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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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知道，现在这个时刻，她不能再去想舞会上与自己舞动的那位绅士，而只能当对方是一个合作伙伴。这件事关乎着贝内特家的荣誉和发展，容不得一丁点的矫情和差错，她需要绝对的冷静和手段。

    不过，这场谈话比她想象得要轻松得多。

    达西先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落实了自己的诺言，对于一个有能力的合伙人，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毫无疑问，这样的他让伊莎更是升出了一抹佩服，她自认如果今天他们两人的位置调换，也许她都无法做到像达西先生这样理智而平等的对待这一个合作关系。

    谈话的最后，达西先生直直的对上了伊莎散发着坚强又柔和魅力的双眼。

    他的眼神认真而沉静，沉稳的声音像是一首缓慢而沉重的交响曲，响在了伊莎的耳畔。

    “对这样一场合作，我很期待几年后它将会为我们各自带来什么，可我还是想要冒昧的为你一个问题，伊丽莎白小姐。”他静静的交叠双手，姿势从靠坐在沙发上变成了身体微微前倾的聆听的动作，“你想要什么，想要到达的终点在哪里。”

    这个样子的他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他的眼睛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海面，眼神直直的毫无阻滞。他表达着他的认真和严肃，瞬间给人以无限的威压。

    伊莎被这话问得一愣，双眸忍不住也抬了起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心，仿佛被什么击打了一下，“咚”的一声，泛起一圈圈圆润的涟漪。

    “终点？”

    达西轻轻点头，伊莎产生了疑惑。

    这话是指她对这场合作的最终期望，对葡萄酒庄园的最终期望，还是问她想要的是钱财，权利，还是名誉？或者是，想要询问她的贪欲究竟有多深多远？伊莎脸上的淡笑全数褪去，改而换上了一脸的严肃和认真，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她在思考，她很明显的，毫无阻挡的让旁边的两个人都清楚的看到，她在思考，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亨利先生觉得有点奇怪，难道达西先生对伊丽莎白小姐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怀疑吗，这个问题又是为了什么，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即使心里翻滚着许多的疑惑，可是亨利先生却并没有说话，因为达西先生向来无法叫人看透，亨利早就习惯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对伊丽莎白小姐的答案感到好奇。

    就这样沉寂了半响之后，伊莎重新直直的对上了达西的双眼。

    “没有终点。”她粉嫩的唇瓣轻轻抿起，小脸上的认真神色并不比达西脸上的更少。她轻轻说，“我不认为才站在起点就要去为这一切设立一个终点。达西先生，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想要的终点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伊莎就已经轻声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为家族和自身的荣誉做奠基，这些不会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这一切并不能够真的去预测，也许终点是衰，也许会是荣。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刻我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我说得对吗，达西先生？”伊莎说到最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笑容依旧带着那么多的自信和笃定，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光环和气势。

    “你说得对，伊丽莎白小姐。”达西的心头一下子柔软了下来，棕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就连那尾音也似乎变得带了一丝温和，沉稳的嗓音一旦稍微柔和下来，立刻就变得磁性而优雅，仿佛带着醇厚的酒色余韵，迷人极了。

    “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他伸出自己宽厚修长的手。

    她含笑伸出手来，与他的相交握，表示着这一段合作关系正式成立。一大一小两只手带着极度不一样的触感，互相传递着细微的热度，礼貌，却平白带了一丝奇异的感觉。达西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纤细的手，感觉到那细腻的触感，不知为何竟有些依依不舍。

    伊莎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似乎一下子转变了节奏一样。

    只见达西先生很快的松开了手，笔挺地站了起来，朝前优雅的邀请，“那么，伊丽莎白小姐，现在正事谈完了，你该带我参观一下这美丽的葡萄园了吧。要知道，自从看了你寄过来的画作之后，我就对此期待不已。”

    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不过伊莎当然是立即就答应了，“当然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带你好好的参观一下。只不过，现在的葡萄藤上都已经没有成熟的果实了，如果你想要看它们，可要等到明年了。”

    达西先生对此没有任何遗憾，他伸出自己的臂弯，走近她。

    “来日方长。”他低声说。

    低头在不近不远的距离处看着刚好到自己肩头的姑娘，从这个角度看她，她美丽的面容似乎显得更加恬静而柔美，一双灵动的眼睛被长而卷翘的睫毛遮得若隐若现。

    她微微抬眸，黑色的瞳孔在看见他们相隔的如此之近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

    这样的神采叫人心生遐想，她已经在他面前呈现出了太多不一样的表现，坚强，自信，迷人，夺目，又有些锐利，大胆。她不像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淑女，因为她不够乖顺，反而试图与男人争抢一片天下，这样不知轻重。可是，她又好像做到了他心中所有想要的标准。

    感觉到那有些过于灼热而强势的视线，还有他笼罩过来的一片阴影和强烈的气息，伊莎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犹豫片刻后，她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臂弯之中。

    达西看着这个一向仿佛所向披靡，胆大包天，什么也不害怕的姑娘在与自己的对视中移开了视线，并在白皙的面颊上浮上两团粉色的时候，他的心中忽然间无比的舒畅和满足。

    “请。”

    没有多加对这个心理进行分析，达西抬起头来，享受着臂弯中纤细的相依，虽然那力道很轻，轻到没有一点儿的暧昧和亲密成分在内。这个姑娘总是优雅的，淑女礼仪仿佛渗透进了她的骨血里，她虽然有时候大胆得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时候又细心理智得像是一位年迈的淑女，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灵动活跃的，带着暖意的，矜持的，优雅的，谨慎的。

    优雅的带着她朝前迈步，达西觉得自己开始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