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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司徒府,泡在了热水里姚宴才觉得两个肩膀骨头缝里酸酸的疼又透着点冰凉。
这应该是她被卸了胳膊时间太长,刚接上又立马跳了冰冷刺骨的河的缘故。
原本她心中对那两个管事娘子还有一丝愧疚,在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可现在她却一点不同情她们了。
她这两个胳膊说不定得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姚宴打了个喷嚏,鼻子一酸鼻水就流了下来。
她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
姚宴从浴桶里出来,拿放在旁边月牙凳子上的干净巾帕将身子擦干净,穿上素白的上衫和下裤就对外喊道:“碧水,你进来。”
门发出轻微的响动,被缓缓推开,相貌清秀眼睛水灵的碧水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道:“奴婢在。”
姚宴坐在床上用锦被将自己围拢,抽抽鼻子道:“我病了,给我请个大夫。”
话落姚宴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碧水忙送上自己的帕子,姚宴不好意思的道:“这块就给我吧,我得擦鼻涕,回头送你一匣子好的。”
鼻水说着话就流了出来,姚宴赶紧擦擦。
“您不要客气。”碧水忙摆手,“奴婢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姚宴点点头,“我有些口渴,你再拿一大壶热开水给我。”
“是。”
——
“玉儿,你去好好安抚张家的和刘家的,她们是替咱们办事,咱们不能寒了下人的心。”老夫人道。
“是,祖母。”司徒玉领命走了出去。
周氏依旧坐在老夫人身边抹眼泪,越想越觉得自己大儿子亏了。
“老太太,真的不行吗?论相貌三个孩子玉儿是最不出挑的,何况我知道,彦儿是先认识的她,彦儿不是动过买她的心思吗,正好凑一块。”
老夫人看着哭花了脸,脂粉成沟壑的周氏就道:“垂帘太后看重的是咱们家的下任掌权人,不是看的脸,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家是太后扶持起来的,不听她的话,你觉得她是好糊弄的吗?”
“老太太,我都明白,我都懂,可我这心……我可怜的玉儿啊。”周氏又用帕子抹着眼睛哭起来。
“行了。”老夫人不耐烦的呵斥,“我看玉儿也是愿意的。更何况,这个姚胭儿也有几分本事,她能弄出红菇山那片产业,做咱们家的主母就很够。”
正在此时,碧水走了进来将姚宴病了要求请大夫的事情说了。
“快去请。”老夫人道。
“倒还不如病死她。”周氏揪扯着帕子有些恨的诅咒。
打发走了碧水,老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重重摔了一下,咣当一声周氏肩膀就是一缩。
“你平素可不是个糊涂的,这会儿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娶了她做正室,玉儿若喜欢就和和美美一辈子,若不喜欢纳上三两个可心的不就行了吗?你若不待见她,等成亲后你就做出一派慈和模样免去她的晨昏定省,避着她就是了。垂帘太后终会还政给皇上,等她没了权柄,姚胭儿若是不听话,到那时你尽可以发泄心中怨恨。现在,你给我忍着,明白了吗?”
周氏讷讷点头。
“陪我,咱们婆媳两个去看看她,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要不然就别做。”
“是。”
拨给姚宴的是个小跨院,说小也只是相对老夫人的院子来的,实际上这个小跨院是整个司徒府里最精致的一处所在。
假山流水,廊腰缦回,飞檐下摆了一排黄橙橙的小金桔。
门口守着两个十二三的小丫头,见老夫人和周氏来了忙打起大红猩猩毡帘子。
姚宴床前扔了两块用过的帕子了,这会儿正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我的孩子,难受不难受啊。”老夫人绕过放在中央的浴桶忙忙的走到床边关心的问。
周氏也忙道:“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
姚宴头脑昏昏的,就笑道:“又惊动了你们了,我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是什么话,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快躺下。”老夫人把姚宴按在枕头上,轻柔的掖掖被角,又探手摸摸姚宴的额头。
“有点烫。”老夫人忙对周氏道:“你让人乘我的车出门,务必赶紧把金陵最好的郑大夫请来。”
“是。”
额头上是一双有些苍老的手,干干的,温温的,有一点老年人的粗糙,姚宴有些眷恋这份关心了,笑道:“小病而已,就算不吃药,扛几天也能扛过去。”
“胡说,有病就该吃药。你乖乖躺着,万事有祖母替你张罗。”老夫人笑着道。
“好。”
姚宴发自真心的笑了一下,终于响应身体的号召慢慢睡了过去。
之后,大夫切脉、开药,姚宴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完事后她就又睡了过去。
“姚姑娘醒醒,吃了药再睡吧。”
姚宴睁开眼,半梦半醒的样子坐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换算一下大概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上,姚宴“哦”了一声,接过碧水捧在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中药实在是苦透了。
姚宴喝完,嘴巴里都是苦味儿。
“天都黑了,外头在干什么?是有人在唱戏吗?”
“明儿是我们老夫人的大寿,家里养的那班小戏子在排演呢。是不是吵着姑娘了,我这就告诉老太太去。”
“不用,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倒是有些饿了,你家主子们都用过晚膳了吧。”
“是的,老太太知道姑娘在睡觉就不让叫,特特吩咐了厨房给姑娘温着呢。”
“若是有热粥就给我端一碗来,别的就不吃了,没有胃口。”
“是。”
如此,一夜无话,只姚宴因喉咙又疼痒又干涩的缘故睡的不踏实。
中药没有西药见效快,到了晚间倒是催发了病情。
翌日一早,在大夫人的分派下司徒府的人都忙碌了起来,而老寿星今天的任务就是坐在正堂上笑迎八方来客。
“姚姑娘,这四套衣裳并配套的首饰都是大公子一早就让人送来的,您看您先穿哪一套?”
姚宴病怏怏的没精神,倚着床栏瞥了一眼就道:“海棠花那套吧。”
“是。”
“奴婢服侍您穿衣。”
“我自己来。”
弄好之后,姚宴端起放温了的褐色汤药一饮而尽。
碧水又道:“老太太交待了,姑娘想在屋里养病也好,去外头见客也好她身边始终留一个位子给姑娘,但凭姑娘喜好。”
“我就在屋里养病吧,没精神。”
说着话鼻水又流了出来。
姚宴拿起放在手边的帕子一擦就摆手道:“你坐下咱们说会儿话,你们大公子这个年纪怎么没有娶妻呢,搁在旁人身上孩子都有不少了吧。”
碧水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若告诉了姑娘,姑娘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姚宴笑道:“当然。”
“我们大公子克妻,之前订过娃娃亲,女方五岁上头就死了,十五岁上又定下一个,可是女方在快要进门的时候又病死了,您说我们大公子的命硬不硬,奴婢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公子嫁不得。”
姚宴笑着想,这个丫头不想她嫁给司徒玉啊,是受人指使还是倾慕司徒玉?
“我的命也硬的很,你不知道吧我都把我们那一大家子克上了断头台呢。所以如果我和你们大公子成亲了,还不定是谁克谁呢。”
碧水讪讪陪笑,“奴婢就是这么一说。”
“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你可不许告诉老夫人更不能告诉你们大夫人,知道吗?”
碧水眼神闪了闪,“奴婢知道了。”
“你们三公子回府了吗?我与他相识,倒应该见见。”
“早些日子就回来了,我们三公子长的可好看了,但是略显女气,我们二公子就不同了,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奴婢见了都脸红呢。”
姚宴笑道:“你爱慕你们家二公子啊。”
碧水连忙摆手,脸色讪红,“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奴婢一贯本本分分。”
“你是很忠心。”姚宴一语双关。
碧水站起来就道:“姚姑娘,今天大公子请了咱们酒楼的大厨来府上做菜,你饿了吧,奴婢去给您要一桌子去。”
“好啊。”
碧水略行一礼匆匆而去,顺手带走了守门打帘子的两个小丫头。
姚宴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应该又起烧了,翻来覆去的难受,双腿缓缓蜷缩了起来,而后夹紧,四肢百骸都不得劲。
她此刻竟然满脑子都在想那种事儿,越来越迫切,喉咙发干,唇瓣蠕动。
她好想祝君行啊,在山洞里来的那一发真让人回味儿啊。
姚宴嚯然坐起,满面惊怒。
还没有到她快来大姨妈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再说了,就算是那几天也是能克制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严重。
此刻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叫嚣着想要。
她绝对有问题。
姚宴蓦然看向放在一边的药碗,莫非是有人给她下药了?!
正在此时姚宴听到了脚步声,她浑身一僵,迅速做出决定,藏到了床前隔出来放马桶的小空间里。
透过缝隙姚宴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容貌硬朗,眉眼轻挑,穿了一件大红圆领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先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屋里没人放下一个描金黑木提盒就走了出去。
姚宴咬紧牙关,满面嘲讽。
她从锦帐后走出开,掀开提盒见里头是酒菜就冷笑了一声。
是谁不想她嫁给司徒玉而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