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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幼青这句话一出,岳无朋连脾气都无处可发了。韦幼青可是自己刚刚亲口叫过“少主”的人。若是一言不合拂袖而去,这“少主”二字,岂不成了“拉大旗做虎皮”吗?更何况韦幼青口口声声说那李婧宝是他的表妹。若是被珍珠岛韦景宇知道了,只怕更不愿意淌这个浑水。
岳无朋沉吟片刻,笑道:“幼青,这件事纯属岳家的家事,何来国事一说?你这顶大帽子,师伯可不敢接。”
韦幼青正色道:“师伯,婚事向来是两大家族势力的合并。比如当今李煻,公主尚郑家,皇帝娶赵女,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三大家族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婚事可不是家事那么简单!”
韦幼青看了一眼岳无朋,见他没有反感的神色,继续说下去:“幼青以为,师伯不同意宁远哥哥与婧宝妹妹的婚事,是家事;同意他们的婚事,才是国事。”
岳无朋听着韦幼青的侃侃而谈,不由得起了好奇心,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韦幼青,想听听他怎么把这句话说圆。
“此话怎讲?”
“师伯刚才也同意幼青所说,各位爷叔当初是商量了一个大的概略的。宁远哥哥与我表妹的婚事,并不违反这个大概略。相反,他们结亲对这个大概略却是有很大的促进。从此,岭南两王府与无朋山庄结了亲。且按着李煻惯例,哥哥可以获得李煻爵位,从此无朋山庄在江南的地位无人能比。”
韦幼青说到这里,缓了缓,把脑袋凑到岳无朋的跟前,小声道:“江南钱苗之,是赵党。听爹爹说,幼青的全家,皆死于郑赵两家。师伯,若是当年在战场上见真章,我朱家技不如人被他郑家和赵家屠戮,幼青无话可说。可当年我朱家已经归降,还要遭受灭门之祸,郑赵两家,是我朱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岳无朋浑身一震,的确如此。相比之下,自己与李岳华那点儿事,不过是战场上见真章,打不过人家而已。不要说自己没死,就算是死了,也是技不如人。若说这样也算有仇,只能说自己小肚鸡肠,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韦幼青察言观色,见岳无朋神色有所触动,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且他也被久未提起的家族仇恨搅动的心绪不平,不由得狠狠的干了一大杯酒。
岳无朋亲自把盏,替韦幼青斟酒,道:“幼青,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是我想错了!李岳华也算是光明磊落之辈,当年是我技不如人!好了,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吧!我这老朽,本就要在这后寨养老,你们不要再有事麻烦我!”
岳宁远并不明了父亲与允王之间的事是怎样的情形,只知道父亲与允王有仇。倒不如韦幼青听时文儿讲的那么详细。
韦幼青一直觉得岳无朋对李岳华的仇恨没有道理,只是众人惧怕岳无朋暴烈,没有人敢劝。今天他借着自己家的事说将出来,却不想勾起自己心中的仇恨。
韦幼青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上辈子的仇恨,却不想原来不是这样。他的眼睛有些潮热,仿佛看见了祖父、伯父们还有哥哥们人头落地,看到女人们悬梁自尽。
借着酒劲,韦幼青趴在岳无朋肩头放声大哭。岳无朋亦被触动,他红着眼睛,搂住韦幼青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岳宁远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温柔,更没有见过韦幼青哭的这么伤心。
好容易等二人平静下来,岳宁远见二人眼泪鼻涕和着汗水糊了一脸,因三人所谈之事机密,仆人庄丁都不在近前。故而岳宁远走出院门,吩咐人取水来与二人洗手洗脸。
韦幼青洗罢手脸,笑道:“宁远哥哥就是细心,若我是女人,我也要嫁给宁远哥哥。”
岳无朋见他露出天真烂漫的神情,眼睛上的红肿未消,就没心没肺的和岳宁远打闹斗酒。想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却活得这么开心快乐,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如果真是这样,可是我岳家之福。”
岳宁远不由得“扑哧”一笑,对韦幼青道:“好啊,你既要嫁于我,那就先把儿子抱来,以后观澜是我儿子了,省得爹爹整日家羡慕师叔抱上了孙子。”
“没问题,以后你就是观澜的干爹了,等我有空闲回雷州,带他来给你和师伯磕头。”
岳无朋一拍桌子:“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幼青,不许反悔!师伯可是在这里等着观澜来认干亲了。”
与岳无朋吃罢饭出了后寨,天色已经麻麻的黑上来,韦幼青见岳无朋脸色并没有欢愉多少,不解的问道:“你爹都说不管你了,那就是同意了,”他擂了一拳岳宁远,“还平白得了个干儿子……脸拉得驴一般又是为何?”
岳宁远道:“幼青,我真佩服你心大,你刚才对爹爹说的都是真的?婧宝是你的表妹,李承宇更是你的表哥啊,如果爷叔们的计划成功,你真的要与李承宇刀兵相见?”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头顶的暗夜苍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又如何面对婧宝?”
韦幼青叹息一声,久久不语。过了好久,韦幼青拍了拍岳宁远的肩膀,笑道:“宁远哥哥,人这辈子,变数多着呢,哪里愁得过来?至少到现在,一切都是顺利的,不是吗?说不定你愁来愁去,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却先愁死了,岂不是很亏?”
岳宁远被他逗得又是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愁一个现在必须解决的事吧。”他接着脸色真的愁眉苦脸起来,“婧宝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不高兴了,像今天这样,说好了一起给你接风,谁知半路上却又变卦。”
韦幼青“啧啧”的叹出声道:“哥,你活了快二十年,敢情是一点都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吗?难道你不明白,她这是故意在逗你吗?好让你不上不下,整天茶饭不思的只想着她为什么高兴了?为什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