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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曜这边好像有所感应,醉意熏熏地抬眼望来,这下众人才看到太子殿下竟然在此!众人皆跪伏下拜,这些人本就是为了借清河王的跳板搭上豫王的大船,却不想在此遇到了豫王的对头,太子殿下。心思死板的在琢磨怎样让太子殿下忘了方才的情节,心思活络的已经悄悄思索如何倒戈!
众人方才眼里只有太子,这回跪下才想起方才太子殿下身边还有一女子,难怪太子殿下竟然来此,果然这悦音坊最不缺狐媚子!素池平时见的多是有品有爵的高官,而这些溜须拍马的人大多没什么身份,素池此刻身上还披着素岑的月白色披风,在众人眼里更是成了证据。
原来太子殿下喜欢这样的姑娘?也是,素家那女子剽悍,太子殿下少不得低调些。
宁璃臻绕着长廊往重曜那边的看台走去,素池落后半步跟上,重曜也不站起身,甚至将熏熏然的身子还往背后靠了一靠,十分慵懒地开口道:“太子殿下竟然也来了?”
重曜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素池,几日未见,她这神色冷峻了些,这陌路不识的模样真是冷淡。随即瞥到宁璃臻手上的帕子,手帕交上用线绣着一朵血梨花,这是素家的图腾,这手帕······重曜冷笑,方才素池房中的动静他不是没注意到,一点小伤而已,也值得如此小题大做?
宁璃臻含笑坐下,这才对着众人道:“只认得孤么?这位是图嘉郡主!”
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宁璃臻竟然还未叫起,素池也不越俎代庖,众人惊惶之间只得又跪下去向素池行礼,这下倒是乖觉了,再也没人把眼神在素池身上多停留。
宁璃臻这才挥挥手,素池也唤人起来,又听得重曜一边对着众人闲闲道:“郡主可是这悦音坊的常客,以后记得把招子放亮了,免得冲撞了贵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重曜这话凉薄,又带着讽刺,毕竟常常来往悦音坊的贵女不止素池一人,但是也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吧!
宁璃臻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众人只以为清河王是借素家女给太子殿下难堪,既不敢附和,又不敢不回话,只得弓着身子称是,里外不是人。
“素池平日莽撞,若是不慎冲撞了殿下······”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众人都等她后半句,只听得少女语调微扬,甚至有几分嚣张,“还望殿下不吝赐教。”素池秀眉一挑,众人微微抽了口气,这郡主仗着太子的势口气倒是不小。
宁璃臻自然知道易牙是素池赎出去的,事实上他并不像外界传得那样满不在乎,在陶丘戏社也派人查探过一番,而后又问过素池,素池并不隐瞒,宁璃臻便也撤了人。既然靖国公都放心,他又何必做那小气的事?何况素池虽然张扬了些,并非不知轻重,总不会闹出什么大笑话来。只是没想到素池会为易牙出头,宁璃臻叹口气,也对,阿池一贯随靖国公不怎么看重人的出身家世,这护短的性子,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重曜的酒好似被风吹得醒了些,听到素池那话他眼睛才睁开,一双重瞳幽深,对上素池毫不示弱的眼眸不假思索回敬过去:“自当从命!”
二人之间火花不小,宁璃臻只在一旁看着,见二人都不言语只默默对视这才开口缓和:“三哥既然宴客孤就不打扰了,今日阿池也乏了,就此告辞。”他两句话就坐了素池的主,素池看着重曜微微一怔,随即一福身跟着宁璃臻出去。
等到素池从重曜身边经过时,重曜将自己的右手抬起,细细转动右手,将虎口的位置留给素池,一脸似笑非笑。
素池脸色微僵,显然对于重曜方才侮辱易牙的话还未释然,既然自己已经频频示好,重曜怎可如此轻贱于人?
重曜这厢看素池跟着宁璃臻出去也是一声冷哼,他一点小伤她都用帕子为他包扎,当初在迦粼江他亦负伤她又何曾如此?重曜完全忘了,当时自己隐瞒了伤情,两人还是敌非友。
想起方才素池在宁璃臻面前乖巧自在的模样,重曜就暗生闷气,她在他面前何曾如此乖觉?在他面前她总是舌灿莲花,据理力争,满心防备的一副斗士模样。
不过是拿话激上一句,何必为个不相干的人如此态势分明?宁璃臻也是可笑,看完戏才劝架是不是少了些诚意?他真当素池看不出来?
还是她假做不知?
身边的人给重曜把酒再添上,重曜却早已没了兴致,一挥手桌上的杯杯盏盏都落在地上,他利落起身,一旁的婀娜女子得了众位金客示意,赶忙贴上去。
重曜却不拖泥带水,一脚踹开她,“滚!”
素池从悦音坊出来,一边寻思方才众人说的“恪王不走水路走旱路”的真实度,饶是她原本不知这意思,联系方才语境也知道众人是说恪王有龙阳之好了。那么重曜呢?他心思隐忍又深沉,突然出现在这样显眼高调的地方,又是所为何事呢?
素池当然猜不到自己身上,神情恍惚间,被人突然大力往怀中一带,一下子栽倒在那人怀里。“放肆”还未出口,素池抬头对上宁璃臻温润眉眼,将那喝斥的话又藏了回去。素池退后半步站好,这才看到一个人影快步闯进了悦音坊。
方才怕那人撞上出神的素池,宁璃臻情急之下便楼了她一把,素池也不尴尬,只是看着那背影出神。
宁璃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揶揄道:“怎么想知道是谁冲撞了你?要不然顺天府立个案子,孤给你盯着?”
素池当然知道宁璃臻是玩笑话,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比方才在悦音坊里掩不住的失意落寞要好得多。素池在宁璃臻面前一向真实得多,所以她的话也不加修饰:“总觉得这人十分熟悉,是谁呢?”
宁璃臻回想了一下,那人身手极快,看不真切,“你这么一说,孤似乎也在哪里见过。”
身后的司扶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宁璃臻身后的护卫上前半步,低声道:“属下瞧着,那是清河王的新护卫,严少傅之子,名唤严知晓。”
这样一说,素池就知道了,宁璃臻也恍然大悟,素池在边界应是与严知晓认识的。
素池还在纳闷,严知晓分明说过,严进一心要把他送进东宫值守,怎么到头来竟然进了清河王府,严进这是?
素池对着宁璃臻不爱藏话,所以干干脆脆就问出了口:“知晓送恪王殿下回京,怎的进了清河王府?”难道是重曜要的人?也不像他的作风啊。
没成想宁璃臻愣了愣神,才苦笑道:“孤知晓少傅的意思,本来也看着严知晓的本事,只是大哥在下人面前开了口,要将他撵出去,后来没成想进了三哥府上。”
素池算是听明白了,严知晓得罪了恪王,恪王便要撵走他。大庭广众太子哥哥不想落了恪王的面子这才撵了严知晓。至于严知晓怎么进了清河王府,就不得而知了。恪王殿下还真是小肚鸡肠!素池想起今天听到的那则流言,不甚在意地笑笑。
却一边回头旁若无人地对着宁璃臻发起了牢骚:“太子哥哥顾忌恪王殿下的脸面,恪王殿下也该为太子哥哥考虑考虑严少傅的心情啊!”
素池这话漫不经心,却听得宁璃臻脚下一怔,笑容敛尽,神情庄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