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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铭闻言,敛去温柔之色,淡淡道:“走吧,去生鲜食品区。残颚疈晓”
花映月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一边柔顺的问他还需要点什么,绕过货架,池铭状似不经意的看向货架那边装成挑选罐头食品的秦副总,目光一冷。
两人迅速买完了东西,鼓鼓囊囊的两大口袋。蔬果肉类还好,装调料的酱醋就是好几瓶,很沉,但是为了演好受气的女人,花映月只有拎着。那道视线如影随形,一直凝视着他们。直到走出超市,绕进CBD,才彻底的摆脱了那人。
池铭从她手里接过最沉的那个口袋,看了看她掌心勒出来的红痕,歉然道:“下次如果要买这么多东西,就开车。”
“停车位那么紧张,开了车,如果运气不好,停得超级远,说不定比离公寓的距离还远。好了,我没这么娇气,就提点东西。辶”
“那一包也给我吧。”
“……别,你现在只有左手可以用。”
没走多远,两人就回到了公寓,放下东西,她打开一罐饮料大口喝了半罐,才缓过气,问:“好不容易能轻松点,但是我怕何念儒会在附近安排眼线。那个秦副总……沸”
“我也没想到会看见他,应该是意外,但是,既然他们知道我们在北京,盯梢什么的,不可避免。”
“恶心。”
“还好,这里的熟人,他都不能碰,他的事情做得再大,也动不了权贵。只是我们得小心,不能让他察觉我去了医院的事,我给楚骁打个电话,去医院的时候,得麻烦他的亲信开军牌车接一下。”
花映月点点头,提着口袋去了厨房,放置那些瓶瓶罐罐,池铭打了电话,跟了过去。
她打开冰箱放东西,边做事边问:“你说,要在北京开私人医院,应该不只是随便说说敷衍那人的吧?”
“财政大权,很大部分掌控在何念儒的人手上。我得找理由,把资金给调出来。”
“他会同意?”
“京城的生意如果能做,对公司的发展好处很大。这里汇集了全国最好的资源,最有势力的人,给某些人看病,很容易攀上关系,今后的人脉也会更广。但是,这里也有不少一流的医院,恒润想开起来,没那么容易,还得靠上头的人支持。何念儒没法找到那些人攀关系,但是,很多说得上话的,是我的熟人,或者是维钧他们的亲戚朋友。就凭这个,我就还有利用价值,他会想法子让我一搏的。等我奠定基础,他才会进行下一步计划。”池铭微微眯起眼,“他想报仇没错,但是按照他物尽其用的原则,不榨干我的价值,他不会甘心。幸好他贪心,否则,我真没那么多时间。”
花映月道:“有时间,那就太好了。不过,资金即使调动了出来,如何流动,那些人不是还掌握在手里?钱是一回事,人员更重要。”
“我本来就有几个得力的干将,维钧也借给了我几个人,到时候我找个错处,把财务部门换换血。”
“何念儒没那么容易答应。”
池铭嗤笑:“他不答应也没办法,确凿的证据下,他能保住谁?”
“那你要小心点做。”
池铭点头,又皱眉道:“还得看看彦哥的态度,这个计划如果他也参加了,正好可以拜托他给何念儒使点绊子,错开注意力。”
“杨学他们什么时候来?”
“预计就这几天。”
花映月默了默,道:“你的事情很多,桩桩件件都不小,怎么休息?不休养好,你的病就总是没起色,即使规划再好,遇到变数的时候,没法冷静下来随机应变怎么办?”
“也就是这几天会十分忙,等我把详细计划制定好了,就尽力把一切权力下放给我的人。映月……也许我会因为这些事情焦躁,你尽量担待下,好吗?当然,我尽力克制,我……”
她扭头对他笑了笑:“别担心,我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对了,你还得给彦哥说一声,明儿去完医院,你不是还得去见他吗?如果被何念儒发现你们联系,怀疑起来,那就不妙了。”
他心微微一暖,伸手想摸摸她头发,她转身便去拿装着活基围虾的容器,正巧躲过了他的手。虽然做得漫不经心,但是他知道,她是刻意的。
他收回了手,看着她把虾拿出来,认真的处理着,剥虾仁,清洗,剁成虾泥,又把猪肥膘肉切碎,加入切碎的笋丝,搅打上劲。她做得很细致,显然是用心学了的,可是,他却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把她的热情践踏成了泥。
虾饺上了蒸笼之后,她又做了个白灼芥蓝,一道牛肉羹,很清淡,是他喜欢的口味。
池铭手上的伤口正在结疤,由于伤口深,结痂非常硬,伤口四周又有些发炎,肿痛得很,动一动都难受。他的左手其实没那么废柴,但是他不肯说实话,花映月还是得喂他。现在他只能耍点心机,才能得到她的特别的照顾。
虾饺很好吃,澄粉皮半透明,又韧又滑,馅料鲜香弹牙,里面包着一个整虾仁,又嫩又多汁。他连吃了好几只,由衷赞叹:“真好吃。”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眼神却不大痛快。他知道她想起了往事,可是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由得心浮气躁,出了一身汗,吃完饭他继续看资料,就总是看不进去了。他把东西收好,往花映月卧室走。
她没有把门关严,留了一道缝儿,接近之后,他听见她在打电话。
“小眉马上就高考了,现在她准备得怎样?……这样就好……模拟考试,二本线都危险?没事,二本三本,好歹也是本科,只要够努力,毕业前考个名校研究生,一样非常有面子。况且,现在的社会并不以学校论成败,许多清华北大的毕业生,甚至有哈佛,剑桥这样的名校海归,也不得不听命于一个只读了成教本科的上司……好,好……对了,叔叔,你们最近没遇到什么异常吧?……没什么,就是最近治安越来越差,听说有个做了大案的逃犯已经潜逃来了滨海这边,这人专挑年轻女孩儿下手……反正小心。”
等她说完,他推门进去,道:“给花海涛打电话?”
“嗯。花家和何念儒有这么深的过节,我放不下心,但是……他们那种情况,我也不方便说内幕。”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堂叔都好说,但是……小眉那性子,太让人头疼。堂叔又太溺爱她了,怕是守不住秘密。”
“花海涛一无所有,想什么时候下手都行,何念儒目前防备的重心是我,或许还有彦哥,不会急着动他们。”
“但是如果没有稳住何念儒,一切就不好说了。”
池铭道:“我觉得,直接干掉花海涛的话,不符合何念儒的性子。他应该会把那对父女当成筹码,按照惯常的做法,是做点什么,然后陷害我,让你和我闹起来。”
“我会小心的。”
“你要信我,我不会再拿你家人来威胁你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再像我的行为,你也先来问问我,好吗?”
“嗯。你去洗澡吧,今晚早点睡,睡不着也躺一躺,明天要去见彦哥,必须养好精神。”她一边说,一边拿了塑料袋,在他受伤的右手上套了几层,扎好口子,“小心点,别进水了。洗完了叫我,我给你换药。”
他依言去了浴室,很快洗完澡出来,拆掉了手上的塑料袋,去敲主卧的门。可是半天都没听见花映月回应。估计她也在洗澡,他坐在外面等了会儿,心莫名的发慌,很想进去,但是又怕冒失了,惹怒了她。
又等了会儿,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去推门。
“映月,你洗好了吗?”
她说了句什么,太微弱,听不清。片刻,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他以为她生气了,道:“那我先出去等你……”
她没说话,浴室里传来敲击声,很紊乱,但是持续不断。
他怔了下,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冲过去推开浴室门,只见花映月伏在浴缸边,惨白着一张脸,正拿着浴盐瓶子一下下的敲击浴缸。
池铭吓了一跳,把她从水里抱了出来,右手纱布被浸透了他也没察觉。她呼吸急促,嘴唇也没了血色,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益发显得她皮肤苍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打了120,一边拿浴巾把她擦干,一边急急的问。
她勉力摇了摇头,手按住腹部。
“疼?怎么会疼成这样?”
她忍了又忍,终于积蓄了一点点力气,虚弱的说:“估计是……阑尾炎。”
他吃了一惊,一边去拿衣服给她穿,一边说:“别怕,医生很快就到了,这旁边就有医院的。小手术而已,别慌张啊。”
她知道这事不算严重,只是疼得太厉害了,身子蜷成一团,不停冒冷汗。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又不停抬手看表,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慢。终于,门铃被按响,池铭赶紧去开了门,帮着医生把她抬上了担架。
公寓附近就有医院,花映月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他舒了口气,这才觉得右手剧痛,旁边的小护士抽了口气:“先生,你的手……”
他抬手一看,纱布已经被血水给染红了。
因为用力,伤口崩开,更加严重了,他不得不去缝了两针,忍着疼,坐在手术室外等待。
手术很小,她很快就被推了出来,眼睛还睁着,或许是有麻醉的缘故,目光有些茫然。
“还疼不?”他跟着进了病房,等护士挂好点滴出去之后,温柔开口。
“麻药效果还没过,感觉不到什么。”
池铭心跳还没有稳定下来。如果他当时不进去找她的话……
“你别担心,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小手术,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没事的,你放心,只是这两天我不能陪你去办事了。明天你自己去找彦哥吧。”
池铭点了点头。
“我有点困,想睡了。你早点休息。”
“我睡不着。我回去把资料拿过来看,顺便陪你。”他离开医院,正往公寓走,手机忽然响起,是何彦来电。
这么晚了,他有什么急事?池铭接起,何彦道:“阿铭,还没睡吧?”
“没有。”
“明天下午你来我这儿的时候,要么不带映月,带她的话,就得演戏,像是你在对我示威一样。具体怎样,你们商量。”
“怎么了?”
“刚才瑶瑶陪我在医院里散步,我发现有人盯梢,要么是我爸的人,要么是他情妇的人……”
“盯梢?何念儒发现什么了?”
“应该与你无关,我刚才问了我的线人,确认过。我来北京是找你的,但是,明面上的理由是联系到权贵子弟,想联合把锦绣旗下的奢侈品产业做大。我爸想必是怀疑我借着拉关系的名义巩固势力。”
“映月明天来不了,她刚刚阑尾炎发作了,才做完手术。”
何彦急问:“她没事吧?”
池铭心头有些酸,淡淡道:“小手术,单纯的阑尾炎,你说会不会有事?”
何彦或许也察觉到自己的唐突,沉默了会儿,说道:“阿铭,希望你别介意。我不是那种罔顾兄弟情谊的人,有些事,我会尽快控制的。”
“嗯。”
“那我先挂电话了,明天见。”
“好。”池铭很是心急,回到公寓,刚收拾好资料,何彦又打了电话过来:“你在医院陪她?”
“我不放心只让护士照顾。”
“阿铭,我建议你最迟明天就给映月转院,去你信得过的部队医院。”
“怎么了?”
“刚得的信息。今天秦副总在建国门那边的超市见到过你,是不是?”
“怎么了?”
“他预计你就住在那附近。我爸已经下令,在这个片区的高档楼盘打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查到你的信息。”
池铭身上一凉,沉声道:“你爸的势力,有这么大?”
何彦道:“锦绣集团不过是他明面上的生意,他的势力,更多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防不胜防,千万小心。也许他很快就会排查到映月住的医院,如果看到你悉心照顾,不符合他对你的行为预期,恐怕会怀疑起来。但是如果你完全不管不顾,把她交给护士照管,花家和他也有仇,住院期间,能动的手脚很多,甚至还无法很快察觉。”
“她住不了两天院……不对,她毕竟动了手术,如果我在家照顾她,不请别人,也显得可疑。按照剧本,我不可能有耐性伺候她。行,我就联系军医院,明天把她送走。多谢你提醒我。”
“别和我客气。提醒你,也能保护我自己。”
池铭挂了电话,再次往医院走的时候,聚精会神的留意四周,还好,暂时无异常。他回到病房,发觉花映月已经睡着了。
剩下未看的资料已经不多,但是相当重要。池铭仔细的读着每一个字,心惊肉跳。
何念儒身后巨大的黑色帝国,渐渐的浮出水面。
美国纽约,旧金山,芝加哥,底特律,拉斯维加斯,等等大城市的华人帮派中最大的势力,都是他一手掌控。墨西哥的军火交易,金三角的毒品种植,诸如此类利润极高的产业,他都有插一手。目前怀着他孩子的那个情妇身份也不一般。那女人不是供男人玩弄的金丝雀,而是东南亚地区黑帮最厉害的一个女头目,现年三十二,以心机深沉,口蜜腹剑而出名。只是,他们现在的触手还未完全渗入中国大陆,还未和高官勾结,仅仅是安排了人手而已,这让池铭觉得舒了口气。
次日清晨,军医院就派了救护车,给花映月转了院,池铭顺便去做了复检,又听葛医生等人讲解了一下第一步的治疗步骤。
他收好药品,回到花映月的病房,她已经醒了,气色不错,倚在床上,伸出手:“我看看医生的意见。”
他把那一叠注意事项递过去,说道:“映月,何念儒派了好几个人来了北京,盯着彦哥,也盯梢我。”
花映月眉头一挑:“这么快?”
“本来是只针对彦哥,但是,昨天运气不好,在超市遇到了姓秦的,引起了注意。”
“老狐狸。那我们得慎重了,他虽然年纪不轻,可是,脑子清楚得可怕。”
池铭默了默,说道:“映月,你我在外面的时候,随时得注意了。我尽量减少你和我同时外出的次数,毕竟你才做了手术。本来……本来想空了带你散散心,但是……我不能在外面表现得在乎你。”
“我知道了,我自己在公寓里养病就是。”
“委屈你了。”
“没什么。”
“我这段时间,有些应酬不得不去。以前在京城的老同学圈子,我必须重新熟悉起来。那种场合,我必须带女伴,才符合我一贯的形象。”池铭说着,脸色有些羞赧的红,“对不起,映月,我……我不得不带上人,装装样子,免得何念儒怀疑。”
花映月淡淡道:“无所谓。”
池铭拉住她的手:“映月,我想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个年轻有为的男人,身边没几个女人,别人还会笑话。”她顿了顿,侧过脸看风景,“无所谓。”
“我并不是想给以前我找女人的事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映月,我承认,以前我生活很乱,但是……自从那次在上海,把那个女人……是李……”
“黄小姐。”花映月冷哼一声,“可怜的女人,名字都被遗忘了。”
“我的确不怎么记得清她们的名字。反正,自从那次之后,我除了你,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
花映月讥讽的笑了笑,目光冷冷的看过来:“池铭,撒谎的话也要打个草稿,你忘性这么大?新晋玉女明星蒋雨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我,你们只是一起吃个饭,看看电影。那次你……”她咬紧了牙,半天才道,“反正我看见你身上留了不少印子,那些痕迹不是我留下的。”
池铭道:“我和蒋雨真的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关系。她的经纪人才是她真正的男友,也是我高中同学。之所以传出模棱两可的绯闻,是因为某大佬非要包她,否则封杀她。我同学来找我帮忙,但是,那大佬实在是惹不起,直接说情,他会认为我多管闲事,今后我有项目要审批,容易被卡。所以我只能暗示,蒋雨是我的女人,这样的话,他自恃身份,不至于和晚辈抢人。后来我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做过几次戏,比如出双入对,或者派车接她。还好,那大佬现在转了目标,等他彻底对她失了兴趣,我自然不会再和她联系。至于我身上的……是某次应酬,喝得太多,直接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躺在我旁边,想让我负责。映月,你是医生,应该知道的,彻底的醉鬼,根本没能力和女人发生关系。”他停了停,低声道,“我没证据,但是我说的是实话。做过的事,我不会推卸责任的,但是你介意的这些,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