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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我们立刻出宫。”吟欢皱着眉头不再看皖诚,夜行欢重伤未愈,这次前去,根本就是送死,眼底有些微凉的晶莹划落脸颊,他不能这么自私,让她内疚一辈子。顿住脚,她现在无凭无据,指证一次又一次暗害她的人便是幽冥宫的人,更无证据指证他们与萧剑之死,紫烟逃狱有关,这些是江湖中事,她以什么身份前去?
皖诚看着吟欢,眉色里居然有丝了然,“盟主在离开之前曾经说过,以吟欢你的性子,怕是不会安于宫内,盟主特赐你此物,相信对你会有帮助。”
吟欢眼眸一紧,安德立刻上前接过,一征,“娘娘,此乃是民间结谊的萝巾。”
皖诚轻笑道:“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你是盟主的结谊妹妹,如今,盟主有难,你身为妹妹的前去查证,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上前两步,“虽是性格迥异,但其实你与儿时的性子并无两致,都是一个不肯轻易放弃的人。萧剑与你的关系,我们也略有所闻,盟主此次查证,其实并无实据,只是了解,若是两方起了冲突,还不见得谁能占得上风。吟欢,就当是为了你,为了盟主,皖诚也必须随你一起走这一趟。”
吟欢从安德的手里接过萝巾,缓缓抬头看着皖诚。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本是大可早些时候给你,但是,盟主曾经说过,若是非得必要,无需出示,他也不想朝廷卷进此场风波之内,于盟主的声誉会大大受损,毕竟,江湖门派与朝廷有所牵连,并非侠义所为。但盟主说,他欠吟欢你的,是一条命,而且,盟主敬重吟欢你的为人,说你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人,定然知道不会让他为难。”
吟欢垂下眸子,皖诚的意思她是明白了,冷傲天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质矛盾与幽冥宫发生冲突,最多便是以江湖中的事来起争执,但是,与萧剑之仇是两回事。就算是冷傲天灭了幽冥宫,也不能让他们承胆杀害萧剑的罪名。冷傲天只是因为知道这件事而已。如果吟欢前去,只有可能把这个矛盾更大的激化,却无任何的帮助,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幽冥宫查探实情。
可是,说得容易,杀一个人而已,更何况,是偌大的一个杀手组织,怎么会留下证据?
“盟主会,他会代你照顾夜行欢,但始终是亲疏有别,他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因为这样做,便是害了夜行欢。他现在已经执意要背叛幽冥宫,就算他还有命活着,也会被处以极型,是为忤逆者的严惩。如果是吟欢你能找到证据,盟主便与合朝廷之力铲除幽冥宫,否则,便是二虎相争,谁是谁活,尚无定数。”皖诚的眸子里也是充满着着急。
“如今紫烟已经逃出宫去,不知所踪,杀手组织杀人,也必是经过严密的部署,怎么会留下证据。况且,此事事隔已久,我……”沉重的担子突然压在吟欢的肩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安德见她这样,也是心疼不已。
“娘娘,这些日子以来,你经常受累奔波,不如,今晚在宫里先行歇下,等到明日再做决定。奴才会去找天郎兄弟,相信,他现在是唯一一个知道此事内情最多的人。”
吟欢轻轻的摇了摇头,“行欢看似冷漠,其实对身边的人关心不已,这件事牵连甚大,而且危险非常,天朗未必知道。况且,行欢能够猜想到我会在冷盟主处,也必定知道天娇如今也在他们手上,如果他有心瞒着天朗,那他现在应该在到处寻天娇的下落才是。”
“娘娘,不如,就让奴才去从李长胜处下手。”说完,转身朝着皖诚一拱手,“那就有劳壮士陪娘娘先行回宫歇着,等奴才问到线索,便立刻前去向娘娘复命。”安德虽然对外人防备,但眼见娘娘对这个虽无好感之色,但在他的面前倒也没有多加隐瞒,也认定此人不会暗害娘娘,所以才敢轻易离去。
吟欢见现在确实也没办法,只得点头同意安德的提议。
安德福了福身,便朝着天牢先一步离去。
现只剩下吟欢与皖诚两人朝着冷宫慢慢的走了去,她抬头看着皇城之上的一片月明星疏,“曾经我以为,只有当上皇后,才能保命。从小生于皇宫,见惯了权谋厮杀,杀人未必见血。直到终于坐上后位,虽无高处不胜寒的吹嘘,但却有双拳难敌四手的软弱。萧剑为了我,死得不明不白,夜行欢为了我,三番四次的涉险。他们本来有着一片光明的前途,却落得如此下场。”
说到这里,不由得苦涩一笑,“天下间的人视我为天神下凡,能人所不能,可是,面对这一切,我确实已经束手无策了。”
皖诚淡淡的笑着,“萧剑为你所查之事,是皇室血脉,这件事,本身就危险万分,性命堪舆,可是,他仍然义无反顾。幽冥宫,本是连武林盟主也不想染指的门派,夜行欢却可以为了你,强行脱离组织,并且背叛他们,这样的决定,所带来的后果,他们早就已经有所预期。世上若是没有一个义字,何来武林?”
他转身看着吟欢,“皖诚三岁进宫成为太子伴读,后被挑选为死士,我也认为此生的命本就是为了太子而生,他人前人后视我为兄弟,可是,在我出事之后,连生死也不细查,便将我扔至乱葬岗,我的亲人,更是被大擎的人残忍杀害,而这个时候,朝廷并未对我们之间的承诺做到半分。我们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子,可是,受于皇命,仍然要义无反顾。
可是,萧剑与夜行欢不同,他们对你的义无反顾,是因为一个信字,你能得到大擎百姓的尊崇与厚爱,绝非偶然。兜兜转转,兴许,你是天命所定的大擎国皇后,你的职责和天命,便是如此。”
吟欢扬唇一笑,唇边尽现苦涩,没想到,她居然也要轮到一个外人来安慰自己。
“吟欢,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走出现在的艰难之境,心里藏有一股清流,何惧浊世?”皖诚的话让吟欢微微一征,他转头看着她,“身为一个皇后,位高权重,却甘心于冷宫之内替人筹谋江山,这是苍凛尘的福气,而我,也相信,你这个儿时旧友,心地的良善,是不会变的。”说完,便低着头,没再说话。
吟欢心里有些酸涩,在她的心里,皖诚是背叛了赢国,背叛了她,可是,她也何尝不是成为了赢国的叛徒?只是这件事暂时没人知道而已。但是现在紫烟从宫里逃了出去,那就另当另论了,以后等着她的,必然是更多的风波待承担。
“主子,奴才本是准备对李长胜严刑逼供,让他说出当初指使杀手杀萧剑时的线索,但他却自己全数说出,是因为紫烟逃离天牢时,他曾经求紫烟带他一起逃走,但估计是见他浑身是伤,带着也是累赘,根本没看他一眼就走了。奴才去的时候只说娘娘安然回宫,稍后便要将他问罪,李长胜吓得不轻,直到奴才带了一个人去见他,他便毫无保留的把话全都说开了。”说完,安德挥了挥手,莫离牵着一个五岁大的稚童走到吟欢的面前。
吟欢秀眉微微一蹙。
“其实李长胜初入宫时,跟着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后来,那主子仙游,他一时之间无处容身,便被分派到了敬事房打理杂伇。兴许当时的沉闷让他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也一时心情灰暗,却在这时,他的兄长去世,嫂子离家,剩下一个不足月的婴孩。李长胜知道之后,便领了这个娃娃来养,但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宫里本来就是一个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地方,李长胜自然也多留了一个心眼。只是没想到,莫离居然知道这件事,还找来这个娃娃,李长胜便全都说了。”
吟欢眉头皱得更紧,冷声说道:“幼儿出世便无父无母,现下,还被他看到自己心里的爹如此惨状,他的心里如何能够承受?就算是有天大的难处,也不能祸及无知孩童。”
安德与莫离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吟欢上前,将小娃拉到身边,细看之下,眉清目秀,五官俊美,唇红齿白,倒像是一个精雕玉琢的女娃,美得让人疼惜,“你叫什么名字?”
“励广修。”
吟欢轻轻一笑,“李长胜倒也取得一个好名字。走吧,我带你去看些好玩的东西去。安德,将李长胜带出来见本宫,收拾干净一些,莫要再吓到孩子。”
“是,娘娘。”安德与莫离对视了一眼,悄然退了下去。皖诚看着吟欢的眼神里,有着几许的暗自赞叹。
“李长胜,将你所知道的一切说来,不过,本宫也要在事先说明一点,无论你是否悉数告知,本宫都绝不会为难那个孩子。本宫会替他找户好人家养着,不会亏待了他。”
李长胜整个人都伏在地上,老泪横流,“奴才多谢娘娘,奴才多谢娘娘。奴才在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仍能得到娘娘的仁慈相待,就算是要了奴才这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本宫要你的命拿来何用?”吟欢眼神一凛,“在你帮助达赞紫烟谋害朝廷忠良的时候,可有想过要为你的孩子积福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