起。”
“行欢。”吟欢转头看着他,静静的,突地扬唇一笑,她有些苍白的双唇弯成一道绝美的弧度,夜行欢的心重重一跳,怪不得安德经常敢以下犯上的说,皇后的笑,天下间无人能敌。“不如,我们结为兄妹,今后一起行走江湖,行医济世,一为做好事,二为洗清你之前的罪孽,可好?”
“兄妹?”夜行欢自言自语的跟着说了一遍,心里那股涩涩的痛更加的明显,但是,吟欢的意思不会再轻生,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从今往后,我们兄妹二人一条命。我需要龙母草、九尾蛇胆、甘草、青红花叶。”吟欢看着他,抿唇一笑,空洞了几个月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清明。
“我的身份一旦暴露,苍凛尘哪里还能容得下我?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身边的人。”夜行欢看着她眸子里自己的那个影子,喉咙里一阵苦涩,再抬头间,已然恢复了往常的冷漠,“你如果确实不想死了,我们就回去吧。”
“快替我看看,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夜行欢直接闯入陌习的家,将他从睡梦中揪了出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陌习缩成一团,不悦的挑眉看着夜行欢,睡眼朦胧。“陌习,我命你速速给我睁开眼,否则,我立刻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
陌习立刻精神抖擞的站在夜行欢面前,随手拖了一件衣服走到桌前,认识夜行欢多年,他深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仔细看了看那些药材,“这些都不过是补血、益气的普通药材,只不过,这九尾蛇胆却是剧毒……”陌习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吟欢要剧毒做什么?莫非,她那天说的想通了,只是在敷衍她么?
陌习还没得到答案,夜行欢已经从屋子里消失了。
他将手上的药包放在吟欢面前,沉着脸,坐在她的旁边,吟欢接过看了看,眯眼一笑,“有劳。”
“你要毒药做什么?”
“加以剧毒,才能把前两者的药效发挥到极致,也能让我的身子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你总不至于对我失了信任吧?”看着夜行欢将信将疑的眼神,吟欢不由得失声轻笑起来,“骗你的,我拿这个要做个试验。”
夜行欢带着一些闷气走到门外,看了看快要下雨的天空,黑暗暗的一片,总是有种骇人的诡异藏于其中的感觉,“萧剑说过三日之内便会前来将实情告之,而他也说过,他曾经答应过你……如今,时间已经过了,他却迟迟未到,莫非,他欺骗我?”
说完,转身看着吟欢,“你们之间到底有何秘密是瞒着我的?”
吟欢却微垂着眸子,若有所思,但是秀眉轻轻的蹙着,不由得,她伸手揉了揉眼皮,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听了夜行欢的话,她抬头看着他,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最后,樱唇动了动,“行欢,我想进宫一趟。”
夜行欢怒然走到吟欢面前,“你……”
“我担心萧剑会出事。”在他尚未说完之前,吟欢先行打断,清明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夜行欢,“在太后第一次对我们动了杀机当日,我便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也命人暗中查过。可是总觉得这件事里疑团重重,比如说,既然先皇宠爱文妃与你,那为何失火如此大的事,先皇却没出现?还有宫里的宫人何在?文妃当时可以救出年幼的你,她自己为何逃不出去?
再则,你给我说过,文妃早就给你说过让你防着太后,不要报仇,既然她早就已经知道继续留在宫里,可能会遭到太后的毒手,那为什么不提早将你送出宫去,非要等到那个时候……总之,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疑团,我不想你与太后之间再有芥蒂,所以才会命萧剑暗中去查探。他要给你说的,便是这件事。此事,关系体大,我担心是萧剑会遇到危险。”
夜行欢看着吟欢,眸子里闪过一丝晶亮的光,垂下眸子,卷曲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颊之下留下一道扇形的阴影,“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才会约我去屋顶谈心,其实,你是在套我的话,因为你怕我会谋害苍凛尘,怕我,夺他的皇位?”
“如果我真怕你伤害他,就不是约你去谈心,大费周折的来了解你的心意,我会直接将你赶出宫去。”吟欢静静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莫非我还不了解吗?以你的身手,若是真想要杀他,何需等到今时今日?”吟欢边说话间,边将手里的九尾蛇胆捻碎,“帮我将这些东西洒在天朗的枕头边上,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了。”
“天朗,天朗,天娇呢?天娇呢?”
床上的天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摇着头,轻声昵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妹妹在哪,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来索命的修罗,天娇的时辰已到,你快说,她在哪儿?”
“不要啊,不要啊,你若是要拉人命,你拉我去吧,你拉我去吧……”天朗说到这里,猛的惊醒了,大口的顺着气,而门外,两人悄然隐身而去。
“天娇向来都是天朗的命,你不该给他开这种玩笑的。”
夜行欢知道吟欢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分寸,但看到天朗刚才的模样,有些不忍。看着吟欢,却只觉得她的心事仿佛更加的重了,眼皮跳得越加厉害,她几乎都想用一只手把眼睛给压住。苍白的脸色在雪色映照中显得似乎有些透明。
“不行,我绝不能让你一个人进皇宫,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吟欢,我曾经说过,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能够伤害你的机会。”夜行欢眼神坚决的看着吟欢。
“我如今始终还是皇后,而你是朝廷的通缉犯,我也不想你再为了我涉险。我既然有办法进去,自然能出得来,况且,我担心萧剑若是在这个时候前去,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有天朗陪着我,就够了。”
说完,吟欢扫了一眼在旁边心神不宁的天朗,淡淡一笑。
听到吟欢提到自己的名字,而她所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他也不想主子再有任何的危险,他的身子才恢复,内力还未能痊愈,进宫若是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主子,就算是天朗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会保住皇后……夏姑娘安危。”
夜行欢无奈之下冷冷的看着吟欢,“五日之内倘若你二人还没回来,我夜行欢誓必血洗皇宫。”
“放心,我去去就回。”吟欢看着他眯眼一笑,最后,盖上斗笠,与天朗坐上马车快速的消失于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