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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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魂城,名字听起来凶神恶煞,却意外地是一个温度适宜,风光旖旎的地方。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土地肥沃生机盎然,处处鸟语花香,比起落后闭塞土地贫瘠穷困无比的波塞里村来说,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
之所以成了恶魂城,不过是因为它非常不合时宜地身处两个国家的边境,这还不算,还要是靠着格里纳世界里最恶名昭著的索格里。这不,连年交战,战死沙场的人无可计数,据说这名字的由来,是在一次双方投入兵力总计不下五十万人的大战中,索格里人节节胜利,眼看就在成功攻入恶魂城,忽然之间天地变色,乌云压城,原本的万里晴空瞬间便暗沉如墨,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等到乌云散去,战场上所有的人都离奇消失,但从此以后,每到雷雨天气的夜晚,都能听到那几千年来一直是交战冲杀场地的关口平原里金戈铁马激烈交战的声音,据说是那一次交战中五十万人不屈的冤魂仍然在战场上徘徊。
而在这种时候非常不幸仍然逗留在当年战场上的人,无一能得生还,死状千奇百怪,传言中被恶魂索命,见之即杀。久而久之,这座城市原本的名字就被恶魂城所替代了。
大战在即,城中的居民表现非常淡定。时放和雅罗尔都不得不暗叹环境果真是造就人,你要是生活在一个全年无休大战小战不断的地方,也会淡定下来的。
以大夫的身份顶了一个征兵名额成为军医,跟着时放一起离开波塞里村,她现在的地位可比时放高多了。没办法,军队里什么人都不多,就是能打的人很多,如今已经能用调用一点真元的时放,身手比这里大多数别人要更好一点,但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土著里也有比被压制修为到不及原来百分之一的她身手更好的。
比如说,世代镇守恶魂城的蒙特大公以及他的长子蒙太奇,在大公的亲卫中,也有两三个能够仰仗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和时放一拼的。
但在恶魂城可没有比雅罗尔医术更高的人。
原本军队里上上下下都对去波塞里村征兵的军官带回来一个女人充数非常的不满。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女人嘛,就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打理家事,怎么能抛头露面出来做事呢?
更重要的一点是,军队里除了固定日子里会召进一批军妓让士兵们发泄*放松身心之外,平时是绝不允许有女人进入的,这会带来晦气。
反应最强烈的要算是原来的那几个军医。要跟一个女人共事,这让他们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所以,虽然雅罗尔能够跟着时放一起来到恶魂城,但真正要顺利留下来,还得通过考验。军医们和军队的高层们最后扔出来一个他们认为绝对无法解决的难题——蒙特大公有头痛的宿疾,一痛起来别说领兵出战了,连处理军务都不行,只能卧床静养。
他们提出,只要雅罗尔能够治好蒙特大公的宿疾,就能够留下来。虽然全是男人的军营里要留她一个女人很不方便,但好在她的哑巴丈夫也在,辟一个地方出来让夫妻俩一起居住还是可以的。
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将雅罗尔带回来的军官面色惨淡。如果雅罗尔不能留下来,就意味着他违反军规随意找人充数没有完成任务这事坐实了,要军法处置的,他怎么能不惨淡呢。
蒙特大公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给雅罗尔充当试验品。
身处高位的人思虑的事情总是要多一些。蒙特大公一度曾怀疑时放和雅罗尔会不会是索格里人派来的奸细,但是时放的身手和那位他的得力手下信誓旦旦地保证雅罗尔的医术确实高明,这让他起了心思。
就当这是一次测试,如果真的在医治的过程中做手脚,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两人绝对跑不了,而他的长子也已经成长到可以承担起镇守恶魂城的重责了。但委实是他被这宿疾折磨得怕了,最怕英雄迟暮,如今年纪大了,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这般缠绵病榻。
万一这个面对大家的指责质疑仍一脸淡定的女人能够真将他治好了呢?这对于恶魂城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对索格里人就是恶噩了。
这样一来,他宿疾能去,同时恶魂城还多了两名可大用的人,既可拥有一名超凡医术的军医,他还能够放心大胆地重用时放。
在雅罗尔将蒙特大公因强行修炼带来的宿疾有效控制住之后,这些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音便消失了,反而赢得了全军上下的交口称赞。对这些在刀口上挣命的人来说,战神蒙特大公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医治好大公的雅罗尔自然也成为他们心中感激的大恩人了。
不过雅罗尔最终也没有留在军营中。老奸巨滑的蒙特大公派人去查两人底细的人回来,中间提及了雅罗尔曾在波塞里村教导女童辨药和粗浅医术时,蒙特大公眼睛一亮,立刻拍板决定让她住到大公府上,大公府会尽可能地为她提供所需,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她必须无偿教导大公安排过来学习医术的人。
至于时放,咳,虽然她身手是不错,以后也可能会靠战场上杀敌人数累积军功一步一步升上来。但现在嘛,她在众人眼里,就是因为娶了一个好老婆,靠着医术高超赢得大公青眼的老婆的裙带关系,也得了大公的青眼,从一个小兵直接成为了大公的亲兵。
大公会作这样的安排,无外乎控制加笼络的手段。这样的安排能给小夫妻俩制造能够时不时相聚的机会,意在施恩,表达出一种:我是不会亏待任何效忠于我,并且对恶魂城作出贡献的人的,你们就好好地更用心地替我效力吧的态度。
现在索格里人还只是不断地小股侵袭挑衅,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像样的大战,时放跟在大公身边安全也有了更多保障。而且大公不可能一直泡在军营里,每次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回大公府,让雅罗尔替他行针治疗。
大公一回府,身为亲兵的时放也能跟着沾光,回来见上雅罗尔一面。
不过这次她刚回到特意划拔给雅罗尔的院落里,就听到一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我今天发现了一些东西。”雅罗尔将手上的书递给时放。拜她的如今的身份所赐,她能够自由出入大公府里的藏书馆,比起跟着蒙特大公时不时就得上战场拼杀的时放,她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寻找打开空间通道重返费伦的线索。
在再次看到熟悉的方块字和上古精灵语文字一起出现在同一页纸上,时放心里一震:“肯定是他。”
等到时放的确认,雅罗尔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可能还活着。”
时放吓了一跳,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都过去两千多年了,句期的命有这么长?再说了,如果他还活着,白玉阵法圆盘怎么会重新认主?
“不要忘了,费伦两千多年,这里不过是两百来年。”雅罗尔淡淡地道。
呃,她一时忘记了。时放的脸垮了下来。说起来她们到了这里应该有三四个月了,那费伦岂不是都过了三四年了?
雅罗尔手指拂过那本一尘不染保存良好的书:“我怀疑他就在大公府内。”这本书上并没有明显的磨损和折痕,说明并不是有人经常翻阅的,但却能保存得这么好,一尘不染,跟它旁边的书截然不同,显然是有人最近才故意放上去的。
这下时放的反驳就有理有据多了:“如果他就在大公府内,不,只要在恶魂城,大公的宿疾他还能治不好?”你的医术大部分都是从他留下的典籍里自己摸索着学的呢,徒弟能够治得好,师傅怎么治不好?
“这点我倒是一时没想到。”雅罗尔的神色更为慎重,大胆地猜测道:“这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不愿为大公医治,二是他想治会治也能治但动不了手。”治疗大公的头痛宿疾,那可是要行针的,一套针法下来,连她都有体力透支之感。
雅罗尔有个那么强悍魔武双修的娘亲,怎么可能不习武技。她没有斗气天赋,不代表狄亚阁下会不教她一些军队里其他武技。银月联邦用来特训的森林,她可是比时放进得还早。
只不过她并没有花大多心思在上面,加上时放修炼功法不同渡劫时用天雷淬体,所以,在时放渡完劫顺利结成上下金丹开始修习各种法诀和真正的天罡剑阵之后,身为精灵女王的雅罗尔,若是在不施展生命魔法的情况下,完全奈何不了时放。到了这个地方后,极低的元素活跃度对她实力的限制更为明显,时放依然比她强悍,这让女王陛下心底里颇有些不爽。
不过纵使她身手比不上时放,但在这里也不算差。只是秉持着总要给自己留点底牌的自保原则,她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
“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高。”雅罗尔嘴角微微扬起:“他强行启动阵法最后传送失败,最后关头甚至跟白玉阵法圆盘失去联系,你猜他会不会被能量反噬?”
“就算他被能量反噬直到现在连行针的力气都没有,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看到雅罗尔这么愉快甚至颇有些庆幸的样子,时放心里有点不高兴了。这也不能怪她不高兴,在她心里,句期不仅仅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呃,虽然这老乡确实比她老上好几千年——也是师傅一样的存在。
要知道,她现在所有的一切,泰半都源于句期。是句期留下了功法,她才能摸索着修炼,让自己渐渐地变强,才有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异世生存的资本。
再说了,雅罗尔的医术,也是传承于句期。这么一来,句期算是雅罗尔和她的半个师傅,师傅遭了难徒弟幸灾乐祸,这明显不对嘛!
雅罗尔的眼神变得更危险了:“你这算是在指责我?”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心性什么都不了解,让她们陷入如今境地,甚至有可能会对她们有威胁的人。
时放咽了咽口水,在雅罗尔的闪烁着怒意的眼神逼视下,很没出息地低下头,嗫嗫道:“他也算是你半个师傅了啊。”
“那些医书药书是你送我的。”雅罗尔一字一顿地道,言下之意,我领你的情,可是我不会买句期的帐。
时放梗着脖子一副明显不服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我们都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性的人,多提防些总没错的。”雅罗尔不想两个人难得见一次面就这样弄拧了,放软了口气,甚至还主动亲了下时放。
既然她示之以弱,时放也不好再绷着,点了点头,伸手抱住雅罗尔,两人耳鬓厮磨:“我会的。不过在我心里,是将他当成是半个师傅看的,毕竟,毕竟我的功法是来自己于他。”未了,她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说那样的话。”
这句话莫名地点燃了雅罗尔的怒火,这货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假扮男人太久了吧,都学会板着脸摆出一家之主的模样来教训人了!她揪住时放的衣襟:“你在这里呆得很开心吧,这里的人个个都帮着你来欺负我!每个人见到我,都会委婉地提点说身为人/妻,应该对丈夫尊敬顺服,关怀备至。”
雅罗尔突然翻脸,时放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只能愣愣地看着雅罗尔发飙。
本来只是做戏吓一吓时放的,怎知这话题一开,雅罗尔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一直生活在费伦大陆那种风气开放完全只看实力说话不分男女的地方,忽然之间到了这个连出门一趟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鬼地方,她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时放因为假扮男人的关系,自然对这个体会不深,最可恨的是,她现在顶着“男人”身份,可是十足的利益获得者,而且无论是费伦还是格里纳,对她来说都是异世,都没有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也没有什么牵挂。
甚至她在格里纳过得更自在一些。虽然清苦一些,但这里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她的身份不放,没有那么多算计,最重要的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也一直在身边。
但对雅罗尔来说就完全不同了。没错,她是爱时放,但她同样爱她的家人,初初时尚不明显,在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有自己所爱的人陪在身边让人心安。但时日一长,她对于家人的想念越来越浓,重返费伦的心情也愈发迫切,可时放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更过分的是有时懒起来让雅罗尔替她递茶送水红袖添香时还会开玩笑说些“哪家的妻子不是这样”的话来打趣。
这些话在当时的场景下说来调笑是情趣,但在雅罗尔怒火高涨发飙的时候,就全成了罪过。雅罗尔恶狠狠地瞪着时放,气急败坏地道:“自从上次有人看到你在缝衣服之后,大家都在笑我是花瓶儿家属,连衣服都不会补!”
时放眨眨眼,这话题,怎么就从讨论句期在不在大公府是不是还活着对她们有没有危险之类的严肃话题,转换成扯家务事清算旧帐了?其实雅罗尔只是介意人家总是踩她痛脚提醒她女王陛下也有不会做的事情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好时机。
“那是他们没眼光!”时放义正严辞地道。然后她抱着雅罗尔,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其实外面那些男人不知道有多羡慕我有这么好的老婆呢,嗯,那些女人也羡慕你有我这么好的会帮老婆做衣服的老公。对,这些人肯定是羡慕妒忌恨,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你有什么好的?!”雅罗尔斜她一眼,余怒未息。
“当然有了!别说恶魂城了,整个格里纳,都找不出来像我这么听老婆话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去!”时放信誓旦旦地道。
“真有这么好?”雅罗尔怀疑地道,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眼里极快地滑过一丝笑意。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掉进陷阱的时放继续表忠心:“当然!”
“那好吧,想让我相信你也行。你得发誓,不,你得写保证书,即使句期真的还活着,也在大公府里,没有我同意,你绝不能答应他任何事。”雅罗尔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对着时放笑得开怀。
会特意用这本书夹在藏书馆她正翻阅到的那一排书里面来试探,句期绝不会如时放想像中的那么无害。想想看,当年能在那么多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完整的空间魔法传承的人都占不到他一丝半点便宜,这人得有多老奸巨滑?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还一直在大公府上,这般试探,是想要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特别加更,祝某人生日快乐!
Every day is birthday tiu, and I shall keep one sublime hoping your e tr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