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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雪不是来讲道理的,可因前世残存的记忆,让她忍不住,想要劝劝陆如霜。毕竟在她眼中,陆如霜也还只是个孩子。
若她能改过,过个几年,等事情淡了,她会替陆如霜求情。至少让她的余生,能活的自在一些。不会只顶着四方天地,虚渡一生。
“我自小就知,要待人以诚。你对别人好十分,也许只能换来一分。可若是你虚情假意,那么换来的也将是一场镜花水月。所以我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懂得知足,要真心的去付出。”
“可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每年祖母寿辰,二伯寄贺礼回来时。你给祖母的贺礼,都只是一双绣鞋。不只是祖母,就是大伯母,和我母亲,你送的东西,也从未有一丝改变。”
“你从未将我们视为一家人,也从未用心与我们相处,你想的只有你自己。我说的可有错?”
对,这就是陆如霜。为什么家里人都不喜欢她,就是因为看着她送的那些东西,就能感觉得出,没有一丝的温度,暖不了人心。
所以今天事发,也没有人愿意为她说一句话。
不像陆如雪失踪时,就连延安侯府和魏国公府,都愿意出手相助。就因为她先待人以诚,先不求回报的为他人付出,才会有了之后的回报。
“哈,你那不过只是小人伎俩,为收买人心,我不屑为之。”只有陆如霜自己心里明白,刚才陆如雪所言非虚。不过即便是不在乎生死,可也不愿在言语上,怯让三分,输给陆如雪。嘴硬不愿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也无需向你解释。”陆如雪叹了口气,只听此言,足已见这陆如霜是没救了。
“前几日祖母接到二伯的家书,知你们提前回京,她老人家不知有多高兴。竟与我说起你小时候。”
“说你非足月生,身子骨弱。二伯母为了照顾你,日夜不敢合眼。你生病的时候,更是连乳母都不用,就那样一守就是一整夜。”
“你可以以自己那会儿年纪小,不记得为借口不予承认。可我记得前年,你也曾大病一场,那时二伯母是怎么对你的。你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
“你抱怨二伯母,心里装着我。可若论亲疏,却只有你能称她一声‘母亲’。不论我送多少东西,如何关心,终究只是侄亲。”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但凡你有一丝良心,也不该说二伯母的不是。”
杨氏在窗外听的泪雨连连,若不是因着太夫人在侧,只怕早哭倒在了地上。就这,还得两个大丫鬟搀扶着,这才能勉强站稳。
太夫人听的却是连连点头,云氏虽软弱,可却将两个孩子,教的很是明理懂事。只这一点,她就对云氏这个儿媳,没有什么不满的了。
看了杨氏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臂。算是安慰,也是在示意她,不要往心里去。
陆如雪不知窗外有人,见陆如霜不再出声,又接着说道。
“就因为那个身份,你一直都很自悲。你从不愿正视自己,所以渐迷慧眼,走了歪路。”
“我今日来为了什么,你愿意怎么理解,都随你。我只问你,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可有什么需要的,但凡我能办的,必帮你办妥。”
陆如雪不想再多说了,陆如霜能否想的明白,只能靠她自己。其实她还是同情这个堂妹的,毕竟陆如霜经历的太少。若是换了前世的她,在陆如霜的这个年纪,也许还不如她呢。
可这就是命,如轮盘赌博,由不得自己。只看你是否懂得惜命。
在陆如霜的记忆中,早已没有了生母的印象。所以对于陆如雪的话,她无力反搏。
若说在陆府中,不论她如何不愿承认,如何偏执,也不能否认,杨氏是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此刻的她,无言以对。且陆如霜心里最恨的人,就是陆如雪,又怎会向她服软求助。
“陆如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要以为少了我,你就可以顺遂一生。想想你自己的名声,燕王妃肯让你入府,不外乎是要借大伯在朝中的权势。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陆如霜扫了四采一眼,有这四人在,她讨不得半分的好处。所以只拿言语刺激陆如雪,想给她添堵,膈应膈应她。最好能在陆如雪心里留下隐忧。
可这些看在陆如雪的眼中,不过是要不到糖的孩子,在耍脾气闹别扭罢了。
且她也觉得陆如霜说的并没有错。联姻本就是结两姓之好,门当户对互为依靠,互挺相助才是正理。所以燕王要借陆府的势,她并不反对。但她有自己的底线,只要不伤及亲人就好。
至于燕王事后,会否卸磨杀驴。她愿意相信穆玄阳,会守她护她。且她从来都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你没有什么需要,那便好自为之吧!”留下一句话,便由采月扶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这边刚走,杨氏也才从暗中走出,进了屋子。
“母…。”
见来人是杨氏,陆如霜下意识的起身,想要给她行礼。可那个叫了十多年的称呼,却再也叫不出口。
跪在地上,最后吐出三个字,“二夫人!”
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如今见了自己,却要执奴礼,称她“二夫人”。杨氏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拿着帕子呜咽着哭了起来。
陆如雪的话,言犹在耳。陆如霜再看杨氏时,心里再没了之前的怨怼。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对这个母亲,心存感激想要好好孝顺她。觉得终还是欠了杨氏的恩。
可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告诉杨氏,“她错了,她后悔了。她还想做她的女儿。”
就算她想,老太爷和太夫人,还有二老爷也必然不允。那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断了杨氏的念想,不让她为自己难做,也算全了孝道。
杨氏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人来见陆如霜。这会儿哭的伤心,却无人相劝。
陆如霜强忍心中难过,硬挺着身子跪在杨氏面前,就是不肯再吐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