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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去往花城的必经之路,必须在迷失沙丘走上半日,而这迷失沙丘是花城人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
每隔半个时辰,沙丘上便会刮起方向不定的风,赶路人常常因此迷失方向。
自然,花城的人都知道如何走出迷失沙丘。玉德便找了个花城人来指路。
“九殿下,前头,前头有辆牛车!”
这沙丘本就常刮起沙,映着东处的朝阳,扬起沙尘,只能隐约看见个影子,但从声音判断,应该不是马车。
“是不是……欧阳若虚的人?”
“不可能。”那轮廓愈发清晰,像是就是奔着此处来的,“你带其他人赶紧赶路,我去看看。”
“殿下,还是派些人保护你吧。”
“不必。”
他拉紧缰绳,马仰首一叫,马蹄声嘀嗒嘀嗒由缓而疾,朝着东方驶去。
东边的日出,洒向这沙丘,暗黄发涩的沙变得金黄,是这光让这迷失沙丘有了生气。
飞扬起的沙石,他与那牛车相向而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武功底子不好,要是硬拼,绝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用弩箭,百米之外,射出关键一箭。
他们相隔不远,沙漠中的牛车前行不快,一箭命中的几率更大。
眼看着还差百米,因那扬起的沙,还是看不清人,只能朝着模糊处随意射了一箭。
“呜……”
是牛的叫声,叫得有些凄惨,看来这一箭,直接射入牛的大腿。
好在马车翻了,那人也被压在马车下难以动弹。
他缓缓走近,从车下慢慢爬出一个身影……愈发的熟悉……
“全胜?!”
沈全胜这身形卡在牛车缝隙里自然不能动弹。
“全胜,我帮你搬开!”玉德一跃跳入坑中。
“不用。”
话音刚落,全胜身子一转,重新缩回牛车下,只听见木板不停吱呀吱呀作响。突然一下,全部蹦来。
这土坑中,那一个与坑相齐的女子灰头土面扒拉着上来。
一身素色衣裙,用力一抖,沙与风合在了一起,迷了眼。
“咳,咳……”玉德吸进了沙。
她四处张望着,“牛呢?”
的确,除了被她一掌击碎的牛车木板外,牛早已失了踪影。
当然,这哪是此时该考虑的问题。
玉德头疼,“要不是那箭稍稍偏了,你可就没命了。”
她拍掉身上的土,轻松说道,“就你那射箭,就算是百米之内看清我,也未必射得准。”
玉德本欲还嘴,却又忍住,“我可没同你开玩笑,如今两军交战,在这儿可能会分分钟没命的。”
她抬眸,尽管这连关心都算不上的话,却让她心头一暖。
“那日,我去你府上找你,从你丫鬟口中听到,你已来了边城。”
“丫鬟?”玉德素来讨厌女子,全府上下都是男人,哪里冒出的丫鬟?
全胜解释道,“是个会点武艺的小妮子,还想对我下毒手,被我教训了一顿。回去,你可不能轻饶了她!”
“我定把她辞退了……”武林高手……玉德笑。
“对了,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是要说什么?”
她回过来,说道,“那日我进宫,去风吟殿看望颜宋,听见了太子说要将颜宋带到边城。”
“太子和那女人!?”他脸色有些吃惊,他倒是越来越佩服那个女人,不仅与二哥八哥,如今就连太子也一同勾搭上了。
“我怕太子对颜宋有所图谋,边城大乱,她不会武功。当然,也,也担心,担心你……”
她没打算说的最后几字,一个没留意,结结巴巴一并说出。好在玉德根本没在意。
他嘀咕着,“原来,太子已经知晓。”
他的样子像是忽然松了口气,太子这一出,原本打着向父皇邀功的心思,倒着实帮了二哥一把。
当初二哥死活不愿将颜宋带来,才会让找欧阳长世变成难事,没想到那女人来了,二哥也许就不用送死。
全胜探着头,“知晓什么?”
他凑过身子,双手从她腰间滑过,尽管那腰太粗,腰上肉太多,可是还是觉得暖和柔软,像是陷入一软垫般舒服。
他轻声在她耳边,用从未有过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
“全胜,知道吗,也许,这场战要结束了……”
她的心软了,像是将鲜血也一同融入他的身子,来获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如若从未拥有,就不必惋惜追忆。
当初一刻,一念,都让那份心意再也无法收回。
……
正午,太阳当头,小镇恢复了以往的宁静,除了还有不愿离开的住户,以及不断从边城来的难民,其余百姓都已随着玉德转移到花城。
小镇里,大家不敢走在街上,即便是白天,也都是门窗紧闭。
也不知巷尾谁大喊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惹得大家探出脑袋看。巷尾的马车经历这三日的颠簸,有些磨损与老旧。但依旧可以从这阵仗辨认出来此人来头不小。
“此人真是太子?”
大婶眼神不好,只能眯着眼,朝着帐中张望,是能大致看见一轮廓。
“应该,前几日我收到上头消息,此次边城与陈国一战已经交予太子与二皇子。二皇子昨日已到,这位怕就是咱玉都的太子殿下了。”
先头马车一过,大婶眼一亮,“这,怎么是两辆马车?还有谁?”
镇长也不解,瞧见这马车内是个女子,“太子此行难道还带了女眷?”
此言与那女子的出现,顿时消磨了大家的好感。
“这两军交战小镇,莫不是当做了游山玩水的地?真不知朝廷派这深宫太子来有何用处?”
镇长皱眉,自知此话不能乱讲,“你也别怨了,要不,还是等明日二皇子的安排……”
太子刚来的第一日,便因为这多出来的一辆马车,让众人猜疑不断。不仅如此,镇内还多了传闻,这女子是太子的宠妾。
“是殿下放出的消息?”
几日的奔波后,他躺下那张软榻,缓缓将眼帘合上,这几日难有的舒服。
许久才从中回过神,“你是觉得宠妾这名分不够?”
也不知是他天生就看不顺眼的模样,还是他每次让人又气又恨的话,让她都不知接什么是好。
“颜宋只是觉得,引出欧阳长世有诸多办法,招摇弄得人尽皆知,或许会适得其反。”
他的眼缓缓睁开,朝她看,“你有更好的法子?”
她迟疑片刻,低首,“颜宋……没有。”
她本就不想长世表哥因她露面,何来的什么法子?她不过是觉得,自己名声本就因玉恒婚宴那次被坊间耻笑,今日要是再牵连一个玉都太子,往后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良久……玉乾才换了个姿势,从床榻上坐起,“那好,便随了你的心思。”
“来人!”
“奴才在。”风尘跪于他床前。
“你赶紧去找镇长,就说,关于颜姑娘是宠妾一事纯属造谣,但凡以后,有以此造谣生事者绝不轻饶。”
听出他的语气中的坚定,是什么让他如此好说话,就因为那个软榻,似乎太子躺在软榻上的心情都还不错。以后,要是有什么难事,都要等他上了软榻再说。
“此外,告诉他颜姑娘是外交使颜太傅的后人。”他抬眸,那一刻的分明是笑眼,“本王倾心已久,早已纳入东宫为正妃。”
“殿下……”早该知他不会。
他勾唇时朝她投之笑意,“如此,颜姑娘可还满意?”
颜宋撇过头,软榻上的太子并非什么善人,而是更加流露他原本阴险小人的模样。以后,她说什么,也不会在他躺在软榻上的时候,同他说话。
毕竟她不想再被他戏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