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还想着他呢?”黎叙冷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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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坐在床沿,黎叙拿碘伏给她身上消毒。
好几处皮肤都勒伤了,看得黎叙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明月一动不动的坐着,思绪飘远了。黎叙看得出她心里有事,却没问。
通常明月要说什么,她自己就会跟他说,她要是不愿意说,不管他怎么问,她也都是插科打诨。
这丫头从昨天醒来开始,就好像有心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的关系。
这会儿明月想的是陶淑媛说的那些话,双手轻轻攥着拳,心里无数种情绪偿。
陶安然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人玷/污了,这样的事情,明月想都不敢想。
一个男人,他所有的自尊,估计在那一个晚上瞬间坍塌,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明月原谅不了他,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他都和陶淑媛合起伙来杀了她妈妈,不管他是帮凶还是主谋,妈妈也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黎叙在她耳边叫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应,黎叙抿着唇看她好一阵,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明月这才转头看他。
“老公。”
“想什么这么出神?”
明月没吭声,微微低了头。
她不说话,黎叙也没过多追问。正要拍她的肩膀让她躺下睡会儿,明月掀起眼皮看他,对他说,“陶淑媛说,当年,是她骗了陶安然,陶安然才会找人杀我妈妈。”
“……”
神经病的话也能听?
“陶淑媛还说,她用了苦肉计,让陶安然以为我妈真的找人凌辱过她,才导致陶安然想要彻底解决掉我妈妈。”
“明月!”
黎叙有点火大,能不能别在他面前提到这个人。
“可他还是杀了我妈妈啊,我妈妈那么无辜……”
明月低下头,眼眶一酸,热泪从眼角溢出,“那天是我生日,我妈死后,我就不想再过生日了,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杀我妈妈的人是他呢?”
“如果不是他,跟你结婚的人就不会是我了,是吗?”
黎叙缓缓起身,木然的站在明月的身前。
明月坐着,一点一点抬起下巴看他。眼里涨满了泪,她不想哭,泪却那么肆意的落下来。
她没有回答黎叙的话。
但她明白,如果她妈没死,陶安然不会害怕失去她,也就不会离开她,那么,她的丈夫是陶安然,就连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依旧是陶安然。
“还想着他呢?”黎叙冷声一笑。
明月张了张嘴,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低头,又摇头。
不是爱,那样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爱恨能形容的。
明月知道,不管在和黎叙的婚姻里,她和他是有多么的相濡以沫,在她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她始终忘不了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柔和快乐的男人。
昨天晚上陶淑媛对明月说起过去那些事情的时候,明月很确切的知道,她是心疼了。
明明那么恨他,怎么就能心疼呢。
明月低着头,有好久好久没有抬起来,等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状态不是很对的时候,再抬头,一直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早就已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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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从楼下端了冯姨熬的糖水上来给明月喝,在楼梯上碰到正要下楼的黎叙。
想跟他打个招呼,又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燕子也不好意思开口,就冲他笑了笑。
没想到,他就那么从她旁边走过了,视她为透明。
燕子转身,看见他边走边低头点烟,没有在客厅停留,去了外面花园里。
看那样子,脸色不是很好,难道还在生她的气?
燕子想着就皱了眉,回身,情绪低落的去给明月送糖水。
“哎,大总裁现在肯定很不爽我。”
燕子一进门就叹气,一边端着托盘朝明月走过去,“见了我都没好脸色呢。”
明月一直坐在床沿发呆,直到燕子进来了才有所反应。
望着燕子笑笑,没有多余的话。
燕子把碗递给她,“快喝点儿。”
明月不想喝,伸手推开了碗。
“怎么了?”
“没胃口。”
燕子把小碗放在一边柜子上的托盘里,坐在明月的旁边,“大总裁是不是在你面前说我啊?”
“没有的事。”
“别骗我了,刚刚看我眼神好冷漠。”
燕子摇摇头,“我总是搞砸,他不爽我也很正常啊,这次的事情……”
“真不关你的事。”
明月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燕子看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时间也闭嘴了。
“我可能说错话了。”
“啊?”
燕子睁大眼睛,明月却垂眸淡笑,“我不该在他面前再说那些事的,我该顾及一下他的感受。”
“小七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明月累了,爬到床上拉上辈子倒头就睡。
背对着燕子,她说,“有时候,我觉得心里特别难受。那种难受我找不出来原因,也没有办法形容,而且,还不能说,只得自己憋着。”
燕子皱着眉,安安静静的听着。
虽然她不知道明月难受什么,但是找不出原因,又没办法形容的那种难受,一定很折磨人。
“算了,人活在世上,又怎么可能事事如意。”
明月拉高被子遮住脑袋,对燕子说,“你下去玩儿吧,我睡会儿。”
燕子起身,给她拉好被子。
转身出门,走到门口看了看床上那小小一团,无奈叹气,轻轻拉上了门把手。
黎叙在花园里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从背后看去,那背影是有些黯淡消沉的。
客厅里,燕子亲昵的挽着冯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男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俩吵架了。
冯姨小声说,“没见他俩吵的啊,怎么回事?”
燕子耸肩,更小声,“不知道呀,小七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大总裁脸色很难看呢。”
后来黎叙进屋,冯姨和燕子赶紧散了。
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跟没发现有人从外面进来似的。
黎叙上楼,一头扎进书房就没再出来。
屋子里的气氛挺闷的,还好冯姨找了个比较欢乐的节目。
吃饭时间,冯姨上去喊二人吃饭。
明月还在睡,冯姨在外面敲门把她叫醒,她便起来穿衣。
从卧室出来,经过隔壁书房,门关着,也不知道人在不在里面。
明月在书房门口停顿,刚要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
一高一矮,面对面而立,四目相对,却无话可说。
明月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她知道就是错了。
但这样的错,又不是道个歉就能弥补,就能推翻,就能既往不咎。
她和黎叙,就在几个小时前,彼此关系近乎降到冰点——然而,他们连一句争吵都没有过。
黎叙看着明月,居高临下。
明月看着黎叙,仰着下巴。他还是她喜欢的样子,她同样,也是他喜欢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借过。”
黎叙开口,就对明月说了两个字。
其实明月可以不让他,然后伸一伸小手扯他袖子一下,软糯的嗓子叫他一声老公,脑袋抵在他的胸口,撒个娇,一切就又回归原位。
但她没有,她轻轻的侧着身子,给他让了路。
黎叙一眼都没多看她,从她身侧走了,明月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就那么站在他的书房门口,一个人,很久很久。
楼下是冯姨的声音。
冯姨问黎叙,“小乖起床没有?”
“起了。”
“人呢?”
“后面。”
明月眼眶酸涩,涨得生疼,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很快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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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黎叙像往常那样坐在明月的对面。
依旧给她夹菜,给她盛汤,看着不像发生过什么一样。
黎叙通常情况下吃饭不爱跟人说话,而且没什么表情,所以这会儿他一样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再给明月夹菜盛汤,冯姨就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好了。
冯姨觉得小乖脾气很好,又好哄,两个人就算吵了架,只要阿叙低个头,很快就会没事了。
然而这次,不是谁低头与否的问题啊。
吃过饭,燕子就打算回家去了。
最近老在这边住,家里爷爷奶奶该有意见了。
但冯姨不想她走,想一会儿跟她一起看电视里的选秀比赛,燕子在这里才会有讨论对象——
“真是没有良心,今晚决赛你不陪我一起看!”
“……”
燕子是眼珠子一转,咧嘴笑着看冯姨,“那你一会儿给我烤曲奇饼好不好?”
“这有什么问题?”
“哈哈,好啊,那我今晚也不回去了。”
燕子是个大吃货,一听冯姨要给她烤曲奇,瞬间就不想走了,“那一会儿要加蔓越莓干哦。”
“那当然了。还有草莓干你要不要?”
“哈哈哈,要啊要啊!”
明月坐在客厅看电视,但注意力显然不在这儿,不时的把目光转到窗口那边,去看黎叙。
现在她心里特别难过,他对她那么好,却还要惹他伤心。
这种事情,不是随口道个歉,说“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能够解决的。
明月以前真的很爱陶安然,现在不爱了,但不代表她能够忘掉过去跟他谈恋爱的那种感觉,所以她也很心虚。
她不知道黎叙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她给他戴了绿帽子?
事实上,明月和陶安然那时候单纯得很,最多就是牵个手亲个嘴,黎叙自己应该知道,明月在她爸结婚那天晚上跟他在岛上,那是第一次。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是该怎么捋顺自己,如果连自己心里都是一团糟,又该如何去他那里以表真心?
黎叙上楼了。
黎叙抽完烟去倒了杯水就径直上楼了,明月看着他冷然的背影,心里叹着气。好想过去抱一抱他,宽阔的肩膀,挺括的背脊,那都是她所爱。
燕子和冯姨在那头和面,一会儿就要做曲奇饼了。
明月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这个时候她烦闷不堪,只想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
于是明月也上楼,回了自己屋。
黎叙在书房忙工作的时候,明月就在房里靠着床头抱着膝盖发呆,她胡思乱想,心里装着好多人,有妈妈,有爸爸,也有陶安然,当然也会有大总裁——明月一直都觉得大总裁是她的真命天子,然而,今天下午,她伤害了他。
一个人,明明都不爱了,为什么还总是会挂念他?
这样的挂念很害人,明月想,她不应该再这么下去。
就在明月下了床正要去隔壁找黎叙的时候,门外突然发出很大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的声音,跟着就是燕子的惊呼,“冯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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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厨房。
冯姨烤好了曲奇饼,从烤箱里端出来,瞬间屋子里就弥漫了香味。
燕子拿了一块放在嘴边咬,“哇,冯姨做的曲奇饼比外面的好吃几万倍呢。”
冯姨没好气的看她,“净知道拍马屁。”
“哈哈,没有没有,是真的很好吃啊。”
燕子赶紧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径直的碟子,“我要给小七拿几块上去。”
“我来我来,我给小乖拿。”
“哼,我要拿!”
二人争持不下,都想给明月端上去,最后冯姨败下阵来,“好吧,你去吧。”
燕子端着盘子一边吃一边上楼,冯姨在后面想着,一会儿小乖吃了饼干会口渴,就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温水追上去。
嘴里喊着燕子,冯姨快步上楼。
燕子一回头,就看着冯姨在楼梯上了。
燕子站那儿等冯姨,冯姨在距离燕子还有***梯子的时候伸手把杯子递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冯姨的拖鞋一下踩滑,只听她“啊”的一声,整个人往后面仰,水杯的水溅出来,人也跌倒顺着梯子滚下去。
梯子很高,一般人摔下去都很严重,何况冯姨五十好几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摔。
冯姨嘴里哎哎叫着疼,燕子吓坏了,赶紧追下去,把托盘放在一边要扶起冯姨。
“不能动不能动,我感觉我腿断掉啦。”?冯姨疼得呲牙咧嘴,额头上直冒汗。
这时候黎叙已经从楼上冲下来了,紧跟其后的还有明月。
黎叙几大步过来蹲在冯姨边上,也没问怎么回事,就问她,“还好吗?”
冯姨一把老骨头了,这么个摔法,能好么?
冯姨摇摇头,一只手搭在黎叙胳膊上,“阿叙啊,你姨这腿估计是真的废了,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先。”
“行。”
黎叙微微弯腰,将冯姨抱起来,冯姨嘴里还在念叨,“小心点小心点,别碰那儿。”
明月和燕子跟在身后,打算一起跟着去医院,黎叙也没阻止。
把冯姨安放在副驾上,黎叙极快的拉开驾驶位的车门。
上车后,没忘了对后面的人说,“现在都九点了,你确定你一会儿不会困?”
说的是明月。
明月一怔,意识到,大总裁还是很关心她,心里不禁热乎乎的。
“不困。”明月说。
大总裁从车内镜看了她一眼,启动了车子。
燕子一声不吭的坐在明月旁边,一路上搓着手,在自责,在内疚。
要不是她说要吃曲奇饼,冯姨能摔成这样吗??很快就到了骨科医院。
大半夜的,要做检查,很麻烦,但这里有位教授是以前黎叙奶奶的主治医生,虽然黎叙奶奶过世了,依旧还有往来,所以在路上的时候,黎叙就联系上了那个医生。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挂号付费拍片子,之后把冯姨送进了病房。
冯姨小腿骨折,够呛,是要在医院住上好一阵子了。
医生在病房跟黎叙说话的时候,黎叙看了燕子好几眼,眼中有火气,是怎样都抑制不住了。
他承认,他就是把对明月的火气全都转嫁到了燕子身上。
医生走后,黎叙淡淡的看了燕子一眼,“你走吧。”
“可是我……”
“还不走!”
“哦。”
燕子很憋屈,眼里涨满了泪,好歹还是没流下来。
冯姨在那儿说黎叙“你对人态度好一点不行吗,我是自己摔的又不关她的事”的时候,燕子已经从病房出来了。
她就是个扫把星,遇上她,再好的事情也都变得不好了。
燕子走后,没多久黎叙爸妈也过来了。
主要是太晚了,明月怀着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她得早点休息。
年锦瑶一来就先对冯姨嘘寒问暖,然后又问了问明月最近的情况。
明月昨天被陶淑媛掳走的时候没让黎叙家里知道,不然以年锦瑶的那种性子,家里能翻了天。
“乖乖,听妈的,怀着孩子不容易,能吃就要多吃点儿,女人嘛,爱惜身材是次要,把自己杨德壮一点,孩子才健康。”
年锦瑶握着明月的手,把夫妻二人送到门口。
明月点点头,朝着婆婆甜甜一笑,“妈妈你放心,我很能吃的。”
年锦瑶送黎叙和明月到电梯口,看着他俩进去,这才转身回病房。
黎伟康在病房里跟冯姨唠嗑,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聊的也都是家里的孩子,聊阿叙,聊阿樱。
阿叙倒是结婚了,有老婆马上又要有孩子了,但是他们家阿樱,这都二十七了,还没个男朋友,当爸的也是着急。
年锦瑶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黎伟康说一句“我看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哦”,心里翻了个白眼,立马反驳她丈夫,“我说你到底懂不懂,越发达的地方,晚婚晚育的几率就越大——咱们阿樱又漂亮,身材又好,能不招男人喜欢么?”
“我看她就没有要找男人的意思嘛。”黎伟康推了推镜框。
“哼,身边没有好男人,哪儿能将就啊。你以为我们阿叙这样儿的,世界上能有几个?”
“……”
黎伟康都无语了,夸完女儿夸儿子,怎么就没听你夸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