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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寻珍宝好着急,在下面绕着圈,眼巴巴地望着百晓生,百晓生被她望得浑身打了几个激灵,不得不从擂台上拔出眼睛,百忙之中在袖子里使劲摸出一条凉浸浸却带着汗味的透纱帕子,又摸出一支笔来,沾墨在上面提笔略做摆布,让珍宝蒙在眼睛上。
珍宝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这条味道曼妙的汗味纱帕,没法子,自己看不到,也只得蒙上。
当她再次抬眼望前方时,却能清晰地看见那擂台场上的情形了。
擂台场内,贺永宁敏捷而诡异地躲避着六人联手的迅猛攻击,一次又一次,踪影惊心,脚步动魄,每每“奇迹般”地躲闪于千钧一发之间,让人觉得他差之毫厘便要被狂轰猛击于擂台之下,却次次都如一只悬在藤丝上的葫芦,垂危而不倒。
丹阳派的四人和乾坤门的两人已经打出了真火,他们本想先随手除了这条小杂鱼,将场子清干净了再一较高下,却不想,这条杂鱼法力不怎么高强,却当真是滑不留手可恶至极,不论何种法术,怎么都打他不着。
另有四人在隐匿处看着,渐渐皱起了眉头。
场外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和大喊,众人既暗暗期待乾坤门与丹阳派的高手给他点颜色瞧瞧,又揪心地为贺永宁的“好运”屏息,既想看到真正的高修将无知小子教训一番,又期待一个不成名的修士能搞点什么一鸣惊人的名堂出来。
贺永宁面无表情,一边打一边发呆。这几个小杂碎不是他打不过,他只是为了克制力量,压制修为。
以他对灵台大比的粗疏了解,各门派虽然没有明言约定,但只有很多年前各派的顶尖高手才会上灵台大比厮杀,自从修真界的境界巅峰日益低微以来,修为有成的老祖都在各峰各洞里窝着修行,不怎么再上灵台大比的场子,他如果现在就暴露金丹后期的实力,或许会给后面带来麻烦,万一招来几个真正的大能那就不愉快了。
他只能逼自己“轻拿轻放”、克制灵压,善待这群庸才,等打过了擂台赛,他再教他们如何端正地跪在地上喊老祖……尤其是那个宗正。
“哦!哇!”百晓生在珍宝头上喊得咋呼不已,这姓武的小子命真大!真能躲啊!
珍宝却抓着衣襟,眼眶通红,在喝彩与欢呼声中揪心到浑身发凉,难过极了……武高大为了她,这么辛苦,这么危险,这么艰难,他都快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按着打了……
贺永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拿出一张妖月晦星阵图,以对方眼力不及的速度扔下阵图布阵。
巴掌大小的阵图瞬间覆盖了十丈方圆的擂台,丹阳派与乾坤门的人毫无防备自己已经入阵,纵着脾气追击贺永宁,见狼狈逃窜的贺永宁“不小心”跌了一跤,大喜,各自使出最强绝招,准备一击将这杂鱼轰杀。
阵中,妖月迷途,晦星诈目,所有人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恍惚,攻击的方向错乱起来,同时贺永宁使出化春剑气的“一气化风雷”,瞬间将所有人击晕在地。
躲藏在山石隐匿处观看的另外四人惊震莫名,不知怎么的那贺永宁突然就不见了,而乾坤门与丹阳派的几人竟然胡乱地将攻击打在各自的身上,一瞬间就倒下一片。
就在他们迷惘之时,贺永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木着脸跟敲田鼠一样一下一个全都揍晕了扔在人堆里,然后收了阵图,在妖月晦星阵法消散的瞬间,一脸惊慌满头大汗地倒在一群“躺尸”的远处,一副侥幸逃命茫然无知的害怕模样。
岸边的看客一片混乱,只看到乾坤门与丹阳派的一群好手,追着冬瓜教的无知小子一气儿乱窜,最后那小子终于一跤跌在地上,几大高手不知是眼神不好,还是想趁别派分神之时偷袭,那一顿眼花缭乱的乱法连击全部打在了他们各自身上,倒让那小子躲过了一劫。
如今那小子还缩在角落喘气呢。
过了会儿,贺永宁挠挠头,仿佛终于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站起来,走近乾坤门与丹阳派晕倒在地的诸人小心看了看,哈哈一笑,用脚将一人慢慢地推到了擂台边,“噗通”一声,将人轻松踢了下去。
“哗……”众人发出不敢置信地惊叹。
“噗通”一声,又踢下去一个。
“哗!!……”
看客们仿佛从怔愣中复苏了,哗然的惊叫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振奋。
当贺永宁将最后一个人踢下擂台,站在台上环顾四周之时,阏之泽震动了,岸边啸声爆发、欢呼雷动,仿佛过节一般,各式灵兽被放出来嚎叫助兴,花样百出的本命法器飞上天空。
乾坤门与丹阳派的人怒目圆睁,愣在当场,都不敢相信本门的灵台之路被一个这样无能又低劣的无名修士阻断,煌煌大派竟然输给了这么一个愚蠢门派,以这般窝囊憋屈的方式!
贺永宁从擂台上蹦下来,到一旁签了名字,认了胜绩,取了进入正选次轮战的玉牌,便施施然地往珍宝这儿走。
一路走来,乾坤门与丹阳派观战的弟子含恨冷脸,其余人有的一脸羡慕道“小友好运”,有的含讥带讽道“看你下一场如何完”,有的得了乐子极为有趣的模样,还有好几名女修堵在路上,笑微微地赞他“气运冲天”。
贺永宁走到珍宝面前,见她还戴着一条黄渍渍的赋灵纱巾,两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衫,透过纱巾望着他。
“还戴这个做什么。”他一把拉开纱帕,却发现她竟满脸是泪,仰头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连忙帮她抹眼泪。
珍宝自己擦干泪,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小小的步子朝他靠近两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环住他的腰,窝进他怀里,心疼地哭道:“你太辛苦了……”
贺永宁愣了一下。
珍宝肩膀轻颤,哭个不停,不断地自责,怪自己让他吃这样的苦头,遭受这样的危险……
贺永宁挑眉,舔了舔嘴角,拍拍她的背,搂着她擦眼泪道:“哭什么,虽说又痛、又累、又苦、又难……好歹还没死呢。”
珍宝顿了一下,更心疼了。
她忽然抬起头,下定决心,非常断然道:“武高大,你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剩下的……就让我上吧,我扎个符人假装是你一起上去,我有槐居保命!我得保护你!反正最终有我的三条锦囊妙计在,一定能取得九穗禾,万无一失!你就听我的!”一脸不容分说,绝不动摇。
贺永宁忽然觉得玩大了:“额那还是……”
“寻珍宝!”李丽娘忽然又挤了过来,一言难尽地看看她,又仔细看那名男修,最后一次劝她道:“寻珍宝,我与你最后说一回,你们这回是全靠运气,下回正选就得上队伍了,你们必输无疑,哪能真的打什么灵台?虽然擂台上要求点到即止手下留情,可法术是不长眼的!寻珍宝你别当真不怕死!”
寻珍宝点点头,轻蹙着眉头,伤神,片刻道:“我……知道。”
“好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只能言尽于此了。”她最后看了勾勾搭搭的两人一眼,一脸嫌弃地走了。
贺永宁看一眼李丽娘,忽然想起这就是那个借石头助他复仇之人,当初也不过是个瑟缩村姑,又想起了第一回见珍宝的样子,那个鼓起勇气向他讨辟谷丹的瘦弱陌生小娘子,如今竟窝在他怀里,像个甜甜的小人一样扭着身子心疼他,真有趣。他横着竖着哄了一会儿,才终于让珍宝收了泪。
贺永宁盯着她,忽然冒出来一句:“还是得赶紧成亲吧。”
“什么?”珍宝愣了一下。
贺永宁刮一刮她的脸,一脸勉为其难道:“你这样白天缠着,晚上磨着……不成亲不行啊。”
珍宝羞赧,推他一下:“不要。”
“不要?你还不要?像我这样的奇男子,你不赶紧扑过来嫁,方才有好几个母修对我抛媚眼了。”
珍宝打他的手:“什么母修呀,那是女修,人家是娇滴滴的女子。”
贺永宁:“谁知道是人是妖,姑且叫母修吧。”他伸手过去拉珍宝的手:“不在这玩儿了,我们回去成亲去。”被珍宝躲开又躲开,红着脸扭来扭去,娇得很。
贺永宁展臂拦她,四面堵着她去牵她的手,一个缩手一个要拉,正是拉拉扯扯羞羞答答浓情蜜意的时候,贺永宁一侧目,忽然看到旁边半空中飘着的百晓生。
他正一脸恶心地看着他们。似乎这般又恶心又硬撑地已经看了许久了。
贺永宁把脸一变,黑面道:“不爱看别看,走开!”
百晓生挠挠脸,委屈道:“小道本来是想和你们一路回驿馆的,谁知道你们如此惨无人道……”他畏惧于贺永宁的拳头和死人脸,嘟嘟囔囔地坐着小葫芦往外飘,一边飘一边道:“恭喜武兄弟啊,运气不错。”飘远之后又传来一句,“戏也演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