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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殷江上不行船,镖局的生意冷清。自以为年前除妖,名声大显,人人都想着年后大赚一票,结果都傻眼。有人蹲在大门口盼着生意上门,姜木花走过去扇了他的头,“练功去!都给我练功去!”
镖局生意不好,那么客栈的生意更加没人光顾。小青子闲的到处找蚊子打,可冬天里也找不出几只蚊子。他瞅了眼掌柜的,还在发呆,于是他偷偷摸摸溜到后厨,就着灶台的温暖看起书来。
徐婉发呆很多天了,从元宵那天起,就无精打采的望天、望地,望着个花瓶也能看上半天。要说原因还得怪裴宁,若不是她那番成亲不成亲的话,自己也不会和那死鬼提起。人啊,没那个命,就不能妄想。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来,徐婉抬眼,竟是那死鬼回来了!她顿时站直了身体,双手捏着衣摆,两脚也不知该怎么站立了。“你、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收拾衣物。”
男子平静的话语仿佛一个霹雳,打的徐婉措手不及,她语气更加软和了,说:“是我错了。大晚上的,我不该赶你走。”
男子取下帽子,露出一张坚毅的脸,脸上胡渣乱糟糟的冒着头,挺憔悴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特别伤人心:“你没有错,而是我错了。本是漂泊之身,就不该招惹你。”
“你啥意思!漂泊?你还要去哪,我家生意还能亏待你不成?”徐婉激动反问一句。难道五年的感情还留不住他吗。
男子用着很无奈的口吻说:“徐婉,我们本就是露水姻缘。”
“闭嘴!”徐婉暴跳的尖叫起来,“露水姻缘!你就是如此看待我的,就因为我不是完璧之身,你就如此作贱我!”
“徐婉!”男子也大喝一声,“你把自己当什么人!”
徐婉操起算盘,猛的扔了出去。算盘在地上“嘭”的一下散架了,珠子飞的满地滚。“你滚,拿上你的东西,立、刻、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真真是笑话,若把她当好人家的姑娘,会来一段露水姻缘吗!
男子无言的望着她。
徐婉狂怒之后,忍着心中剧痛说道:“此后,我自会清清白白做人。”能怨得了谁,不就是自甘下贱,自暴自弃,才选了这样的路吗。她深深的吸上两口气,平复满腔的酸涩,眼中的湿润却难以抑制的越涌越多。不久,两道水光就在光润的脸上反射出来。
她吸着鼻子,拿袖子胡乱一抹,高声喊道:“小青子!”
方青立时从后门小跑进来,低着头,谨小慎微的问:“掌柜的,何事?”自大厅那凄厉的骂声响起,他就从后厨惴惴不安的跑来守着,万一打起来,他小身板还能冲上去挡上两下。
“小青子,去把我房里的两个包裹拿来。”
“唉,好的。”小青子转身就走。
男子微微一笑,带着惨然,“你把包裹都收拾好了。”
“是啊,你不是要了断吗,那就干干脆脆的了断。”徐婉说的硬气,心中却无比疼痛。收拾包裹,不过是女人气急的时候,耍的小性子!想不到才短短几日,竟然成真了。
方青跑的那叫个快马加鞭,一盏茶时间就跑了个来回,没有留给两人谈话时间。他听了老干叔的嘱咐,是真怕掌柜继续纠缠下去,会想不开。
男子本想说点什么,犹豫良久,待要开口,却又被小青子堵上了嘴,小青子冷冷的盯着他说:“拿上东西滚吧,我陇门客栈留不住贵客!”
他深深的看了徐婉一眼,说:“此后多保重。”
“桥归桥,路归路。”徐婉冷冷清清说完,从容地离开柜台到了后院,眼泪再也绷不住,哗啦啦流下来。
胖子老干一手掌勺,倚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的瞧着这一幕,空着的手也不自觉得摸上自己的假腿。
想当年他也是风度翩翩、手脚灵活、武途明亮的好青年啊,改变这一切的都是那场剿匪!
那年,老干还叫余勇敢的时候,他拿着小秀丽从山中采来的两株老山参,避开人耳目,千里迢迢到青州去贩卖。换回来的银票多的能让他手抖!
他谨记小秀丽嘱咐,在青州府城里买了间小杂院。别说他为何听一个八岁娃子的话,可她真不像只有八岁,聪明的和裴先生有的一拼。他把房契和剩下的银票藏了起来,只带着碎银子返回,那春风得意的样子,被徐婉逮着骂了一通!
“秀丽呢,你是不是带秀丽出去了?”徐婉焦急的问,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人了。
余勇敢蒙逼了,直摇头,“她叫我去卖点山货而已。她说在哪个山谷里找到块药地,不采到发财,她可舍不得离开这个穷山沟。”
对,吴秀丽一直计划着离开这里。她倒不完全是因为山匪的身份,山寨其实就是个民风彪悍的小村庄。只是弱肉强食异常明显,且山沟里也真穷,物资分配极度不公平,让她吃不饱穿不暖。她和徐婉、余勇敢私下里都合计好了,等外头安排好,她三人就偷偷跑路。
吴秀丽穿越后,自己摸水过河修行八年,却没有入道,只得了一副灵活健壮的身体。她就觉得此世界估摸着修不了道,那就得另寻出路。她此时八岁,总归手脚麻利,做点活也能养活自己,正好也有人想出去闯闯。三人就一拍即合。
余勇敢问遍了整个村,没人见过秀丽,老黑叔眯着老花眼,意有所指的说:“我都找过了,没见着人。按说她如此聪明,总不会叫人给卖了吧。”
余勇敢自然能听出老黑叔的意思,他心下不安,就去找吴爹吴娘问个清楚。他们只说:“秀丽一直对山寨不满,有一天下山去了,就没再回来。”
“这不可能!”银子都在他手上,她怎么会一个人走?“你们是不是把她卖了!”说着,余勇敢仗着人高马大以及寨主儿子的身份,就要动起手来。
“小余!”来人大喝一声,却是他姐夫,付海,“你这是干啥?”
余勇敢讪讪的松开手,哼的一声走了。此后他带着干粮就往山里跑,担心秀丽掉在哪个山崖下,爬不上来。
但他没想到,有四个蒙面人,手拿大砍刀在前头等他。即使看不清面目,也能认出其中一人的身姿,那身姿出奇的挺拔,不是裴先生就是他姐夫付海!
他一路奔逃,被追到断崖处,余勇敢不得已跳了下去。十几丈高的悬崖,若不是频频被大树挡住,他就不是断一条腿,而是断脖子的下场!