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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映月惊魂未定,借着何彦的手想站好,可是脚踝扭了下,疼得她皱紧眉。蝤鴵裻晓何彦怕她摔了,手一直托着她胳膊,关切的问:“是不是伤了?我派车送你去医院吧。”
花映月摇摇头,她伤得不厉害,回去拿红花油揉揉,再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试着动了动脚腕,缓了一会儿,说道:“好了,不严重的,我回去自己处理。”
“我叫辆车来……”何彦松开她的手去拿手机,她连忙阻止,“有出租车来,正好,就不麻烦了。”
她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何彦拉开车门,说道:“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的话,别因为图省事就不去医院。”
她抿嘴笑:“怎么可能,我是医生,这点常识还是懂的好不好?濡”
他看着她如花笑靥,微微失神,又赶紧把目光中的温存缱绻给收走,温温和和的说:“慢走,到家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说一声。”
“嗯。”
花映月双手捧着食盒,正在想池铭这个挑剔的人会不会满意她临时抱佛脚学的点心,池铭就打电话过来了。她欣喜的接起:“你忙完啦?丐”
池铭的声音却有些阴沉:“你在哪儿?”
“出租车上。”
“去哪儿了?”
“就随便逛逛呗。”既然是惊喜,她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瞒好,等他回来之后才揭秘。
“一个人逛?”
“嗯……”
池铭淡淡一笑:“你没骗我?”
“我干嘛骗你?”她俏生生的笑,就是小小的骗他一下,的确她不是一个人,她一直和大师傅学艺不是。不过这个谎是无伤大雅的。
至于何彦,不过是偶遇而已。可是这种小事根本不好和他说,上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就是因为他,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几句话,他都那样愤怒,再提他名字,只怕池铭又会多想。这个心结,也只能等今后两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他看到了她的态度和真心,才能真正的消解。
“哦。”他声音平静异常,直接挂了电话。她觉得诧异,拨过去,却没人接,她只能拨杨学的手机,东北汉子道:“啊?池少?我今天代替他到处应酬,都没见他。他心情不好?是这样……”他顿了顿,说道,“今天池少被邀请去某高官家里吃饭,那个官儿,像是住在曾经分给池家的大院儿别墅里……我觉着是因为这个原因。”
花映月谢了他,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心里的委屈全部被心疼给替代了。
看到旧居,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他在那里长大,处处都是他的回忆。她也有同学住在那大院里,去找同学玩的时候,她总是绕路从他家门口过。她记得,他家门口有一架紫藤,春暖花开时,紫色的花一串一串的垂下,远远望去仿佛一团淡紫色的雾气,花瓣飘得一条街都是。
池家后来败落,不得不离开那所房子,这都是花海天一手造成的。他今天再次进入曾经盛满父母的慈爱,妹妹的欢笑的地方,睹物思人,自然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
离连家还远,车得开一阵去了,她干脆闭上眼,任由回忆充满大脑。
当时她在初中部学生会,想通过高中部学生会联系几个优秀的学长学姐,给即将中考的同学传授点经验。她主动要求去联络身为高中部学生会会长的他,怀着忐忑的心来了池家,满心欢喜的坐在客厅,等他过来。
来的却是池铭的父亲池少阳,他问了来意之后,说知道了,又讽刺的看着她:“你和筱恬不是同班同学吗?怎么不直接让筱恬来和阿铭说,偏偏自己大老远的跑来?不嫌麻烦?”
她被池少阳一脸冷意给慑住,十四岁的少女,怎么禁得住一个在官场浸淫多年,权势赫赫的中年男人的责难,乱了阵脚,嗫嚅道:“我……”
池少阳微微眯眼,看着她:“阿铭忙着学习,明年就高考了,即使凭他的能力肯定能保送,他也不肯放下学业,实在没空过来和你谈这些小事。我池家的儿子绝对不会像某些没家教,不知轻重的人家的孩子,浪费大好时光去想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却不好好学习!”
可你家池筱恬不是成天给高一的连青写情书么!她即使很喜欢池铭,也没有耽搁过学习呀,她是年级第一名,还拿过北京中学生英语竞赛初中组金奖……这句话她不敢当面说,被羞辱得红了脸,攥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池少阳并不放过她,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甩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你给池铭的?”
她脸由红转白,又很快变红,使劲的咬了嘴唇,鼓起勇气道:“嗯,我写的。可是……可是你即使是当爸爸的,也不能这样抢了池铭的……”
池少阳冷笑着打断:“抢?花映月,我不知道令尊是不是这样不讲道理,在我家,还做不出抢夺孩子信件这样没教养的事!这是池铭给我的。”
她愕然睁大眼:“他……他给你?”
“是。”池少阳把信拿回来,抽出里面的信纸,有清淡悠远的香气逸出来,他嫌恶的皱皱眉,扫了一眼上面洋洋洒洒的字,嘲讽道,“你的字写得非常好,这优点我不否认。不过你这么小小年纪,是怎么想起那么多风花雪月的词汇的?也不脸红?这纸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你十四岁对吧?就用香水了?啧,简直……简直……”
她被他羞辱得满面潮红,眼中盈满泪水。她翻了好多好多书,摘出里面最优美的句子,反复领会,用尽最美的辞藻润色情书的每一句话,工工整整的写在从妈妈书房偷偷找来的古法精制桃花笺上,又悄悄的喷了妈妈的香水,只想尽可能的让池铭感受到她的用心。
可池少阳看她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受不住,她虽然小,但是看的书多,知道有妓`女这样人人瞧不起的人物存在。虽然她不知道人是怎么看待那些女子的,但是池少阳那表情,让她莫名的清楚,他把她看成什么了。
池少阳冷笑一声,把信撕成了几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站起来:“今后别让我知道再有这种事,否则,我得亲自问问花海天,他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给吃给穿,却不给教廉耻。”
她转身哭着跑了出去,在院子里的时候,听见楼上窗户传来池筱恬银铃一样的笑声,抬头一看,池筱恬缩回了脑袋,可是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好不要脸,居然主动上门来了。”
池铭倚在窗口,没说话,唇边带着一缕讽刺的笑。
她哭着回家,在门口徘徊了好久,等眼睛消肿才进门,生怕父母看见了会问。她发誓今后不再理池铭,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看他。她写了很多很多情书,但是自己偷偷的收好,不敢再给他。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把她回忆打断,她回过神,付了钱,下车慢慢的走回去。
管家在下面接了她手上的东西:“太……花小姐,这是?”
“我刚刚做的点心,应该还是热的,带回来给风阿姨和连青尝尝。”
“哦,好好。正好熬了粥,配点心很好。”
连青从书房出来:“真不错,有福利。”
“别嫌难吃,第一次做呢。”
“你敢带回来,应该不至于下不了嘴。”
“风阿姨呢?”
连青抿了抿嘴,说道:“在书房……林幸也在,谈点事。”
能谈什么事?无非是那个私生子罢了。花映月道:“你今天气色不错,检查了?”
“嗯,医生说数据正常了,今后不必天天查,改成三天查看一次。”
“那就好,我去换衣服。”花映月回到卧室,脱下袜子看了看脚踝,只是略微有点肿,她拿来药油揉了一会儿,穿好鞋,洗了手出去,准备吃饭,路过书房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玻璃碎裂的声音,连青在书房踱着步,闻声推门进去。
风晓月抬眼瞪他:“你出去!别在这里费心思,免得犯病!”
“妈,到底怎么了?”
林幸在里面挺着个大肚子呜呜咽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逼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花映月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颇为尴尬,风晓月看见她,叹了口气:“映月,你进来,把门关上,连青你自己出去。”
“风阿姨,怎么了?”她过去给风晓月添了茶水,又看着地上的狼藉皱眉。
“还能怎样?真是气得死人,连青……简直是愚蠢!玩女人也不知道分寸,这种也招惹!映月……我有点累,你……拜托你一下。”
花映月点头。风晓月毕竟有年纪了,又是大病初愈,忙活公司事务之余,的确剩不了多少精力对付这棘手的事。
“林幸,别哭,你成天声称自己多么的珍惜这个孩子,如果你还这样不知节制的糟践自己,那你这不是珍惜,不过就是把这孩子当个筹码而已。”
林幸还在流泪,不过好歹没有大哭了,她抽抽噎噎道:“你们太过分了,居然想抢我孩子!你们忍心……”
风晓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说道:“我和她说,这孩子连家抚养,她一周可以探视一次。她怪我逼她母子分离,我又说了第二个方案,孩子她抚养,连家只出赡养费。家族事业他不能参与,因为我不信这只会哭哭啼啼,并且好意思主动送上门,还偷偷扎破安全套怀孕的女人能教出个合格的大家子弟。不管是哪种方案,除非连青今后的妻子同意,并且同时这个孩子比其他的子嗣更优秀,他才能继承家族,否则,一切都是连青婚生子继承。这孩子能否参与家族事业,由连青的妻子,还有其他孩子决定。这样她又怪我们排挤。”
“凭什么……这孩子身上流的也是连家的血啊……”
风晓月道::“林幸,孩子是无辜的,但是,父母做的孽,他生下来注定得承受。凭什么私生子享有婚生子一样的权利?连青的妻子帮他打拼事业,帮他处理各种应酬,你就拿着一笔钱享福,你又能做什么?人家劳心劳力,最后拼搏出来的大好事业,还要来一个隔肚皮的孩子来白白分一杯羹?你自己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你忽然多个弟弟妹妹来分属于你的家产,你会欢迎?”
林幸噎住。
风晓月冷笑:“你这样哭哭啼啼的闹个什么劲?无非还是做着母凭子贵的梦吧。但是,很抱歉,你不适合这位置,说几句话就泪汪汪,你能在社交场应酬?传出去也不过是笑柄,甚至这孩子也会因为你蒙羞。连家也不会养什么外室,你今后和我们不可能有瓜葛。允许你探望孩子,是我们让步的极限。如果你想借着这孩子成天赖在连家,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有苦说不出。只是,我不想轻易的对人动手。你别以为我好好的和你谈,就是好欺负。”
花映月劝道:“你把孩子留下,他还能有个不错的前程,你实在舍不得,风阿姨也不勉强,但是他跟着你,你条件真的有限,他发展成什么样,连家都不会过问。你也别以为有个私生子,连青就不能结婚了。他如果愿意再婚,许多名门闺秀都不会介意他的过往,说实话,这个圈子里,比他有成就的年轻人不多。”
好说歹说许久,林幸才哭着同意今后把孩子给连家抚养。等保姆送走她,风晓月疲倦的叹口气,说道:“连青这混小子……唉,太不让人省心了。”
“风阿姨,您别难受了,事情解决了就好。等连青好了,再去交往个好女人,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他已经收心了,不会再做荒唐事。”
风晓月看着她,无言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吃饭的时候,她带回来的点心很受欢迎,她见连青母子都吃得很满意,放了大半个心,想来自己的手艺能取悦池铭了。饭后风晓月说:“映月,医生说,连青现在可以到处活动活动,总在家里闷着反而不利恢复,但是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怕他生病,所以我准备带他去一趟大溪地,在海边疗养几个月。”
“这不错呀。”
“你要不请假,一起来散散心?”
花映月摇摇头:“年关将近,病人越来越多,不能请假的。”
风晓月遗憾的说:“太可惜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既然我们不在,你也不必天天回来做样子给外人看,我在市区有套房,要不你住那里?这里离城区有点远,天天在路上就得花很多时间。”
“不用啦,我一个人不必讲究什么,反正我想多陪陪爸爸,住病房就好了,有陪护床的。”
风晓月也不勉强,和她聊了几句天便睡了。花映月回到房间,发现手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解锁一看,有未读短信,是何彦发来的。他问她到家没有,伤怎么样。她连忙回了短信,忽的想起一事,拨电话过去。
何彦很快接起电话:“映月?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刚才不好意思,有点事,忘记到家给你发短信了。”
“没关系。”
“曲医生手机丢了,新号码还没给我,麻烦你发给我好吗?我随时可能联系他。”
“没问题,我等会儿就给你发过来。”
“谢谢,打扰了,晚安。”
“客气,晚安。”
何彦很快把曲爱华的新手机号发了过来。她记了下来,发觉短信信箱满了,随手点了清空,便去洗澡睡觉。
过了两天,连青母子就上了飞机,花映月便以父亲的病房为家。工作太忙,她成天忙着看门诊,做手术,十分疲倦,最紧张的时候甚至连每天给池铭发短信都忘了。
如此忙碌了许久,院长见没有重要手术了,别的医生也能应付门诊,便安排了她休假。她这段时间总是在医院吃食堂的大锅菜,有些受不了了,走出医院就去了超市买菜,想做一顿丰富的大餐犒劳犒劳自己。进了卖场,她看到四处都用红色彩纸和灯笼装点得喜气洋洋,广播里不停的放贺岁歌曲,顿时恍然。日子过得太充实,她都忘记了,今天是大年三十。
幸好院长上午就放了,到下午的话,好年货都被抢购一空。她赶紧选了礼物,去了花海涛家,本来想晚上和堂叔一起守岁,但是花墨眉夹枪带棒的说了几句风凉话,气氛瞬间冷了。即使花海涛严厉训斥了花墨眉,可是她已经没心思呆下去了,连午饭都没吃便离开了堂叔家。
还是陪着沉睡的父亲吧。
可是过年总得吃点什么好吃的,才有年味儿。她去超市买了菜,去了池铭的别墅,想用用厨房、
她赶到的时候,管家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她,有些惊讶:“花小姐要来这里过年吗?因为池少在北京过年,你也没通知一声,所以我们所有的下人都放了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们……”
“不用,我只是用用厨房而已,放心,走的时候我会把气闸什么的关好。”
“真是不好意思,我留下,给你打打下手吧。”
花映月道:“不用,我就包饺子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你还是早点回家,陪陪你家人吧。”
别墅很空,可她觉得挺自在的,在流理台清洗了食材,渐渐的有些黯然,她一个人,买那么多做什么?
面对着自己绝对应付不了的大堆食材,更显得她孤零零的。
她收回思绪,继续处理面前的菜。猪肉和羊肉剁碎,做成肉馅儿,和了剁碎的大白菜,或者胡萝卜,搅打上劲成饺子馅,正揉面,电话响了,是何念儒打来的。她有些吃惊,洗了手,接起道:“何叔,新年好。”
“呵呵,好,好。映月,今晚你是和你堂叔一起过年?”
“我就守着爸爸,看看春晚吧。”
“一个人?唉……这样吧,我和阿彦都在滨海,爱华也在,你过来,一起吃个饭?”
花映月道:“您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呢……我饺子都做成半成品了……”
“是吗?你做了多少?够不够四人吃?”
“肯定够啊,买了好多菜,结账的时候才发觉买太多了……”
“那太好了,去馆子里吃年夜饭总觉得不够团圆,还是家人做的好。你不介意我们仨来蹭你一顿饺子?”
花映月喜悦起来,有人陪着,热热闹闹的,多好,而且何念儒与池铭情同父子,将来也是她的亲人。她连忙道:“不介意,真的不介意,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再去买点别的菜,这里只有饺子……”她本来准备煮一饭盒饺子,带到父亲病房里随便吃吃就行。
“这些你不必担心,我们买就是了。”
两个钟头之后,门铃被按响,她跑过去开门,只见三人拿着东西,面带笑容的看着她。她连忙让他们进来,刚坐下,何念儒笑着对何彦道:“阿彦,把东西给人家。”
花映月看着递过来的精致盒子,怔了下:“还有礼物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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