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平线下的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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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泊瑟芬不可置信地看着腿上的大猫，正抬起头要问侍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侍女已经离开了。她颤抖的手掌迟疑了许久，终究敌不过那在她腿上眯眼安然瞌睡的可爱生物魅力，温柔的力道轻轻抚摸着猫咪的背脊。猫的体温令她心里一颤，这不同于冥府的温度，莫名地让她感到心安。

    猫咪抬起头来看着她，低低的喵了一声。泊瑟芬直接抱起了猫咪，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黑帝斯的瞳孔倏然睁大，毛茸茸的脸颊就依偎在泊瑟芬的软绵上头，她像是尾巴被踩了似的跳离泊瑟芬，接着窝在泊瑟芬的枕上不动了。

    泊瑟芬疑惑地向前戳了戳猫的背脊，但猫把脸埋在枕头里，怎么样也不管她。

    少女别了别嘴，从后头抱起了猫咪，温柔的用下巴轻轻蹭了蹭猫咪的头，猫咪的耳朵动了动，似是不满的喵了一声。

    「我要替你取个名字，」泊瑟芬认真的说：「虽然你是她送来的，我并不喜欢她，但是你与她不同，你可爱多了。你就叫做…苏格拉底吧！」

    黑帝斯听了顿时猫躯一震，又想溜走，然而泊瑟芬已经被她逃了一次就不会再让第二次发生，她紧紧搂住了猫，不管猫咪用脚掌奋力推着她的脸颊，就这样抱着猫咪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泊瑟芬沉沉的睡去了。

    黑帝斯变成的猫脸色阴沉的离开了泊瑟芬的怀抱，在跃下柔软大床的那一刻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看着少女的睡颜，恬静而温柔，一点也不像平常待在这里的她。她替她拉好被子，接着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身为冥王，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大地上，一片荒涸。那些饿死的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的恶臭，连河神的领地也都污染了。寻不着女儿的狄密特此时终于崩溃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眼发直的看着原来生机盎然的大地。

    这时候乌云来到了她的上头，几道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声音对她并没有影响，但是她的双眼突然一亮。她怎么就没有想过，到奥林帕斯山上，问她那风流成性的弟弟？至少泊瑟芬也是宙斯的女儿，宙斯应当会知道，究竟自己的女儿到哪里去了。狄密特眉头深锁，一个转身瞬间来到奥林帕斯山上的神殿，心急如焚地走到十二个王座所在的大厅。途中经过了一群正终日举办筵席的谬思女神与庆典精灵，虽然音乐优美但却只让她感到更加烦躁。终于在步上长长的、云烟缭绕的阶梯之后，挑高的天花板与矗立的梁柱似乎诏示神殿主人的权力，然而狄密特对于这副景象当然不会如同人类有膜拜的心情。

    毕竟十二个王座之中，上头镶满了农作物的便属于她。

    「宙斯！」难得看见宙斯待在自己的王座上，狄密特来到他的面前：「我的女儿究竟到了何处？」虽然她心中满是焦急，却也没有失去女神应有的风度。

    宙斯看着狄密特，一脸疑惑的问道：「农业女神，难道你的女儿不是成天跟着你吗？我并不知道究竟她到了何处，但是她不在天空之中，也不在你的大地上，那么可能是被冥界或者海洋带走了吧？」说完宙斯便召唤了信息之神赫米斯，赫米斯拿着双蛇棍，恭敬的对着宙斯与狄密特分别行了个礼。

    宙斯告知赫米斯关于狄密特的问题之后，赫米斯立刻离开了奥林帕斯山到各个地方打探消息。狄密特满脸凝重的看着宙斯：「如果让我知晓了究竟是谁做的好事…」

    宙斯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大地已经生灵涂炭，饿莩遍野，若是再寻不着泊瑟芬的话只怕万物生灵真要灭亡了。如果能够寻回你的女儿，首要之务应该是回复大地的生息。」

    狄密特凄然一笑：「神祇如你怎么懂得母亲的心情，你也不过就是头发情的公牛，四处寻找你中意的母牛罢了。至于那些小牛，也就希拉将要灭绝他们时你会出现罢了，当然了那也只是为了讨好母牛所做。」

    宙斯顿时脸色一变，换作是凡人说出这般忤逆的话早已被他的闪电轰成灰烬，但眼前的人是狄密特，他只能在镇定情绪之后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赫米斯很快就会带回消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正如他所说，赫米斯确实不花多少时间便回到了奥林帕斯山，毕竟不在大地之上亦不在天空中，那么便只剩下冥界与海洋了。

    「我的王啊，」赫米斯单膝跪了下来：「据冥界里头的精灵所说，冥王的宫殿终于有了王妃，但传言王妃十分讨厌冥王，已经多日不进食而且憔悴，我想确实是您的女儿泊瑟芬。」

    狄密特转身就要离开，直奔地府好好斥责一顿这该死的黑帝斯，然而宙斯喊住了她：「黑帝斯毕竟是冥界之王，这也是她第一次渴望有个王妃，农业女神啊，何不促成这对佳偶？」

    「方才赫米斯也说了，我的女儿厌恶黑帝斯那她阴冷又充满绝望的地方，她是大地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待在冥界之中。」狄密特咬紧牙根：「更何况没有人可以逼迫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女儿，即便是我的姊妹！」

    「…唉，」宙斯眉头深锁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烦的他在手中玩弄着细弱的电流：「黑帝斯为人阴冷了些，你务必当心。」

    「难道他能拦住我？拦住一个心急的母亲？」狄密特不再多言，转身便快步走走这偌大的宫殿。宙斯在她走远之后，又召回了赫密斯。

    「赫密斯，这几日密切留意冥王与冥王妃的动向，」他皱了皱眉头：「不管如何，黑帝斯那样暴戾无情的人，有个王妃对于生灵是好的，别让狄密特知道，我会让希拉与厄洛斯协助促成他们的婚姻。」

    「是！」

    相对于宙斯意欲成就这桩强迫而来的婚事，气愤多时的狄密特已经来到冥府的宫殿入口处，却被亡魂军官挡住去路。

    「让开！」狄密特吼道：「除了黑帝斯，我不想对其他事物动手。」

    一个气急败坏又心急的母亲此刻只想带回她的女儿，而非与这些琐碎杂鱼纠缠。狄密特见它们不为所动，驱使神力迫使一旁的植物困住亡魂军官，虽说冥府里头的植物不归她所掌管，但她的神力此刻因怒气而更加强大，是以能够控制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另一方面，乔巧听闻狄密特直接找上门来了，开始有些着急。毕竟泊瑟芬若让真让狄密特带回大地之后，肯定不可能让她重蹈覆辙地被自己掳走。乔巧在房中来回踱步地思考着留下泊瑟芬的方法，难道与狄密特正面冲突？

    不，不能，那会使得冥府大乱，有异心的亡灵可能趁机逃回地上。

    「石榴啊！」系统这时候适时地跳了出来：「快点喂她吃石榴！」

    乔巧这才想到，是啊，怎么就忘记起初黑帝斯用的卑弊手段。

    只是，泊瑟芬这几日什么都不吃，现在给她一个石榴她也不一定会乖乖地吞掉。

    乔巧艰难地深锁眉头，少女想念灿烂的阳光，想念温熙的风，想念柔软的新芽许久了，若她知道母亲前来接她，定然会不顾代价地挣脱一切。

    乔巧叹了一口气，转眼变成了一只猫，叼起了桌上果盘中的冥府石榴。

    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对不起。

    泊瑟芬感觉到有个不知名的家伙正在摇晃着她的身体。

    原来还在美梦中的她咕哝了几句，不开心地皱起脸来，伸手想要拍开那个恼人的家伙。

    「喵－」

    是猫叫，泊瑟芬心想，是那只漂亮的猫。

    是那只猫饿了吗？或者想要找她玩吗？这么想着的同时她醒了。

    只见猫咪的前掌搭在她的手臂上，推着她的手臂想要将她叫醒。

    「苏格拉底…」泊瑟芬揉了揉眼睛：「你饿了吗？」

    「喵－」猫咪叼起放在床边的石榴，接着将石榴放在泊瑟芬的身边。

    「石榴…」泊瑟芬看着这个鲜红的果子，累积多天的饥饿此刻突然爆发了出来，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是猫咪叼过来的关系，她居然毫不排斥的弄开了石榴，将石榴籽一个一个拿给猫咪吃，接着开始自己慢慢地吃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尝到那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酸甜的时候，泊瑟芬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沙漠中寻找水源已久的旅人，只想要索取更多更多。

    只是当她正想不顾一切地将石榴吞下时，猫咪突然大叫了一声，她吓得扔掉了那个石榴。

    「苏格拉底，你怎么了？」

    猫咪没有回答她，只是如箭矢一边快速地溜出房门。

    狄密特已经突破路上所有的军兵，抵达冥王府的正殿了。

    「黑帝斯！」愤怒的母亲绝望地大喊：「我的女儿，泊瑟芬，快将她带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